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1 / 2)

>    “……他要我无人可问!”烈云突然大笑一声,如癫如狂,酒醉般懒散旋身转向三人,手指点过越岫,又点过梁徵,“你知道么?你又知道么?”

乔子麟越窗进来,烈云指着他笑个不停,“你呢?你知道么?”

三人俱不回答。梁徵迫自己沉下心来备战,而乔子麟尚没有意识到荀士祯已然死去,正胆战心寒地猜测烈云这是怎么了。

水瑗冷笑:“慢说这里人都不知道,就是知道,偏也不告诉你。就是你把我们都杀干净了,也不告诉你。”

他从谢欢那里要来金针,本是打算冒充烈云之子。若能骗得烈云大意,便如谢欢所说,将金针打入。可如今突遭此变,荀士祯居然如此身故,水瑗烈性上来,便管不得许多,将之前那点小计谋都抛开了。心里一横,一时倒是真不怕全给烈云杀光,就是死不愿叫烈云得知他独子在何处的。

决不想叫他如愿。

怕他冲动上前贸然攻击,越岫死死按着他。

“三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梁徵竭力冷静,要问出详细来。

“定是这疯子威胁师父,否则好端端的,师父何必……”

荀士祯自行震断心脉而死。

师父何来如此决心。

梁徵步子暗移,传音叫越岫带水瑗出去,自己渐渐挪到烈云正面。

越岫看了烈云一眼,依言拖水瑗往房外移动。

“师父怎么了?”乔子麟惶然再问道,没听水瑗说出具体的词语来,但这已经好猜,他盯着烈云不敢过于分神,眼角余光瞟过床上完全静止的荀士祯。

被目光所印证的,是荀士祯确实是死了。

烈云还在笑:“他以为他这样,就能拦住我?哈!我管你们知道不知道,要知道就说来,要不知道,我一样杀光你们!”

他一掌往正拉了水瑗退出门去的越岫挥出,梁徵先行拦下,不敢胡乱闪避使他击中水瑗,硬生生接了。

他固然功力大增,哪敌得烈云一掌。手掌相接,便如迎上铺天潮水,站立不住,只得任凭身体往后飞出,以多少卸去些力,但已是难以控制。背后差点撞上门口越岫,还好被越岫按住肩膀相助一道力,才好好落地,沉重得不得不单膝跪下,喉头一股甜腥,吐出来自然是血。

烈云还稀奇地望了望他,“你功力比我想的可还要提高太多了。梁徵。若我寻得我儿,重振承天教,你不如也来。”

他果然不止想找儿子,还有东山再起之意。

梁徵不答,往地上一拍,借力朝他纵身而起,半空中已拔剑,是太华剑法起势。

——趁烈云对他还有三分轻敌,不必浪费机会。

这次不是仓促接掌,虽然内息尚未恢复平稳,但因是熟练,手里无半分犹疑,挽行云,斩流水。这突起的攻势果然让烈云都始料未及,手臂没能如预想中震开他剑锋,被撕开一道血口。

梁徵想要乘胜追击,但烈云喝上一声,双掌挥出,四周桌椅陈设俱不能挡,顷刻成灰。梁徵避得及时,飞身闪出屋外。

乔子麟在梁徵出剑时已拖了荀士祯尸首出来,越岫自然是更早。这房屋禁不住烈云怒火中双掌之力,喀啦几声,轰然倒塌。屋内只有烈云一人,但崩塌之山洞尚要不得他性命,何况这小小房屋。

梁徵仗剑等待在废墟之侧。

越岫把水瑗向乔子麟推了一把,“先走。”

这话是向乔子麟说的,要他带了荀士祯遗体与水瑗先去安置。果然水瑗全不同意,挣着要与他们一起留下。

“三师兄,你带师父去找谢欢。大师兄和我们一起。”梁徵迅速果断地截住水瑗的争辩。

乔子麟把荀士祯丢给水瑗,提剑过来,与梁徵、越岫各占了一角。水瑗没法弃荀士祯不顾,梁徵又分明是暗示让他去找谢欢要承天玉看是否还可能有命可续——即使大家都心知是不会有了,他留此的助益确实不如乔子麟。水瑗无法,只得扛了荀士祯飞身而走。

还要安排被烈云啸声惊醒的华山弟子与各门客人,水瑗自然知道费心。

乔子麟看了一眼越岫手中的剑。

他还用剑。

越岫专注看着剑尖所指,乃是废墟之中几不可察的松动处。忽然之间清喝一声:“走!”

