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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那还好。”苏墨寒笑了笑,但那落寞的笑意很快就被隐去,重新被心疼所覆盖。
玉然烟没有接话,轻轻地把手缩了回来,这双满是血腥的手,再也配不上眼前这个男子了。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无私,深受百姓爱戴:而她,却依然成了罪人,罪大恶极,还有可能做出更加疯狂的事。她早已配不上跟他站在一起,更配不上他对她的好。
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衣,玉然烟还给苏墨寒,苏墨寒迟迟不接,只疼惜地看着她。
玉然烟也不说话,静静地把外衣给他穿上,动作轻缓温柔,好像倾尽了这一世的全部温情。
“我恐怕不能再跟着你了。”她说。
“为什么?”苏墨寒冷静地问道。
她轻轻地笑起来,跟他刚才的笑容一样落寞,一样无措:“因为我不该存在这个世上。血玉之气不能控制的时候,我就会杀人,我要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去,这样就不会伤害别人,更不会伤害你。”
苏墨寒摇头:“你不能,我不怕你伤害我,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不,你不怕我怕,我会一辈子痛苦,我宁愿死,也不要在这样。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就只能是我死。”玉然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迹已干,上面沾满了潮湿的新土,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底下罪恶的鲜血。
“会有办法的,我们明天,不,今天就启程,去找控制血玉之气的方法。”苏墨寒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要灰心。”
直到现在,他还在对她说,你不要灰心。是啊,不要灰心,可是她已经绝望了。她已经绝望到渐渐地不再奢望太多,难道还要她渐渐地适应这样的茫然无措,渐渐地接受这个血腥的自己吗?她做不到,也不想再承受这些。
那种控制不住自己,丢失了自己的感觉;那种想杀人,想嗜血的抵挡不住的冲动;那种理智恢复之后看着满地尸体的自责和痛苦,这些。。。。。。又有谁能理解呢?她的脑中时时浮现出这些血淋淋的场景,最可怕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她自己。她要怎么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再有什么希望?她怎么能够不灰心?
不能了,太累了,不要再这样了。。。。。。玉然烟心底付出这些念头,她又看着手中的两仪剑,通体玉色的剑柄让她一下子恍然失神,就是一瞬间,苏护看到血色也蔓延到了剑身上。。。。。。待她惊恐地再去查看之时,那剑身又恢复了原样,什么异常也没有,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苏墨寒没注意到她手中的两仪剑,而是突然说:“我们去找司马封雍!”
玉然烟抬头看着他,冷静地说:“没有用的,司马封雍自己也控制不住血玉之气,否则,那朵梅花也不会盛放、更不会那么娇艳欲滴了。”
“混蛋!”苏墨寒突然骂道,“该死的司马封雍!”他所有的痛心和慌乱,实在找不到**,只能推脱到司马封雍身上。此时此刻,他是多么自责当初在龙陵府没能把司马封雍打败,并且斩草除根。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当他们把七玄剑真正当做敌人时,才发现对方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请君入瓮——他们早就筹备多时,悄无声息地把黑手摸索到他们身上,绕了许多弯子,目标却是那么明确。
玉然烟叹息道:“你不要怪他,他也只是七玄门门主的试验品,或者说,是为我而存在的牺牲品。他本身就是个牺牲品了,你又怎么忍心把一切都怪在他头上那呢?我的血玉之气跟他的同脉相连,感情上彼此亲近,我到底也。。。。。。无法责备他。”
苏墨寒长久地沉默着。
玉然烟又道“这或许就是剑主的宿命。”
“既然是剑主的宿命,就一定能够控制这样的邪气。”苏墨寒突然语气坚决起来,他看着玉然烟手中的两仪剑,“你别忘了,两仪剑是神器,乃是至正至纯的宝剑,它一定能够帮助你,镇压血玉之气!”
玉然烟低头看了两仪剑好一会儿,轻声说:“没用的,两仪剑根本就不能抵御。。。。。。我不知道这血玉之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爆发的时候,连两仪剑也控制不了,甚至会。。。。。。被邪气带动。我能感觉到,剑也越来越邪了。”
“怎么可能!”苏墨寒看着两仪剑都不肯相信地说道,“如果连两仪剑也没法镇压,那么还有什么能够镇压这样的邪气?”他说完这话,眸中的光亮也渐渐黯淡下去,可以看出,那是希望被彻底磨灭后的绝望。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玉然烟也不能。两道身影又在坟前伫立了一会儿,而后一起转身回城。
“门主,看来加速之后,血玉之气爆发地更快了。”
“雍王那边呢?”
“也很狂暴。”
“这样么。。。。。。”
“门主。。。。。。”
“嗯?”
“。。。。。。难道就让雍这样下去吗?”
“你退下吧。”
“门主。。。。。。”
“退下。”
“。。。。。。是。”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232章 你还能毁到哪去
罗素等五名死在玉然烟手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洛月教,倾色大为震惊但任然将信将疑。次日,洛月教收到一封由苏墨寒撰写的致歉书,对罗素等人的死做出了详尽的解释,并致以恳切的歉意。倾色大为震怒,根本不接受苏墨寒的道歉,不但将事情公告江湖,还发信给各大门派,宣称玉然烟已入了邪,号召众武林正派联手缉拿玉然烟,连洛月的事情都暂且放下了。
事情一下子就传开,殷芷城更是扎来了锅一样沸腾。在蔺衫剑拍卖的时候,很多人都见到了苏墨寒,也基本可以肯定他身边的女子就是玉然烟。这可不得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在城中。一时间,整个殷芷城人人自危,百姓终日惶恐不安,生怕突然之间就会大祸临头。
“哎,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澈予叹息着看着城门上“殷芷”两个大字,心中颇多感慨,却是一言难尽。
楚杰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别婆婆妈妈的了,不就是离开殷芷,换个地方躲起来吗?”
说到这个,澈予又有些迟疑地看着玉然烟:“我们真的要去玉门遗址?”
“不去那里还能去哪呢?”玉然烟全然没了平常的轻松心情,说话时也有些呆愣愣的,看得澈予心中更加担忧。
“没事,只是暂且出去避避风头,大家都开心一点。”澈予带头笑起来,又示意苏墨寒也欢快一点,不要搞得所有人都持续性地情绪低落。
苏墨寒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笑着对玉然烟说:“殷芷也玩够了,现在去下一个地方而已,不用想太多。这一次去玉门遗址,把剑谱给找出来,兴许能把郁闷剑法练至大成,这对你来说定然是有利无弊的。”
玉然烟看着他们三人,突然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真的。”
“我们还客气什么呀,那时候还多亏你安慰,我才从以前的事情里走出来。”澈予拍拍玉然烟的肩,“朋友是要同甘共患难的,放心吧,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
楚杰也人小鬼大地说:“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好了,以后要让我师傅多教我一套剑法。”
苏墨寒摸了摸他的头,又对玉然烟笑起来:“看吧,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两仪剑镇压不住,也肯定会有能够镇压住的东西。放心吧。”
玉然烟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大恩不言谢,真正的朋友之间,也不用说谢谢。过了一会儿,玉然烟笑道:“好,咱们不说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