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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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从他褴褛衣衫后露出的皮肤,尤其下半身几乎不着寸缕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男子。

这里也并没有那位受苦的少女。

梁徵踏着那个衣冠整齐书生的脚上用了点力,“之前你们带着那位姑娘呢?”

“姑娘?”徐仲酉显然吓坏了,却露出迷茫的表情,片刻后突然扭曲成一张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好笑几乎疯狂的脸,“你就是那个杀了胡小七的人?你不是谢铭的人?”

梁徵没想理他的问题,“之前胡小七带着那位姑娘,在哪儿?”

“他就在那里!”徐仲酉躺在地上伸长手指,“认不出来吗……哈,还不是你们……哈哈不是,你不是他们的人……你不知道你在救谁……”

他指着那具不成人形的躯体。

梁徵没有听地上挣扎的书生在嚎叫什么,对他指的方向略略皱眉。再一次判断,确实是男子。他没有再思考和耽搁,果断地宝剑出鞘点出,锁链应声碎裂,在重伤的男子跌倒在地前,他弯臂接住了他。

拂开脸上乱发,极为依稀可辨的果然是那个艳妆少女的轮廓。

对自己先前的判断失准大为吃惊,梁徵轻轻抽了一口气,也记得探他脉象,赶紧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救什么人?”徐仲酉嘶声喊叫,“你会后悔的!”

梁徵确实有点想问自己救的什么人,也好弄清事情原委,但怀中少年生死未卜,所受的折磨显然违背他平日所能想象,此人还这么不减气焰地嚎叫让他怒上心头,忍住了想要询问的开口。

但这个人没有武功,梁徵不想恃武伤人,随他去就好了。

解下外袍裹住少年的身体往肩上扛起,梁徵足尖点地,飞身掠出了囚室,穿过仍然一团大乱的营寨直往外逃去。

不太困难地甩开了强盗们的追赶,但已夜深,梁徵考虑在荒野中寻觅一个能够容身的休息地点。梁徵在细小的河流边燃起了小堆的篝火,试着将少年安稳地放下。沿河流行走不易迷失路途,梁徵大致还记得自己此前在这附近曾经走过的方向,独自回到官道上应该不难。但带着身负重伤的普通人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已经确认少年就是之前的少女,再想一会儿就能明白过来,可能是劫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为了避人耳目,或者为了将其羞辱,才将其扮作女子,总之都是不怀好意。想来那些强盗历日里恃强凌弱已成习惯,方才就该多下些狠手。

梁徵就检查过少年的伤势,就他的认识而言,那群匪寇固然是没让少年好过,但他身上倒并没有致命伤,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那些虐待他的人确实都小心避开了要害,没有特别要致他于死地的意思。

谁知道他们留着他是想做什么。一个备受欺凌的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好遇到我。梁徵尚有余怒地想。至于救的人是男是女本身,并不紧要。

少年的气息很微弱。这里的气候不利于他快速痊愈,裹着风沙的寒风会吹透他的皮肤让他的骨髓都凝成冰霜,他看上去在醒过来之前,就会已经死去了。

梁徵把掌心贴着他的后背,缓缓送入一些内力,维持他身体的温暖。但少年的身体渐渐发烫,他冷极了,可是又陷入高热。梁徵想喂他一些清水,而少年即使失去意识,却还怎么都不肯张口。

只有让他靠着自己半躺,尽量轻松的姿势,让他呼吸不那么吃力。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梁徵感到束手无策。

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幸而,这里离氓山药谷应该不远。

氓山药谷,武林中曾经最鼎鼎大名的神医容长裔洗手退出江湖后的隐居之所。只有很少人知道它的确切所在,更少人知道神医其实早已过世,如今氓山药谷的主人是他留下的一双儿女——容蓉与容松,梁徵与他们已是旧识。

驱马驰入药谷的瞬间,暖风扑面而来。一入谷道路便已消失于葱翠树林,梁徵下马牵缰,扛了依旧人事不省的少年,凭借记忆中的大致方向步行摸索了近两个时辰,眼前才豁然开朗,显出屋舍田园来。

