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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2 / 2)

“啊?”我讶然,“不是吧……那天十四爷抱来一大堆药膏,我又不知道那些各是谁给的……”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问小邓子,小邓子说,四哥拿着你给的那药膏看了半天,也没用—特意放在了装贵重东西的黑木匣里,走哪去都带着……”

十三一边说着,一边瞄着我的表情。见我只不过惊讶了一瞬,随即平静下来,面色无波的看着他,也渐渐收了声儿。

我本是想请了安就往回走的,可这当儿,他不开口,默默的与我对视着。我几次张嘴,都想告辞离去,无奈心底极不愿意回到那喧嚣的营地,回到那黑暗的现实中。静静立了会儿,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昨儿个,你可有见到,”顿了顿,望见四下无人,才安心道,声音却是压的极底,“邬先生?”

“恩,”我点头,“见着了。”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昨儿个才把先生给弄进来,他却不休息片刻,径直开口说要找你……怎么了,君寒,君寒,你走的什么神儿?”

“啊,”我猛然回过神来,整撞见十三疑惑地望着我,“叫你几声都听不见,想什么呢?”

“……十三爷,”我慢慢抬起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费力地扯出了一丝微笑,“若说不爱,为何屡屡相救?若说爱,”缓缓地移了视线,面对着苍茫草野,心里也是一片凄凉迷蒙,“也不过是为他所利用的棋子吧!可又为何……”为何三番四次在我动摇时给予我信心?若说刚开始只为想要有朝一日为他所用,对我之好,那后来呢?我可以把他送我的簪子当作对我努力靠近皇上身边的奖赏;可以在他舍命相救时认为他不过是出于本能想要挽救一枚棋子;可以……但,茫茫绿野上,是谁铿锵有力、坚决如铁的话语敲响在耳边,一字一字,荡气回肠?

“江山我要;你,我也要!”

“……君寒,”十三望着我的眼里微微流露着无奈和怜悯,缓缓摇了头,“你要知道,他是皇子,是阿哥,是——我的四哥。他所背负的,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你可知,他真正要想的是什么——他要的,不过是平静的过完一生,能在有生之年为朝廷、为百姓多做点事!可是,”他苦笑,“你又可知,八哥他们把这朝廷搅成了什么样!你可还记得,那年,我和四哥所为何事三番五次下江南?!”

我想了想,道,“……听十三爷提过—好象是那年江南一带水灾频频,颗粒无收,百姓疾苦—你们下江南,就是为了筹集善款。”

他点头,“对。但最开始,我和四哥却是分文没有筹集到。江南多的时盐商大户,这些个对百姓是救命的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豪赌,一顿几十上百道山珍海味的家宴。那些盐商仗着暗地里是八爷手下的人,却是一钱银子都不肯捐。非得掳了袖子,拿了鞭子,才不情不愿地按着我们事先例下的款数捐了银子。回头却是向八爷掺了我们一本,哭诉盐市不好,已是亏了多少云云,好象捐了那一点银子就要倾家荡产似的,”他不屑地嗟了一声,“八爷跑到太子那里去,说是我们为百姓着想什么的,心是是好,可这做法未免过了一些。说是要兼顾天下百姓,不可存了偏袒之心——后来皇上知道了,才会在我们二下江南时,急急召了回京。”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虽知道这官场黑暗,但万万没预料到如此地步,想着他们为国为民如此,心下也替他们觉得委屈,“四爷十三爷为百姓如此,却换得个吃力不讨好的……”

“还有更污浊的事呢!”他冷哼,“你可知,同一年,那场科举舞弊案?”见我摇头,他接着道,“河南一地考生公然在科举考试中作弊,监考的官员因是事先打了招呼,也是视而不见——亏得邬先生写了诗讽刺这场试,舞弊才被及时制止。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微垂了头,目光暗淡,有些苦楚道,“那一首诗,却硬被他们套上有轻视圣上的意味,放了榜,从头到尾却没邬先生的名——给他的,仅仅是四个字——永、不、录、仕!”

我“啊“了一声,惊讶地望住他,“那邬先生十年寒窗苦读,不就付之东流了吗?他一儒学文人,不入仕,这下半辈子可怎么……”

“亏得四哥慧眼识珠,”他虽是不露声色地说着,眼里却有一抹深深的敬仰钦佩之意,“请了先生回京。也多得有了先生,我们才有了这移花接木的妙……”意识到失语,他猛然闭了嘴,微微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我心下苦楚,面上还是淡淡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似的,“邬先生,确是学识渊博,不入仕,是可惜了他。”但,即使做了四爷的幕僚,这下场,他不是不知道的吧?不论是否有一天四爷登上那个位置,知道的太多的人……狡兔死,走狗烹。

“我是不知道邬先生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既然四哥都说了不会勉强你,我们自然也……”

“你说什么?”我猛然抬起头来,动作迅速,吓了他一跳,“你惊叫什么?”

“我,”吐出一个字后,心里仿佛被千金重的石头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昨天的对话话……

邬思道迟疑了不过一瞬,很快道,“你也是,可要记清楚自个儿的身份。”

我问,“这话儿,可是四爷让先生转告给我的?”

死死地盯住他的眼,他微微动容了一瞬,亦平静地看了回来,轻声吐出一个字,“是。”

……

恍惚间,一切昭然若揭。原来,原来,原来。一迭声地惊叹回响在心里,但,苦笑,即使知道真相是这样,又能挽回什么呢?也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没什么,十三爷。我只是想到邬先生,觉得很是佩服他而已——为天下,为百姓,他虽是终生不得入仕为官,但能以一己之力助四爷一臂之力,也是无撼了吧!”

“君寒,”十三爷看了我一眼,笑道,“但如你愿。”

我楞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不禁白了白……原只是把话题挪开而已,哪知那话从他嘴里一出,就像是我希望什么似的。

“你可知,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移开眼,没什么表情地问。

“……草原很美,想是见过十三爷在俊马上的英姿的女子们,定是终生难忘十三爷的!”我笑道,企图想要调节这冷清的气氛,岂料他漠然的看我一眼,语气是不容我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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