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研姆诺目砜淼摹?br />
平陈的大元帅杨坚还没有最后定,那出众皇子争先恐后带兵出征的戏码也静悄悄的无疾而终了。事后琢磨,我猜这不是高颎所出的主意,极有可能是太子自己想出来的,如杨素所说,高颎那个人,本质上刚正不阿,堂堂一个汉子,他虽然属意于太子,相信天下该属正统,但是他更是杨坚的重臣,知道天下才是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儿戏。
杨广秉承着杨素所建言的,同他一贯作风也相近,以退为进,扎实做事。相较于各为皇子的经历,他带过兵,打过仗,吃过苦,更有柳言这一年蛰伏于陈的详细资料,自身条件不可谓不佳。
我叹口气,也难怪高颎看他会格外的不顺眼了。高大人何等人物,又怎么会看不出杨广低调之下的勃勃野心。
还有不到十日就要过年了,又开始下大雪,人人脸上带着红光,喜气洋洋,谁也不觉得寒冷,只道是瑞雪兆丰年。连环小小年纪,可做起事来真不含糊,泼辣的很,那些个年纪大点儿的开始都不服她管,后来谁知道她怎么做的,硬是让那些人服服帖帖的。每天早晨跟我来汇报下一天的安排,支出,我确定没问题了,才自己个儿拿出去做。花费不多,但是配上她一番巧心思,整个晋王府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洁净别致,温馨典雅。我跟她玩笑说,连环这份儿灵巧,能出去做个女京兆尹了。连环得意洋洋,毫不谦虚。
我的屋子连环也非要给布置,我瞪她好机回才她给瞪走。我能理解她的热情,可是自己的屋子着实还是想自己打理,才有一番情趣。连环不甘,硬还是给了我一堆窗花剪纸,告诉我一定要用上。不然我这个屋儿就是破坏了她一个来月的精心杰作的那粒老鼠粪。我仰着手装作要打她,她笑着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私下里,我提醒她别忘记了萧怡的处所,不许故意冷落。她有些不甘愿,我咬着耳朵跟她说,你要是不给萧怡准备,显得咱们小气,到时候大年夜处处热热闹闹就那么一处冷冷清清,晋王看见了更觉得奇怪,反而要过去看看,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就得让她好,让她显得跟所有人一样,咱们又大度又把她湮灭在了一府之中,才叫一举两得。她恍然大悟,咬着我耳朵说原来王妃您也这么多小心眼儿这么坏呢。我忍不住嘿嘿一乐,我不算是小人,可也不会说这种事情搞什么君子计较什么堂堂正正。回过味儿来脸一板教训连环,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我每天忙忙碌碌,拜访这个拜访那个,宫里面的宫外面的,生怕少了礼数会不知名的就结怨。元魏氏姐姐近来脸色红润,神色颇见精神,我心里甚觉喜乐,约她年后一定要一起去街上在逛逛,顺便上香,弥补上次落下的遗憾。她则是一口答应。除了姐姐的屋子里面一如既往的朴素简单,太子府里面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像是提前俩多月就开始准备了的样子。元魏氏姐姐说身子乏,不陪我们了,我就带着连环两个人转悠了一圈儿,啧啧称叹,说连环你跟这一比就又差远了,这才是大手笔啊!连环不服气,怪我给她银子太少,她都已经一个铜板儿掰成八瓣儿花了,要想追上太子府的水准,我给的银子连个零头儿都不够。我只能是是是好好好的检讨,是我自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委曲了过年期间特委会的连大主席。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则是自己笑弯了腰。
笑着笑着心里一沉,嘴角就僵硬了,连环噘着嘴自顾自的抱怨我,我看着远远的地方元魏氏的屋子一声叹息。杨坚一生克勤克俭,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都已朴素节约闻名的这位帝王,如何能够喜欢太子这般好大喜功的性子,太子不收敛,只怕迟早有危险。这东宫看着,美则美矣,实在是暗藏危机,一片片琉璃瓦,一盏盏长明灯,说不尽的奢华富丽,道不完的姹紫嫣红,冬日里筹备出这等精致,我摇头,那份心思还能在陈上吗?于情,因着元魏氏姐姐,我实在该去同她说一声劝下太子,这等铺张,怕有祸事矣。可是,如果我那么做了,对杨广又如何?杨广看见太子府这样子,恐怕会推波助澜。太子不危,还有他杨广什么机会?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两面不是人。
心里装满事,走出太子府,外面清朗的空气让我精神一振,我告诫自己,多看多听,只是一定要少说。于公,我来自于未来,不应干扰这历史太多进程,杨广夺得太子之位本就是事实,没有我的功劳,于私,我爱那个男人就不能不考虑他的心情。只是元魏氏姐姐……我叹口气,自己宽慰自己道,她说话太子也不会听的,太子若肯定姐姐说话,早就不这个样子了。
据说现在街市上人很多,有不少从偏僻的地方来采购年货的,更有富商巨贾云集在此,兜售货物的。地上车马印子纵横交错泥泞不堪,街上混乱拥挤热闹非凡。只是有沈南新前车之鉴,我不敢轻易上街。反正,我自我安慰道,最多就是个庙会水准吧。
