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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乌龟,沈老儿就是名副其实的老乌龟——」

「哗」的一声,洗脸水尽数泼在烈火使的身上。

烈火使正说得性起,怎么也想不到一直隐忍的沈雁石会突然发难,被泼了一身一脸,竟呆住了,张口结舌:「你……你……」

沈雁石依然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对不起,手滑了。」

「可恶!」烈火使终于回过神来,顾不得一身狼狈,举手向他打去——

「住手!」

一声呵斥,成功地使烈火使的手生生停住;段飞鹰出现在门口。

烈火使叫道:「主人,你看他——」

段飞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还不回去换身衣服,这副样子好看不成?」

随即又狠狠瞪向沈雁石:「你跟我来。」

沈雁石也不说什么,默默跟他进去了。

烈火使盯着沈雁石的背影,几乎要将之烧出个窟窿来。正在恨恨不已,却听身后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烈火使大怒,心想谁这么不知死活,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正好拿他作出气筒。回头看那人一身金色衣衫,却是锤金使。

他悠悠闲闲地倚在墙边,不知看了多久,脸上满是笑意。

「你笑什么?」

「我只是想,幸亏主人叫他倒的是洗脸水,这要是夜壶,你岂不是惨了?」

烈火使原本十分清秀的一张脸顿时变得难看之极,怒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锤金使笑了笑:「他那一边太危险,你这一边又酸气冲天,我自己一边比较安全保险。」

烈火使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忽道:「我们这几人之中,你和青木使的关系最好,怎么他出事了,你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锤金使淡淡地道:「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叛逆之罪,罪无可恕。怎么处置他是主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敢管。」

扫了一眼烈火使:「我劝你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激怒了主人后果难以预料。」

十七

寝宫里看似平静,实则阴云密布。

自从进门之后,段飞鹰就没开过口,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这种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却带着说不出的震慑之意。

就因为没有表情,别人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才会害怕。

但这一招显然不适用于沈雁石。

沈雁石站在阶下,一派安闲,即使面对的是段飞鹰阴沉的目光,也不见他有丝毫的紧张。

这种对峙的局面维持了一段时间,段飞鹰忽然笑了:「原来你也有生气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怎么挑衅也不在乎呢。因为烈火使出言辱及你父亲?」

他的眼中有着玩味与罕见的兴奋,如果五行使者看到了恐怕会觉得很吃惊。那是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还有一种抓住对方痛脚的得意。

如果段飞鹰事后冷静地想一想,恐怕自己也会很吃惊,久已对任何事物失去兴致的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境。

但是,他现在只是想集中全力去挫败眼前这个男子!

其实沈雁石真的是如那天所说,将他服侍得「舒舒服服」,舒服得他都快要发疯了。沈雁石并不会伺候人,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态度也很好,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随叫随到。要选顺仆的话,他绝对是第一。

可是,他要的不是一个顺仆呀!他的目的是羞辱对方,看他的丑态呀!

何况这沈雁石既不愤怒失态,也不畏缩讨好,那个样子只能用「不卑不亢」来形容。无论何时何地,他的目光始终平和,腰板始终挺直,即使做的是最下等肮脏的差事,也不会给人卑微的感觉,有哪家的仆人是这样的?

从未见过一个人沦落到青衣侍酒的地步,依然能够从容不迫!

更可气的是,无论你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的回答永远不会超过三句:「是」、「好」、「对不起」。即使是无理取闹,他也绝不会反驳。所以每次闹到最后,段飞鹰都会觉得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傻瓜一样,除了越来越多的沮丧,还有被耍的忿怒感。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更搜肠刮肚地想办法折腾沈雁石,被对方以不变应万变地挡了回来后,就会越挫越勇,再去想办法,之后再被挫败,再……就这样周而复始,段飞鹰沉迷其中而且乐此不疲,可身边五行使者一干人却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主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现在好了,终于让他抓到了沈雁石的弱点了。隐忍得太久,终于等到反击的时刻,你叫他怎能不得意?

看穿了段飞鹰的心思,沈雁石并不惊慌,淡淡地道:「逝者已已,只有气量狭窄之辈才会出言诋毁已故之人。烈火使今日之举,应该不是出于段宫主地授意吧?」

段飞鹰气结。好一个沈雁石,用话将自己将住了!

眼见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机会又丢了,段飞鹰不怒反笑:「你这么说是承认自己是故意了?」

「是又如何?」

段飞鹰冷笑:「如何?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沈家大少爷?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竟敢以下犯上?」说到后一句,声色俱厉,若是旁人见了,只怕早吓得跪在地上了。

「对不起。」沈雁石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哪里有半点抱歉的样子?

对,就是这种神情,每次他只会以这副神情相对,让人看了就生气!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段飞鹰忍不住恨声道:「沈雁石,你不要总是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好不好?」

「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又是这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态度!就是这种态度,让段飞鹰每每觉得自己才像那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

「很好……很好……」

一连低喃了两个「很好」,段飞鹰忽然扬声叫道:「黑子!」

玄土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传下话去,沈雁石以下犯上,理应重责,从今天起 ,谁也不许给他饭吃!」

来到沈雁石身侧,段飞鹰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尊严到底能不能当饭吃。」

尊严当然不能当饭吃,有人却宁愿饿死也不愿失去。

顺从段飞鹰的安排并不表示沈雁石屈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以沈雁石的个性是做不出来的。但这并不表示他会逆来顺受。他有他自己的抗议方式,纵然无声,却绝对可以让对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不满。

十天了,十天来他只能以水果腹,但他该做的事情却一样也不能少做。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段飞鹰拉到房间里。

他的人更加消瘦了,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但他的步履依然从容,腰板依然挺直,有时甚至还会笑上一笑——看到段飞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时。

连碧游宫的人都不禁开始佩服起他来了。

对此,沈雁石笑在脸上,苦涩在心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快到极限了。

有时也会自己问自己,这么做值得不值得?然后苦笑:值不值得又如何?其实是没有选择呀。

躺在床上,却完全无法入睡。肉体近乎崩溃,而精神却正相反,亢奋到了极点。才知道原来饥饿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足以令人疯狂!

想起自己以前为了读书而抱怨开饭太早,才觉得那时是身在福中不自知。

难熬!

辗转反侧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想起!不要想起!

不要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不要想起那些追不回的人!不然的话,手会冷,心会寒,泪水会不能控制地流下,这张沉静面具就再也戴不住了。

起身,出门。头顶上一轮月亮好圆呢,听说饥饿地人看到月亮会联想到烧饼,看来自己还饿得不够厉害。

很喜欢后山的那片松林。风吹的时候,会有如涛的松声,走在里面,有时会误以为回到沈家庄的后山上了。——那曾经伴着自己度过童年的地方。

俯身摘下一片狭长的草叶。想不到这经年奇寒的地方也会有青草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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