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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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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百善心里有些腻味,这位堂姊从前便爱和自己攀比,如今如愿嫁入官宦之家大概有些得意忘形了。于是放下手中的银包头筷子,抬起头直直望了一眼,傅兰香脸上的笑意便僵了一下,不自觉地挪开眼睛望向他处。

傅百善心头微微一哂,用帕子拭了下嘴角后平和笑道:“不必如此客气,我不喜用银鱼羹。再则只要我爹能平安回来,我便是在海船上呆上几年又如何?总好过有些人以为我家没了支撑门户的户主,便时不时打我家产业的龌龊主意来得要好!”

在场诸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此时席面上的太太们只要有耳朵的,就清楚听见了两姐妹的话语,相互看了一眼都不好再做声。

今日席中自有傅家族中的媳妇子,当然知晓两家的过往。当日有消息传来傅满仓殁于海上,傅家大房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想要谋夺二房家产。一时间,众人神情闪烁议论纷纷,像细小的蚊蚋一样不绝于耳。

傅兰香面色一时如赭,想不到一别将近一年,这讨厌丫头的口舌越发便利了。正要反唇相讥时,就听外面有仆佣禀报,常府姑爷亲自过来接姑奶奶回府了。

本来气得直打哆嗦的吕氏闻言脸色大霁,扯了腋下的帕子得意一笑,“女孩儿家还是要以贞静娴雅为要,莫逞口舌之利。这样出嫁后,才会得公婆的喜爱,夫婿的尊重!”

说话间常府大公子常柏随着仆妇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道:“家中有急事,我母亲让我接兰香回府,叨挠了府上宴会,改日再来陪罪!”

吕氏满脸殷勤笑意看着这位乘龙快婿,恨不得盯出朵花来。去年常柏虽没中头名解元,可也是实打实的举人老爷了,等日后中了进士,女儿兰香的诰命和凤冠霞帔就指日可待了。

坐在左后方席面上的向太太却留意到,那位常府大公子临别时极快地瞥了一眼侧前方,那里正是傅家百善姑娘的座次。看来空穴未必无风,常府原本想求娶的的确是二房的姑娘!

194。第一九四章 罢黜

常柏却没有说谎话,他匆匆而来接傅兰香回府; 是因为父亲常知县今日接到吏部调令; 让他立即进京选授; 这对于如今的常府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常知县为人小心谨慎; 做官奉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八字皋旨,年年考绩为“中”; 这些年下来这个青州知县一职倒是让他坐得四平八稳。今日这个吏部调令不但来得突然,而且来得莫名其妙。今年任期将至,最不济也应该是平调,哪至于摊上选授二字?

傅兰香一听此事也急了; 再顾不得拉着脸生闷气。

昨日她无意间在屋子里收拾衣物时; 发现丈夫随身的荷包里多了个颜色绮丽的香囊。才刚刚新婚的她就不免有些拈酸吃醋,今日一早就做张乔致地闹了一场,原指望常柏小意温柔前来呵求几句; 这场脂粉官司就算过去了。哪知常柏将门帘子一甩头都不回没了踪影; 气得她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不过再大的气性如今也只能忍着; 傅兰香一进门就觑眼望见婆母杜夫人面沉如水,行事越发小心谨慎。屋子里的仆妇往来穿梭,陆续将大件的物事打包装箱。常知县的调令来得急,新任知县七日后就要来交接,府衙里里外外一团乱麻。

屋子狭窄逼仄; 仆妇手脚一时不利将一只尺高青花山水人物梅瓶“喀剌”一声摔落在地上。那仆妇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叫屈; “是少奶奶突然站起身子; 奴婢不妨吓了一跳; 手里没拿稳才摔了东西的!”