第三十八章 过年(中)
说不好为什么,或者是出于女人对战争一种天然的畏惧,我越来越心神不宁,对杨广谈及这一点的时候,他总笑我庸人自扰,说有他,天就不会塌下来,而即使塌下来,也还有他顶着。过年欢快的气氛冲淡了一点我的不安,只是越是灿烂的光景让人越是畏惧,因为一切美好的终将过去,一切忧患的终将到来。
也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内出了一件事:最初是蜀人进贡给太子一套铠甲,太子甚为喜爱,于是吩咐下去,让人用黄金镶边,珠玉做饰,极尽奢华之能事。负责修饰铠甲的事由云昭训的父亲云定兴负责,云某本是一倡优,因女儿的关系,地位越来越尊崇,渐渐气焰嚣张,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打着给太子做铠甲的旗号,更是搜刮掠夺。东宫内稍有远见卓识的人都为此而忧心忡忡,每日对太子荐议不止,杨勇却不以为意,反而嫌他们聒噪。他出身勋贵,自小雍容惯了,哪会在乎这一点。
事情越搞越大,终于被杨坚知晓,据说杨坚在看见那套铠甲之后脸色铁青,大怒的指着太子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太子立刻跪地认罪,半晌杨坚才缓和过来,长叹一声道,天道无亲,唯德是与。勇儿你自幼也是饱读诗书,你数下历代的帝王,有过奢华而能得天下且保天下的吗?你身为太子,如果不上承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庙之重,居兆民之上?你身为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你却迷恋一套铠甲,本末倒置,愚蠢啊,愚蠢。勇儿,父皇今日之话,但愿你牢牢记在心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若是太子,此刻定浑身冷汗淋漓,偏偏太子不以为意,居然还私下里说是父皇少见多怪,被母后管的畏畏缩缩,想当初,未曾是这太子的时候,都能够随心所欲,如今富有四海,到连个铠甲都被教训。这些话,统统都是东宫的人传出来的。兵部尚书苏孝廉、左领军将军卢贲、刘行本、唐令则这些东宫的济济人才,却连句话都递不上。太子至此,实是过于率性而为了。
我都能听到的话,想来杨坚也是一定知道了,可是他没有任何的表示,想来,这也是我心事重重的原因之一,总觉得有一番风雨隐匿于平静之后,只不过因着战事绝对优先的原则,暂时不提罢了。真等平陈的大事一毕,又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象。又隐约的想着……那套让太子钟爱异常的铠甲,所谓蜀人进贡,来得太蹊跷了。那么知道太子的喜好,来路莫测,到底是谁?有个答案在我心底呼之欲出,却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不对我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况且这样的事情,没有是非对错,宫廷之中,本就是惨烈之地……唉。
“王妃。”
我吓一跳,抬头看见来人之后,才笑道,“杨大人,难得您也怕冷,披了这么厚一件披风。”
杨素黑色的斗篷上面星星点点的雪片,解下披风交给边上的丫头,道,“没办法,天冷了,冷得老臣都觉得有点冷了。”
“哦?”我诧异的看着他,“杨大人老?那天下可还有年轻人?”
杨素望着我微微一笑,道,“老臣不老,世上还有老人吗?”
我仔细的打量着他,鬓角的雪花和白发参差的交织在一起,举手投足举重若轻,有着年轻人所不具备的沉稳,可是眼睛却黑白分明,湿润清朗,不像很多四十岁左右的人开始混浊。
“时光荏苒,”杨素喟然一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臣出身弘农杨氏,祖辈北魏、西魏、北周便一直入朝为官,至臣,始跟武帝,后追随当今圣上。年年花开,岁岁雪落,季季如此,只是人世纷乱,同又不同。”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沉默许久后,我才慢慢接口道,“杨大人何苦有此伤春悲秋之态,这纷乱之世难道不是即将结束吗?”
杨素一笑,望着门外,天空一片阴霾,可清新的很,“王妃说的不错。”
“坐下说吧,杨大人。”
“多谢。”杨素缓缓坐下。
“杨大人,”我笑道,“晋王在后面书房同几位同僚议事,我已派人去禀报,应该即刻便会来了。”
杨素道,“王妃何必如此,是晋王派人召臣来此,我在此等等也是不妨的。”
“杨大人。”杨广一身黑衣,笑着就走进屋。
“王爷看起来神清气爽,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杨素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站起身,杨广坐到我刚才的位置,我则站在他背后。
“好,”杨广道,“也不好。”沉吟一下,他笑道,“只能算是对我有利的事吧。”
“不知王爷可否明示?”杨素眼皮一抬,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