三人同时出剑。

三道青芒。

一点光破了剑芒而出。

烈云似乎无心做任何防备,他的头在刚才被擦破了,身上皮肉多有流血,他在废墟上站直时,扫视身遭三个勉强稳住身形的人,咧嘴一笑,虽是人的表情,那样子像是野兽。

水瑗踹开梁徵的房门。

谢欢刚刚穿好了衣服,被踹门声一惊,只见水瑗架了个人撞进来,忙搭把手要去扶。水瑗避开了他的手,直接把荀士祯丢在椅子里。

荀士祯坐不住,水瑗就牢牢按他在椅子上。

谢欢移过灯来看得清楚,立即明白,并不多问,直接从怀中摸出承天玉,扯开荀士祯胸前衣服给他印在胸口。他身体还有热度,但是没有对此奇物的接近有任何反应。

水瑗等了片刻。

谢欢也知道承天玉若是有效,瞬间就能见到,再等也是无益,却也还是在水瑗放手之前让承天玉停留在荀士祯胸口。

水瑗终于放开手,滑坐在地上。

荀士祯这阵子居然坐得稳,没有因他松手而歪倒。

谢欢收回了玉石。

“梁徵在哪里?”他问。

水瑗没有立刻回答,于是谢欢放慢声音,又问了一次。

“……他在拦住烈云。还有师兄,还有乔子麟。有剑气纵横之处,就是他们了。”水瑗要起来,脚下一滑,谢欢扶住了他。

水瑗恍惚地注意到谢欢一身素白。他一家身亡,他戴孝也是应当,但前几日都只做平常打扮。江湖上本对这些礼数不十分严格,水瑗自然更不会对他人服色怎么放在心上。但忽然这么穿了,才觉得异常刺目。

“休息一会儿。”谢欢和缓地对他说,“师父这个岁数,原本也近天年。不必过于伤心。”

他要往外走,水瑗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我?”谢欢回了回头,“我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吧。”

人们聚集得很快,好像早已期盼着这样的混乱。本派弟子纷纷想要去拔剑相助,而由于梁徵的邀请或是不请自来的武林别派人士们,有的含着与烈云的旧怨妄图复仇,有的,如扈怀,即使抱定了隔岸观火的想法,起码也有几分要关注的姿态。

水瑗没有管别的门派,随他们去,却把华山派年轻弟子们牵制在日月坪,尤其是连羽。

连羽全副武装,连一直拖着没舍得还给谢欢的青绡刀都背在身后。

师兄们在与那恶贼拼命,我,我怎好安然待在这里!连羽不服气,但也不好当众与水瑗叫板,只满脸不服,说却是传音说的。

你去送死么?水瑗脸上装了平素笑容,传音过去则是严厉。

我看见你都让姓谢的过去了!连羽只管要闯。

不是我华山派的人,我管他什么死活。水瑗不耐烦,拽了他手臂对日月坪上其他弟子道:“你们暂留在此,听你们连师兄吩咐,等我回来。在那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咦?

连羽莫名其妙:水瑗这把这点小事情推给他,反而自己去送死?哪有这样道理。

但水瑗说走就走了,不能真撇了门下其他弟子在此。连羽纵然哭笑不得,但水瑗能推给他,他却再推不给旁人,万不得已,只得转身留下。

一路纷乱的以一敌三的缠斗之后,烈云落在元真涧之中。

冰冷的山泉水有类似醉湖的触感,但无法替代其能带来的宁静。

想要杀人的欲望愈加强烈。

杀光华山也无所谓。只是害怕大开杀戒之后醉酒一般的兴奋,会让自己忘记还要寻人的本意。

梁徵已经追来,挥剑挑起涧水。水花遮掩视线,接着是三剑一同刺出。

雕虫小技。

烈云徒手接剑。不必挡开或折断,只是在其中注入他用之不竭的内力,三人便不能承受,不得不撤剑后退。

杀。不杀。

哈,有什么杀不得的理由吗?

杀。

梁徵迅速的再度反击在预料之中。真不简单,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在接受他的血液之后,能飞快地化为己用,甚至结合入自己原本的武学之中,不断领会,不断变强。不止是源于不见他的那些时日里的练习,而仅仅在方才这一会儿战斗当中,他都在不断变得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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