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2)

果然晚些时候,柳宫海飘然而至。

知柳宫海功力深厚,再靠近偷听恐被发觉,梁徵忙避远了些去。远远一望,天色将晚,巡按大人浮夸的进京队伍似乎已在视线内了。

因是大道,即使时候不算早,路上也有些行路的寻常百姓。但都因巡按这队伍的阵势,恐怕惹了麻烦,都远远避着落在后面,相互隔得远,简直正中这些埋伏者的下怀。

梁徵拔了剑在手上。

浩浩荡荡的护送士兵与仆人人簇拥着队中的马车。车帘压着,看不出车内是不是真有谢大人在。

但一路那些士兵都防得紧,进入梅树林内尤其谨慎,加快了速度,将马车团团围着,一边行进,一边警觉地留心四周。

忽然之间,林中弥漫起白色的烟雾。

雾气是如此浓重,以至于显然不可能是来自自然。那些官兵也察觉了,有人抽刀喊了一声:“是迷烟!大伙掩鼻!”

顿时林中响起刀剑出鞘之声。

梁徵不在意这点迷烟,正因为只是用来对付这些普通人,所以没有加入任何毒物,并且轻易能够抵挡。就算有些士兵也曾在武林中拜师学艺,不畏这点迷烟的,还有柳宫海在。

柳宫海腾烟驾雾而来。

尚能举刀抵挡的人被他掠过时脚底一点刀身,长刀便脱手落了地。柳宫海负手前行,一路飘至马车前,也许因为昨天才被谢欢身上机关暗器险些伤过,犹恐这里也有机关,总算放下手来,持剑挑开了车帘。

车帘内是空的。

梁徵隔得远,又隔了些烟雾看不分明,只觉得柳宫海似乎立住了。既然有反常,一定是谢欢不在车中。

梁徵刚松一口气,又重新皱眉。

那么谢欢在那里。

柳宫海说:“那小子不在。”他声音不大,但即使是避在一边的梁徵听起来也如在耳边,字字清晰。

周围稍稍喧哗起来。

“只怕是那小子故布疑阵。”柳宫海又说,他说话的时候,其他所有人声都安静下来,“好好查看每个人,不管是兵士仆妇,真昏假昏,统统去看一遍,不要漏过了。那个人脸上满是伤,明显得很,别叫他这么简单蒙混过去。”

众人依言而行。

梁徵往前探了探身体。

倒地之人甚多,柳宫海一边只来了十多人,又有几个见谢欢不在,竟自去了,留下的人少,一一仔细查看起来略费了些功夫。

不太多时,后面有些百姓也陆陆续续进得林来,目睹这七横八竖官兵躺了一地的情景,纷纷要惊呼逃窜。柳宫海命人拦住,亲自走上去好言劝了,只说是朝廷袒护妖人,他们只是寻找一个人,绝不会牵连无辜,百姓可从侧旁绕路通行。

他面貌良善,言语和气,倒真劝得人转了回来,各自快步从这一地狼藉之外走过。

柳宫海含笑目送这些人,却也一个个将他们打量着,随时恐怕谢欢混在这些人里头就过去了。偏偏有乘小轿要过,不卷轿帘,不知轿内何人。柳宫海伸手去一拦,客气请求轿内人卷帘一见。

轿内之人尚未出声,随轿的婆子先喊叫了起来,说是姑娘何等矜贵,怎能随便叫你们这些人见得。

婆子口气不小,柳宫海忍了,继续和气地劝说。可与柳宫海同行几个,素日都对柳宫海恭敬有加,反而忍不得柳宫海被这么个粗鲁婆子言语相欺,已有人开口骂起那婆子来。

梁徵听得真切,把手里宝剑松开又握紧,只恐这些江湖人对百姓如何。想若是富家千金养在深闺,多是腼腆,不许叫外人看见也是有的,苦苦相逼说不定反而害了人。可柳宫海又怎会轻易不确认了人就放了轿子过去。

