>得没有咱们女人过不去的坎。试一试吧,也许那个人就是你等着的人!”
提及了性情和善却命运多舛的顾嬷嬷,荔枝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良久才嘟囔道:“真是想我嫁个好的,不是嫌弃我一天到晚地唠叨你?”
傅百善看她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模样,鼻子里也有些酸意,却故意昂着头道:“把你打发走了,就在也没人管我冬天吃冰夏天吃辣了。不过耳根子一下子清净许多,也不知道多久才习惯得过来。你嫁过去后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裴大哥说了,卫慈云要是敢对你半点不好,就在大营里狠狠地削他!”
荔枝便破涕为笑,“跟着你走了那么远的路看了那么多的西洋景,我的性子也野了,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能为难我。好,我嫁,那个卫慈云日后若是敢我面前哼哼,用不着你和大人出面,我自个就能收拾了他!”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裴青的大呼小叫,“珍哥,妞妞刚才喊我爹爹呢!”主仆二人眼里流露惊喜,忙起身迎了出去。
过了立秋,卫家那边就送来了茶定礼,请了一位热心的百户太太当了媒人,给荔枝插戴了金钗。两边的岁数都不小了,又都是庄户人家出身不讲那些虚礼,半个月后就吹吹打打地把荔枝迎进了门。傅百善包揽了全部的嫁妆不说,还特地淘换了一座小庄子给荔枝做陪嫁。
荔枝坐着花轿出门子的那天,宣平侯赵江源带着总管赵全正站在里平安胡同不远的小茶楼里看热闹。看着一抬抬整齐的嫁妆从眼前过去,赵江源忍不住一阵牙疼,“这哪里是嫁婢女,这明明是嫁女儿!也不知道他亲妹子出门子的时候,他会不会帮衬一二?”
赵全心想这位主子爷直到现如今还在做梦呢,听说这个婢女打小就服侍傅乡君,就是出海打强盗时都带在身边的,这样过命的感情能是一般的吗?再说府里的赵雪是秋氏所生,两边可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大公子见了能给个笑脸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衬一二,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才这样想,茶楼里的小二就寻了过来,举着一封信道:“哪位是赵全老爷,门外有位客人让小的吧这封信函给您送来!”
赵全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主仆二人就是不想引人注目连马车都没有乘坐,一路步行到了此地,就是想隔得远远地看看裴家这场嫁婢的热闹,应该没人晓得他们在此处。拆开信后,赵全一目十行看完,额上的汗水立时就掉下来了,颤声举着信纸道:“侯爷,只怕又遇着大事了!”
信上寥寥数语,写信之人说了一件小事。他无意间听大理寺卿白家的奴仆在外喝酒时念叨,他家公子八月要纳一侯门贵女为妾,到时候要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笑话。看那位贵女坐着花轿从侧门而入,看那位贵女被扒下大红嫁衣穿上粉衣给夫君磕头行大礼……
信的结尾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位侯爷行事未免太过糊涂,白家是娶是纳都还没有搞清楚,就敢贸贸然把女儿送过去。女儿一旦进了人家的门,还不是任由被人拿捏?
赵江源看着那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字迹,气血直直地往上翻涌,哆嗦着手指感慨道:“这是七符的笔迹,他打小写这个儿字时喜欢在转折处停顿一下。他必定是听说了白家人意图对赵雪不利,这才悄悄写了这封信过来提醒与我。我方才还在怪责这孩子冷心冷性,没想到血脉终究还是浓于水啊!”
得知赵家主仆火烧屁股地急急而去,裴青冷笑了几声不再理会,转身张开手臂换好衣裳准备去衙门上值。傅百善一边帮他把荷包袖袋之类的小物件挂好,一边不解问道:“你不是顶顶不待见那个什么秋氏吗?怎么会这么好心地给他们通风报信?”
裴青故作和善地问道:“就不兴我的手足之情忽然发作?”
