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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现在公布这项信息?”
布隆维斯特转头看着爱莉卡。
“没有。”她回答道:“我们一整天都在忙下一期的内容。我们应该会出版达格的书,不过首先要确实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出了此事,书必须大规模改写。我们绝不会破坏警方对我们两位友人命案的调查工作,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我得瞧瞧达格的办公桌,不过这里是杂志社的编辑室,若进行全面搜索恐怕有点敏感。”
“达格的资料都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爱莉卡说。
“我已经整理过他的桌子。”布隆维斯特说道:“有些文件直接指明了想要隐匿身份的消息来源,所以我先拿走了。其他部分你尽管查看,而且我也贴了纸条在桌上,不许员工碰触或移动任何东西。问题是书出版之前,务必保密。我们必须避免内容在警方内部传阅,尤其是我们还要揭发一两名警察。”
该死!包柏蓝斯基暗咒。今天早上怎么不直接过来?但对他们也只是点点头,转换话题。
“好吧。我们想讯问一个和命案有关的人,这个人你应该认识。我想听听你对一个名叫莉丝·莎兰德的女人有何看法。”
布隆维斯特有一度彷佛整个人化身为问号。包柏蓝斯基还注意到爱莉卡以锐利的目光瞥了同事一眼。
“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认识莉丝·莎兰德吗?”
“是的,我确实认识她。”
“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包柏蓝斯基显然被惹恼了,但也只回答说:“我想问问她有关命案的事。你怎么认识她的?”
“可是……这没道理,莎兰德和达格或米亚都毫无关系。”
“这一点我们会在适当时机作出判断。”包柏蓝斯基耐心地说:“但还是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认识莎兰德的?”
布隆维斯特摸摸下巴的短须,又揉揉眼睛,脑中一片混乱。最后他直视着包柏蓝斯基。
“两年前,我雇用她为我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计划作一些调查。”
“什么样的计划?”
“很抱歉,这点只能请你相信我:这和达格或米亚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早已经结束。任务圆满完成。”
包柏蓝斯基不喜欢听到有人说某某事不方便讨论,即便事关命案也一样,但他决定暂时不去计较。
“你最后一次见到莎兰德是什么时候?”
布隆维斯特稍微停顿之后才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两年前的秋天,我在和她交往,这段关系大约在同一年的圣诞节前后结束。后来她就从斯德哥尔摩消失,隔了一年多,我直到上星期才又见到她。”
爱莉卡听了扬起双眉。包柏蓝斯基猜想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在哪里见到她?”
布隆维斯特深吸一口气后,快速而简要地说出伦达路发生的事。包柏蓝斯基愈听愈诧异,不确定布隆维斯特的说词有几分真实性。
“这么说你并没有跟她说话?”
“没有,她后来消失在上伦达路。我等了很久,但她一直没回来。我写了字条给她,请她跟我联络。”
“你很确定她和安斯基德那对男女毫无关系吗?”
“我可以肯定。”
“你可以形容一下攻击她的那个人吗?”
“无法详细形容。他发动攻击,莎兰德出手自卫然后逃走。我大概是在四十、四十五码外看见的,当时是深夜,灯光又很暗。”
“你喝酒了吗?”
“我是有点酒意,但并未烂醉。那个人发色有点淡,绑了根马尾,穿着一件暗色的短夹克,肚子很大。我走上伦达路的阶梯时,只看到他的背影,但他打我的时候转过身来了。我依稀记得他的脸颊瘦瘦的,一对蓝色眼睛间的距离很近。”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爱莉卡说道。
布隆维斯特耸了耸肩。
“那当中隔了一个周末,你到哥德堡参加那个无聊的辩论节目去了。接着星期一你又不在,星期二我们只匆匆见了一面,这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但安斯基德出事后……你竟未向警方提起,这很奇怪。”包柏蓝斯基说。
“为什么要向警方提起?这就好像说我应该提起一个月前在中央地铁站差点被扒的事情一样。我完全想像不出伦达路的事和安斯基德的案子有何关联。”
“但那起攻击事件,你没有向警方报案吗?”
“没有。”布隆维斯特顿了顿。
“莎兰德是个非常低调的人。我原本想报警,但最后还是认为应该由她决定。而且我也想先和她谈谈。”
“但你没有这么做?”
“自从一年前的圣诞节过后,我一直没有和她说过话。”
“你们的……如果可以说是关系的话……是怎么结束的?”
布隆维斯特神色黯然。
“不知道。是她切断和我的联系--而且几乎是在一夕之间。”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果你指的是争吵之类的话,没有。本来都还好好的,忽然间她不再接电话,然后就从人间蒸发,离开了我的生活。”包柏蓝斯基思索着布隆维斯特的解释,听起来是实话,和阿曼斯基说她从米尔顿安保失踪的情形也相符。一年前的冬天,莎兰德显然遭遇了某些事。他转向爱莉卡。
“你也认识莎兰德吗?”
“我见过她一次。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调查安斯基德命案要问起她?”她说。
包柏蓝斯基摇了摇头。
“犯罪现场有关于她的线索,我只能说这么多。但我承认听到愈多有关莎兰德的事,我愈感惊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
“就哪方面而言?”布隆维斯特问。
“你会怎么形容她?”
“就专业来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调查员之一。”
爱莉卡瞟了布隆维斯特一眼,咬了咬下唇。包柏蓝斯基确信这其中还少了一块拼图,而且他们有事瞒着他。
“那私底下呢?”
布隆维斯特这回停顿了许久。
“她是个非常孤单而奇特的人。”布隆维斯特说:“不爱交际,不喜欢谈论自己的事,但也具有强烈的意志力。她有道德感。”
“道德感?”
“是的。她有她自己独特的道德标准。你无法说服她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在她的世界里,事情不是黑就是白,可以这么说。”
布隆维斯特的描述再次与阿曼斯基不谋而合。两个男人都认识她,对她的评价也相同。
“你认识德拉根·阿曼斯基吗?”
“我们见过几次面。去年我为了打听莎兰德的下落,请他喝过一次啤酒。”
“你说她是个有能力的调查员?”
“最杰出的。”布隆维斯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