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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云帆……云帆怎样了?
贝清琪猛然惊醒过来,现在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卓云帆了,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孤单独处!
贝清琪在半路遇到哭泣的宝宝,他后面一位身材高大的卫兵正抱著昏厥的卓云帆,他那长年累月的经典白色丝绸长衫前面被鲜血沾染,煞是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贝清琪大惊,也来不及听答案,急忙吩咐侍从,“去找军医,快!”
侍从马上匆匆跑了出去。
“把他带到我的房中。”贝清琪又对卫兵吩咐。
这时贝清琪拉住宝宝,“云帆怎么了?”
宝宝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劳累的啦!又被你气的!”
“被我气的?”贝清琪怔住。
“难道不是吗?主子向你要求带苍龙阙离开,你硬是不肯,还让人把苍龙阙给杀了。你不是将军吗?怎么会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没有下命令,谁还敢动他啊?”宝宝气愤地大嚷。
“那他胸前的血是怎么来的?”贝清琪不想多辩解,现在她最担心是的卓云帆的身体。
“他咳血啦!”宝宝用手抹著眼泪,“以前少爷的师父就再三提醒,他的身体需要静养,否则很容易坏的。可是少爷却为了你到处奔波,还为了要出谋略而经常彻夜不眠,他的身体早累垮了!都是你!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整天就是想著打仗、打仗、打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少爷啊?我讨厌你啦!”
军医已快步跑来,贝清琪难堪地任由宝宝在那里发泄长久以来郁积的不满情绪。
“驸马是疲劳过度,导致气血混乱,五脏极虚弱,如果再不好好调养,性命危矣。”军医诊断完,叹息著说。
贝清琪感觉自己的心正被放人油锅中煎煮,而油正渐渐被加热,那颗心也在逐渐滚烫的热油中被煎熬得麻木。
“陆了,先生的脉象很奇特。”军医再次为卓云帆把脉,那种奇特的律动既不像正常人那样平稳,却也不像衰弱病人那样过于缓慢无力,反而是以一种迟钝沉重的脉动跳著,宛如千斤重的钝刀,一下一下砍凿著大山一般。
“怎么了?”贝清琪急问。
军医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许久,“感觉先生好像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可是大家都知道先生乃一介文弱书生啊!怪哉!怪哉!”
“这对他的身体有坏处吗?”贝清琪急忙追问。
“不知是好还是坏。如能得到适当的治疗,先生的体能应该可以超越常人,可是如果下药不对症,反而会加重他的身体负担,甚至出现性命之忧。”
“那该怎么办?”贝清琪的手心已经直冒冷汗。
“属下也不敢贸然开药方,还是再多请几位大夫一起来会诊,否则属下真怕会出现不可挽救的错误啊!”军医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冷汗。
“去!把所有的军医都叫来,然后再把原来郢都皇宫中的御医也都找来,一定要找到治疗军师的药方。”贝清琪连忙吩咐。
此时杨兰舟也过来了,他覆在贝清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贝清琪点点头,转过身对军医吩咐:“你先开一些滋补的药,稳一稳他的状况。一定要你亲自煎药,不准出半点差池。”
“是!”军医战战兢兢地领命。
贝清琪看了宝宝一眼,叹了口气,“军务紧急,先请你看顾云帆,好吗?”
宝宝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
贝清琪无奈地转身出来。
杨兰舟递上一封短信,“这是玉姑娘的飞鸽传书,按照将军的吩咐,先锋部队已快速赶往皇都救驾,不知将军打算何时搬师回朝?”
贝清琪先看了玉丝凝的书信,对皇都的最新战况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后对杨兰舟说:“你先带一万精兵即刻回程,至于我,还是要留守郢都。”
“将军?”杨兰舟有些不解。
“苍无痕去攻打皇都,其实目的并非攻陷见素,只是想和我们谈判,取回原来就应该属于他的郢都。只要我们还掌握著郢都,就有谈判的筹码,否则仓促回程,会全军覆没的。”
“是!属下立即领兵回朝。”
第九章
处理完军务后,贝清琪又快速折返去找卓云帆,可是——她整个人呆住。
房间中一片死寂。
几名军医全部倒在地上,侍从也乱七八糟歪倒一地,看样子是被人点了穴道。
宝宝不见了。
卓云帆也不见了!
贝清琪快速解开侍从的穴道,询问道:“军师呢?”
侍从跪倒在地,“将军请恕罪!刚刚大夫们正在给先生会诊,突然来了两个蒙面人,小的还未反应过来,就昏迷过去了。”
“把军医救醒,送他们出去,切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许说出去!就说军师病了,在我房里养病。”
“小的明白!”
经过这一年多的征战,军营中的将士早已将卓云帆看成如神仙般的人物,简直是点石成兵,无往不胜。如果他们知道卓云帆被人抢走了,一定会军心动摇,这时要是西羌兵马再卷土重来,难保他们不会一败涂地。
贝清琪颓然坐在还保留著卓云帆身体余温的床上,感到全身的热血都被抽干了,她缓缓用双手掩住面颊……
云帆……你去了哪里?
她忽然想起常氏四兄弟,她马上跳下床,快步走到外面。
“去宣常氏四兄弟来见。”
侍从立即转身去找常氏兄弟,过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回将军,常氏兄弟也同时失踪了,不过小的在他们的房间发现一封信。”
贝清琪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常文留给她的,上面写著简单几句话:公主敬启:云少爷己返回玄同国卓家,请勿担心。
我兄弟四人自幼跟随云少爷,保护他的安全。曾听师父说过,云少爷幼年时曾中剧毒,大难不死,乃因遇到奇人相助,却也自此留下病根。原本若善加调养,可以延续常人一般的生命,但这一年来少爷太过疲惫,身体严重超过负荷,生命透支太过。
云少爷二十岁生日即将到来,但或许他的大限也将至。
军务繁重,爱人违和。
孰轻孰重,如何取舍,请公主自己权衡。
常文下上看完信,贝清琪的一颗心彷如跌入谷底。
有一口气憋在心里,却找不到出口,闷得发慌。
她渴望著爆发,山洪样的陌生欲流汹涌澎湃地袭来,却又硬生生地被什么给阻挡住,她想搬开压在心上的石头,然而自己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现在要做什么呢?
贝清琪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若是打仗她倒还可以游刀有余,可是感情对她来说太过于复杂,尤其是牵扯到卓云帆。
卓云帆是苍龙阙的儿子,那他为什么还要帮助自己攻打西羌?
按照寻常伦理来说,这不是忤逆不孝的滔天大罪吗?
而苍龙阙又死在见素国人的手中,虽然不是自己杀的,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结果还是一样的。那她岂不是成了杀害自己公公的罪人?卓云帆会不会因此而憎恨她?
贝清琪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奸,她甚至不敢再仔细想下去,太多太多的问题堆积纠缠,成了一个个死结郁积在她的胸中,让她越来越难过,几乎无法喘息。
她开始怀疑这场战争到底值不值得。
但是从头思考到尾,她相信自己的作法是对的。
她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卓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