傅百善就啐了他一口,“骗别人去还行,骗我你这道行还不够。那秋氏前些日子才作了一回妖,我不相信你就这般轻轻放过。不过话说回来,裴大哥我觉着你自打进京之后这脸皮子越来越厚了,我娘前天还说你看着越发沉稳,肚子里的坏水只怕也越多了,还叫我别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裴青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心想暗自叹服这位泰水大人倒是知道我的心思。就转身将媳妇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认真道:“那边的一家子与我半点干系也没有,我此时横插一杆子就是要让白家和赵家立时闹起来,且闹得最大最好。到时候大家伙的关注点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头,皇上……那边就会少些压力,兴许就会好得快些。”
傅百善也是七窍玲珑之人,立时明白了丈夫这般做的深意,眼下这般局势胶着未明,皇上还不能倒下。因为,他还没有为大家选定一个让大多数人甘心追随的国之储君。
314。第三一四章 乞巧
宣平侯府。
听闻父亲传回的消息,赵雪半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有人竟然如此恶毒和胆大; 竟然敢糊弄自己上门去做妾?她拽着手绢哆嗦着嘴唇连连追问; “爹爹你会不会弄错了; 白家虽然出了一个秦王妃,但毕竟诗书传家的官宦之家; 他们再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如此妄为吧!”
赵江源让这个消息惊得脾气都没了; 将前些日子白府送来的聘礼单子递过去,“你自己仔细看看,这上面有没有男方的名讳生庚八字,有没有一个正经的聘字?他们欺我久不在京城; 竟然买通官媒来钻我的空子。这哪里是聘礼; 这是纳妾礼的赎买之资。我就说京中的六礼怎么变得如此简陋; 原来是想在这里等着咱家呢!”
因为身份上有些诟病; 赵雪没有正式的封号; 但她一直作为正经的侯门贵女千娇万宠地长大。在女学里,在与闺中姐妹的交际中大多还是被人追捧尊崇的。此时乍闻此事骇得心底冰凉手脚发麻,半响之后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央还是极为疼爱这个妹子的,且这件事最初的起因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就立时站起来大怒道:“我去找人弄死白寄容,这种阴损招式只有他才会想出来!”
秋氏没想到这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儿子的前程已经尽数毁了; 如今她一心指望女儿。没想到今日如同晴空霹雳一般; 女儿与白家的婚事竟然是一场骗局。这么多年她吃斋念佛虔心供奉菩萨; 老天爷待她何其不公。她再无往日的温柔闲适,歪在一边和女儿头挨着头哭得不能自已。
赵江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这就上白府退掉这门亲事,要是他们一意孤行,我就到太和门外敲登闻鼓把官司打到御前,看谁硬得过谁?”
秋氏母子三人俱都惊诧地抬头望着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豪气冲天一心为妻儿出头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至亲。前些日子赵央打伤了白寄容,他还只是四处求人。最后实在无法了,才百般不得已地应下这门亲事,这才多久的时间简直象换了一个人。
赵江源的确是从别处借来的胆子,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嫡子如今是京卫司手握实权的四品指挥使,立时就变得胆气横生。白家仗着是秦王姻亲竟做出这般恶事,那孩子还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呢,自己身后有这个铁杆子靠山又何惧白家?
借着这份胆气,赵江源带着几个生得高壮的家丁一古脑打到白家,将前院的家私摆设花架砸了个粉碎。只一个由头,白家骗婚在前休怪赵家翻脸在后。叫人意外的是,白家父子关起门来细商几句后就极干脆地退还了赵雪的庚贴,让赵江源又是惶恐又是得意,他以为这场官司真的还要打到御前去呢!
赵江源带着一众人象打胜仗的将军凯旋回家时,白寄容躺在竹榻上正在劝说父亲,“是儿子想岔了,如今最紧要的是秦王,是宫里的小皇孙。赵江源性子向来唯唯诺诺,要不然也不会在云南一呆十几年毫无建树,今日白家如此气势而来肯定有依仗,我们还是避其锋芒的好!省得将事情闹大后秦王殿下受到圣人申斥,到时候爹爹在殿下面前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