柳宫海喝住了几个江湖人士,也不管那婆子嘴厉,向轿内道:“姑娘,此事非同小可,若执意不肯一见,可要恕在下鲁莽了。”语调虽客气,言语中却已是威胁。他向轿子抱拳,拦在轿前等待回应。婆子似乎也被刚刚周围几个江湖汉的喝骂吓住,不再对着柳宫海胡言,缩身靠近了轿子。

一时周围有些静了。

一瓣梅花飘落剑尖,梁徵轻轻抖下。

柳宫海猛然回头。

不想被他听到剑声,梁徵连忙一闪,顿知不好。就算方才把剑一碰,但声音如此微弱,柳宫海也未必能确认身后林中还有别人。可没沉住这么一闪,柳宫海怎会还不察觉。

果然但听耳边狂风卷浪,若不是梁徵已知不好及时腾空跃开,登时就要被压在拦腰折断的大梅树之下。

梁徵尚未在另一树上站住,柳宫海并不停留,第二掌又至,掌风翻处,将梁徵从树上逼将下来。

落地时梁徵已横过宝剑,护在自己身前。

看清是他,柳宫海反而收了掌,笑道:“原来是梁少侠。来得正好,敢问谢公子现在何处?”

梁徵带剑施礼,“在下与柳大侠相同,实是不知。”

“哦?”柳宫海扫到梁徵身后已被人围住,也不怕他逃,“那么梁少侠在此偷窥是为何事?莫非,还在执着于那妖人不放吗?”

话音刚落,并不借力,整个人忽如利剑向梁徵刺来,一个“吗”字还没散尽,已欺身至梁徵面前。

他如此迅速,梁徵不及思考,手里一挽,抖剑指向眼前。原是情急之中随手一使的乱招,不觉是不久前看别人用过的一剑,剑尖所指,竟准确按往柳宫海隐藏的破绽。

再往前便要被卷入剑光之中,柳宫海被迫收手一退。

梁徵停剑看了看自己的手。

电光火石幻影般的瞬间,他居然迫开了柳宫海一击。

当时并未答允向黑衣人学剑,但黑衣人在他面前把一套剑法连演了两回,即使未曾细说,但因实在精妙,忍不住反复回味其中妙处,不觉在心中谙熟其貌。

也许与黑衣人所用截然不同,只是走势相似的招数而已。忽然之间已经挥出来。

那人所言不虚,竟真能挡柳宫海一挡。

柳宫海受惊一退,“你……”惊讶的表情霎时转为大怒,“梁徵,你何时学过了魔教武功?”

梁徵对此质问毫无准备,下意识反驳:“我何曾学过什么魔教武功?”

“你方才那招,不是魔教招数是什么?”柳宫海看起来也没想到他如此大胆,抬手往他一指,”身为华山弟子,居然跟随了魔教。有这样徒弟,不知道你师父有什么话说。“说话之间,伸指变掌,隔空就要往梁徵拍去。

他声色俱厉,梁徵感到绝非谎话,顿时惶恐,虽然本能就要举剑抵挡,却心头用力,按下了自己的手。

那怎会是魔教招式。

那个人……

”我师父要说什么,自然是我师父的事。“

忽然有人说。

此地居然还有旁人没被自己发觉,柳宫海惊怒交加,尚未向梁徵挥出的双掌陡然往两旁一横,一时四面爆裂般巨响,高低树丛俱都倒成一片,土砾翻腾,掌风之余波不知震荡几远。

直至裂声止歇,两袭白衣从四散尘埃中穿出,一如敛云翮之惊鸿,一如戢银鳞之游龙,剑光皎皎如破愁云之明月,风姿翩翩如落凡尘之谪仙。

片土微灰不沾身。

如此一人一剑,挡在柳宫海面前,将他与梁徵隔开。

柳宫海眯了眯眼睛。

”在下华山水瑗,柳大侠,久仰。“两人当中,正笑着的一个说。

另一人并未开口。

但荀士祯座下五弟子,三位都常行走江湖,柳宫海认得。剩下两个没怎么听说离开华山,因此不识面容,但名字也是听过的。既然一个自称水瑗,另一个与他并肩出现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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