傅兰香没曾想这刁奴如此胆大,当了她的面就敢给她上眼药,又觉房中余人都在拿眼轻视于她。一时胀红了薄面皮,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仆妇脸上。那仆妇也是个胆子大的,扑过来就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杜夫人正拄额寻思家中这场飞来横祸到底所为何来,抬眼就见儿媳横眉怒目地盯着一个下人,一时间便觉有些头目森然。这个儿媳不但眼界不宽行事小家子气,而且性情娇柔造作事事爱计较。说是进士之女却只识得女诫教谕,连家中日常进出的帐目都盘弄不清。

她不免对丈夫有些怪责,盘算来盘算去就弄了这么个四不像的东西回家来做长媳,真是不知所谓!“好了,多大点事就扇人耳光,常家一向以宽厚待人,且柏哥也是将要入仕之人,你不好好学着怎样襄助于他,偏偏纠缠在这些小事上做甚?”

傅兰香听见婆母出言训斥,只得束手站在一边不敢再放肆。眼角却瞥见那个与自己顶撞的仆妇貌似恭顺地拣拾起地上的碎瓷,嘴角却噙着一丝蔑笑朝自己望了几眼,这才昂着头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

傅兰香面对这种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肝火更胜,手中的帕子几乎捏成团。正想迈出步子时耳边却听婆母在上首轻咳了一声,身形立时不敢乱动了。眼下正是常家的多事之秋,若是纠缠于细微小事上只怕会被婆婆不喜。

她忽地想起一件往事,当初这位婆母看中的其实是二房的珍哥做长媳,要是她在这里惹下事端又会怎样处理呢?反正不会象现在自己这般没脸任人羞辱。她垂着头兀自生闷气,就没有看见婆母眼中的失望之色更重。

入夜之后,常知县才满脸风尘地匆匆回府。

抓了茶壶连灌一气后才道:“真是流年不利,送了上千两银子才淘换出一句实话,说我的这个调令是镇守登州府的守备太监徐琨,亲自给吏部的人打的招呼。我前思后想甚久,就是想不起到底是何处得罪了此人!”

杜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丈夫的人情往来上峰下级的打点都是她一手经办,镇守登州府的守备太监徐琨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跟自家老爷一个在青州一个在登州,官宦殊途井水不犯河水,怕是从来连面都没有朝过,作何要费力折腾这番工夫?

站在一边的常柏闻言却是心中一凛,忙低头掩下异色,装作收拾书籍文册的样子上下忙碌。常知县夫妻俩寻不到一点由头,好在终于打听清楚了根由可以对症下药。只得商量着先将家中细软收拾一些出来,明日一早送到登州徐琨的私宅处,看看能否补救一二。

常柏直到父母歇下来,才慢慢退出屋子站在静无一人的廊檐下。

前日,他在茶楼里等候友人前来一叙,一个梳了双丫髻的小丫头过来递上一只香囊,说“自家主人在雅阁盼一晤,若是不至后果自负”。自去年中了举人之后,年少倜傥的他被风雅女伎馈赠个香帕汗巾什么的,简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几个陆续赶到的友人不时以此戏谑打趣。

这些人不会知道,表面镇定自若的常府大公子胸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别人不认得那只香囊上的乾坤,他却是一清二楚。当年那位情窦初开的玉芝表妹为表一腔情丝,在为他亲手绣制的小物件上,每一件上面的都用青色丝线绣了一朵小小的玉芝花。

彼此,母亲杜夫人看中了高柳傅家二房的傅百善,常柏自己也觉得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子才是正经的良配,回府后就将徐玉芝历年所赠之物装在一只木匣里送回去了。不想至晚间时,徐玉芝又将木匣里东西悉数送返,其中深意不问可知。

作为男人,常柏对于这种一往情深不是不动容的。甚至隐晦地想过,表妹素来文弱舅舅也不甚看中这个女儿,等他将傅氏女娶进门后,等个一年半载再将表妹纳为妾侍。到时候自己得中进士红袍加身,身边娇妻美妾围绕,人生夫复何求?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表妹阴差阳错死于火劫。虽然父亲一再诋毁,说表妹对秦王有思慕之情,自荐枕席不成才羞愧自焚。为掩盖非议遮人耳目还用自己的贴身婢女李代桃僵,自己却悄然遁逃至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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