一道阴影从背后移近,几乎将他整个身体都罩住。

“梁四哥。”

冷不丁地,梁徵耳边响起声音。

“容兄弟。”梁徵回头,“别来无恙。”

神医之子容松有异常魁梧健壮的身材,样貌凶恶如庙里金刚泥像,但声音很温和,“有病人来?”一眼看到梁徵肩上的少年,他不打算客套,弯下腰查看。只面对到少年血肉模糊的脸,就惊得倒吸一口气,连忙去探他脉,只怕是已经死了。

片刻后,容松舒了口气,“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遭,我们进去吧。”

神医的房间比外面要更加温暖舒适,容松帮助梁徵把少年安置在榻上,重新探了脉象,又细细检查了他全身的伤势。

“如何?”梁徵问。

“不太好,这样的伤如果是梁四哥,应该不算什么,但是这个人没梁四哥的底子,我觉得说不定随随便便就能被要了命。”容松简单地说,又很好奇,“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路上看到有伙强盗带着他,看不过去,就把他救回来。”梁徵老实答道。

“四哥人真好。”容松真心实意地说。

“能治好他吗?”

梁徵这句话一问出口,容松脸色顿时如孩童闹别扭一般板了起来,“你看不起我们。”他外貌凶狠,若非梁徵与他相熟,这表情叫人看起来简直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梁徵正拱手想要致歉,“并非……”

“帮我找找我姐姐,请她也来看看。”

与高大健壮一脸凶相的兄长不同,容蓉是个娇小的女子。梁徵在丹炉旁找到她,与她一起回到少年躺卧的房间时,房外已经煎着药,里面容松正在往少年的面孔上敷着什么。

“你在搞什么?”容蓉问,走近的时候挽紧袖口。

容松为她让出位置来,“他满脸都是伤。”

“脸算什么?”容蓉瞪他一眼,再看少年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处理过了,才放松了神情,“不是什么奇怪的伤,你不是自己就能治好吗?”

“可我觉得很奇怪。”容松指指自己张开的嘴。

容蓉低下头去,伸手想让少年张口,但是少年昏迷中仍咬得死紧,毫不松口。

容蓉抽回手,“拆了他下巴。”

梁徵在旁一愣,“这个……”

“等会儿给你安回去!”容蓉满不在乎。

容松过来挤开梁徵,一伸手卡住少年的双颊突然用力,使其下颚关节应声脱臼,被强制张开了口。

“容兄弟……”梁徵还是很觉得不妥。

容松则像寻到宝一样兴致勃勃地把脸凑近去,两指小心翼翼从少年舌下夹出小小一片玉石来,端详片刻,又惊讶又迷惑。

梁徵也疑惑地看过来。

容蓉握着手帕来接过玉石,擦净了递过去与梁徵同观,“不是凡物。”

圆形的极为小巧的玉佩,除了被打磨得光滑以外,表面并不曾被刻下任何暗纹,单纯而半透明的玉材里封着雪白的絮。仔细观看,就会意识到它们正在玉石里如云彩般飘动。

梁徵震惊地对上容蓉的眼睛。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地东西。”容松说,已经给少年接好了下巴。

容蓉还在惊艳地感叹,举起玉佩对光而视,那片流云就更加明显。但她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整个人一呆,突然觉得脏手一般把那块玉扔开,梁徵连忙接好。

“怎么了?”梁徵问。

“这是魔教的东西,我听说过。”容蓉没好气。

“咦,我就没听过。”容松对姐姐露出钦佩神色。

“这可是好东西,能续命的,叫承天玉。在魔教教主中世代传递,任你受多重的伤多重的病,只要不是一击要害,手里有这个,怎么都死不了。”容蓉给他们解释,“我娘见过这个。这东西世上可只有一块。”

容氏兄妹的母亲出身魔教,这样的事少有人知,而梁徵就是知情者之一,所以明白容蓉这个判断的准确性。

“这个人是魔教余孽?”容蓉看向梁徵,又看向自己的弟弟。

容松明白,撩开少年的衣襟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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