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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2 / 2)

随后他剪开急救人员缠在她头部的绷带,一看见另一个射入伤口,他不由得惊呆了。女子头部中弹,而且也没有射出的伤口。

约纳森医师呆愣片刻,低头望着女孩,内心感到沮丧。他常常形容自己的工作就像守门员。每天都有人来到他的工作地点,虽然各有各的状况,目的却都相同:为了求助。也许是在诺斯坦购物中心突然心脏病发的老妇人,也许是左肺被螺丝起子刺穿的十四岁男孩,也许是吸毒后连续跳舞十八个钟头,最后倒地跌得鼻青脸肿的少女。他们有些是在工作场所意外受伤,有些是惨遭家庭暴力;有些是在瓦萨广场被狗攻击的小孩,也有些是手工灵巧的男人,本来只想拿电锯锯几块木板,却莫名其妙地割到手腕骨。

因此约纳森医师便是守在病人与殡葬业者之间的守门员。他的任务是决定该怎么做。假如决定错误,患者可能会死,也可能清醒后一辈子残废。不过他作的决定多半都是正确的,因为绝大多数伤员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肺部被刺伤或车祸撞伤都是特殊、清晰可辨、可以处理的问题。伤者能否存活得视伤势与约纳森医师的技术而定。

但他最痛恨两种伤。一是严重烧伤,因为无论采取何种措施,伤者几乎都逃不了终生痛苦的结果。另一种则是脑部创伤。

躺在轮床上的这个女孩,无论臀部有一块铅或肩膀有一块铅都能活命,但铅块卡在脑部却是完全不同级别的创伤。他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护士好像说了什么。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听。”

“是她。”

“什么意思?”

“是莉丝·莎兰德,因为斯德哥尔摩的三尸命案,过去几个星期一直被警方追捕的女孩。”

约纳森又看了看伤员失去意识的脸,顿时发现护士说得没错。这几星期以来,全瑞典的人——包括他在内——都在每个报摊外的新闻广告牌上看过她的护照相片。如今凶手本身遭到枪杀,也算是一种应得的惩罚吧。

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的职责是救活病患者,不管她是三尸命案凶手,或诺贝尔奖得主,又或两者皆是。

紧接着,有效率的混乱爆发了,这在全世界每间急诊室皆然。与约纳森医师一同值班的人员开始着手进行指定的任务。莎兰德的衣服被剪开,一名护士为她测量血压,一〇〇/七〇,医师则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她的心跳规律得出乎意料,但呼吸却不太正常。

约纳森毫不犹豫便将莎兰德的情况列为危急。她肩膀与臀部的伤口只要以止血绷带,或甚至用不知道是谁突发灵感所使用的绝缘胶带包扎,便可稍后再作处理。现在要紧的是她的头。约纳森吩咐用医院最近购买的新型精密扫描仪CT进行断层扫描。

安德斯·约纳森医师金发蓝眼,是瑞典北部于默奥人,已在索格恩斯卡与东方医院工作二十年,先后担任过研究员、病理学者与急诊室医师。他有一项成就令同侪感到惊讶,也让其余和他共事的医护人员感到荣幸,那就是他曾发誓不让自己值班时接收的任何病人死去,神奇的是他果真维持了零死亡率。当然,还是有些病人去世了,但总是死于后续治疗或与他的治疗全然无关的原因。

他的医学观念有时有点离经叛道。他认为医生经常作出自己无法证实的结论,意思是说他们太轻易放弃,又或者在紧急阶段花太多时间去研究病人的问题所在,以便决定理想的治疗方式。这当然是正确的程序,问题是当医生还在考虑时,病人恐怕就要死了。

不过约纳森从未收过脑部中弹的伤员,他很可能需要一位脑部外科医师。要切入脑部的一切理论知识他都懂,但他压根不认为自己是个脑部外科医师。虽然觉得力有未逮,却又顿时发现自己或许堪称幸运。在清洗双手、换上手术衣之前,他找来护士妮坎德。

“斯德哥尔摩的卡罗林斯卡医院有一位来自波士顿的美国医师,名叫法兰克·埃利斯,他今晚刚好在哥德堡,就住在精英公园大道饭店,他刚刚发表了一场脑部研究的演说。他和我交情不错。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电话号码?”

约纳森还在等X光结果,妮坎德便拿着精英公园大道饭店的电话回来了。约纳森拨了电话,饭店的夜班柜台人员坚持不肯这么晚还吵醒房客,约纳森不得不以一些激烈言词强调情况的严重性,电话才终于接通。

“早啊,法兰克。”听到终于有人接电话,约纳森随即说道。“我是约纳森。你想不想来索格恩斯卡帮忙动个脑部手术?”

“你在唬弄我吗?”法兰克·埃利斯医生已居住瑞典多年,瑞典话说得很流利(尽管仍带有美国腔),但每当约纳森和他说瑞典话,他总是用母语回答。

“埃利斯,我很遗憾错过你的演讲,但希望你能私下为我授课。这里有个年轻女孩头部中弹,子弹从左耳正上方射入。我非常需要有人提供意见,除了你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

“那么很严重啰?”埃利斯坐起来,双脚跨下床沿,揉了揉眼睛。

“患者二十来岁,只有射入伤口,没有射出伤口。”

“她还活着?”

“脉搏微弱但规律,呼吸较不规律,血压一〇〇/七〇。另外肩膀和臀部也都各中一枪,但这两处我知道怎么处理。”

“听起来有希望。”埃利斯说。

“有希望?”

“如果有人头部中弹又没死,就表示还有希望。”

“我明白……埃利斯,你能帮我吗?”

“约纳森,我今晚和一群好友聚会,一点才上床,酒精浓度肯定很惊人。”

“作决定、动手术的人还是我,我只是需要有人来看看我有没有做错什么。说到评估脑部伤害,就算是醉醺醺的埃利斯教授也比我厉害好几倍。”

“好吧,我去,但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我会叫出租车到饭店大厅外等你,司机知道让你在哪里下车,妮坎德护士会去接你,为你打点好一切。”

埃利斯有一头乌黑头发,略带几根花白,还有傍晚才冒出来的深色胡碴。他有点像电视剧《急诊室的春天》里的演员。从那身强健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每星期都会上健身房几个小时。他推推眼镜,搔搔颈背,两眼凝视着电脑屏幕上伤员莎兰德脑部的每个角落。

埃利斯很喜欢瑞典的生活。最初是在七十年代末以交换学者的身份来这里待了两年,后来经常往返,直到有一天斯德哥尔摩的卡罗林斯卡医院提供给他一份固定工作。当时,他已经闻名国际。

十四年前,他和约纳森在斯德哥尔摩一场座谈会上相识,发现两人都是飞蝇钓迷。他们一直保持联络,还相约去过挪威和其他地方钓鱼,但却从未共事过。

“这样找你来,我很抱歉,可是……”

“没关系。”埃利斯无所谓地挥挥手。“只不过下次钓鱼你得请我喝一瓶克拉格摩尔威士忌。”

“好,我很乐意付这样的代价。”

“几年前,我在波士顿有个病人——我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写过这个案例。那个女孩和你这个病人同样年纪,当时她正要走进大学校园,忽然有人拿十字弓射她,箭从左眉外缘射入,直接穿透她的头,从接近颈背正中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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