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有些失控地狠狠挣开他的手,“我还考什么试啊?你都要去美国了!就算我考上了那个大,你要让我一个人去上么?!”
“明艺,你别这样……”骆恒一把抓住我的肩,“我想过反抗,我也想和你念同一所大学!可是他是我爸,我没得选择……我想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这件事情,其实这些天我也挺难受的……真的,明艺。”
骆恒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看的出来他这事已经憋心里很久了,从一个月前开始瞒着我,当我还在为了我们的那个大而埋头复习时,估计他就开始难受着。
我想哭来着,鼻尖一个劲地泛酸,我真怕我没忍住在他面前大声哭出来,我连忙打断他,“别,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饿了,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呢。”
我不知道这一刻还能再说些什么,疼从神经末梢一点一点传送到我的心口。我转身要走,却被骆恒一个大步拦在面前,他还是说:“明艺,你别这样……”
我有点想发笑,抬起红红地眼睛,冲他摆摆手,说“我没事儿,不就是要分开么?没事儿,我成全你啊……出国去镀层金回来,多好一事儿啊……骆恒,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我答应你,分手就是了……”
我还没有说完,骆恒就生气了:“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啊?”
我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潮湿,立马吼过去:“你跟我说这事儿,不就是想分手……”
我话还没说完,骆恒就用嘴巴重重地堵上了我的,我有些错愕不及,却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我推也推不开他,初吻就这样没了,于是难过叠加,终于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
骆恒听到我的哭声,立刻慌张地松开我,弯下腰凑过脸来看着我,看到我哭花了脸,他伸手用拇指轻轻帮我拭去泪水,特真诚地对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两个字,你也不许想。我从第一天在墙角里发现你,给你买橙汁和巧克力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不让我去你们班看你,你让我找不着你,你偷偷抽烟,我再难过也没想过分手,你怎么那么随便就说出那两个字呢?”
听完他的这番话,刚刚在我心里堆积起的厚厚难过突然像是被瓦解了一样,慢慢松垮。明明很窝心,可是为什么我却更想哭了呢?
骆恒见我还是低着头沉默着,立刻紧张起来,关心地问道:“明艺,你……怎么了?”
我这个没出息的姑娘在听到骆恒这一句问话后,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委屈道:“你刚才咬疼我了!!”
“……”
现在我再回顾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总结起那一段的感受就是痛并快乐着。漫长的暑假,在骆恒忙着为几个月后的出国做准备的这个过程里,我也开始渐渐地接受了我们即将分别的事实。
仔细想来,那段日子也是我们两人真正贴近彼此的时刻。高考结束后,两家的家人自然没再约束我们的见面时间,骆恒也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那会儿还没有什么情侣机,骆恒为了逗我开心,特地去买的和我同一款。
白天我们一起出来见面,晚上分开的时候,我们总会打电话,那个暑假,我几乎一半的零花钱都拿出来贡献给了移动公司。我们因为结束高中生活,获得自由而高兴,同时也因为离别而感伤。彼此却又很有默契地对“分离”这样的字眼避而不谈,其实心里都知道在那个年纪的我们,这个字眼谁也承受不了。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是我妈帮我查的成绩。当时我和骆恒正坐在母校对面的一家奶茶店和东西,我妈打电话来很激动地告诉我,我的分数是稳过大的分数线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想哭。
骆恒见我有些异样,关心道:“怎么了?”
我挂了电话,想了一下,告诉他:“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妈说我应该能去的了大。”
骆恒稍微怔了一下,讷讷道:“是么?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我不太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一直低着头用手拨弄着手机的按键,手机里发出好听的滴滴声,却怎么听都觉得是哀伤的。
骆恒突然拉住我的手,像是保证般的,“明艺,我去了那边会每天给你打个电话,每年的长假我都一定回来跟你在一起。等我们大学一毕业,我们就去领证,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我摇摇头,骆恒疑惑地看着我,我突然笑起来,“你怎么那么笨啊!国际长途多贵啊!发邮件不就行了?”
骆恒伸过手来就要勒我的脖子,被我灵巧地躲开了,两个人互相傻笑着看了半天。
那会儿真是年纪小啊,两个人在那样的日子里,小心翼翼地避开伤感而又步步逼近的现实,却总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不安,然后彼此依赖。
骆恒的大学开学不是很早,却因为要提前过去学习语言的课程而将临别的日子提早了一个月。我很早就告诉他,我不会去机场送他,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我还是扭捏地跟在了老骆和师母的身后,一同去机场送他。
因为怕堵车,我们很早就从家里出发了。可是当到达机场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足足比原先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老骆和师母习惯性地对骆恒交代了几句,像是有意要为我们留点单独说话的时间,便走到一旁的咖啡厅喝东西去了。
留下我和骆恒单独站在过关口前的时候,我感觉我又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骆恒大概也和我同样的感觉,两个人傻傻地站着,一时间竟相对无言。以前每天有那么多话可以讲,却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哑巴。
骆恒看着我,说:“大也快开学了吧?”
我点点头:“嗯,还有半个月。”
骆恒捏了捏我的手心,“去了大,没有我的监督也一样要照顾好自己。”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骆恒继续说道:“你没有住过集体宿舍,到了大学要学会和室友好好相处,什么事都要学会忍着,不要都放在脸上,孩子气。”
骆恒故作轻松地说着:“绝对不准再抽烟了,以后要是坑了咱孩子,我可饶不了你。”
“……”
“到了大学,不能随便接受其他男生对你的好。不然就算机票再贵,我也会第一时间飞回来捍卫主权的!”
“嗯。”
“还有,要养好那盆千代田锦,之前说的那句话是逗你的,怕你不认真照顾它才那么说。”
失去了语言能力,我只能拼命地点头:“我知道。”
我记得骆恒走的那天我没掉眼泪啊,可是回来的路上老骆却一直语重心长地安慰我。呵呵,时间太久了,记忆也出现混乱。我记得骆恒家对面的那间房子,我一直住到大开学的前一个礼拜,最后再我妈的多次催促下,才搬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是奇怪的是,我爸爸自从我高考结束便再也没回家住过一天。我妈给我的解释是,他们俩人还是需要时间。
骆恒到了美国的第二天,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因为刚到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开始着手去办,骆恒说要先去看公寓,所以我们没说几句就匆匆收了线。
离大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着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和骆恒一起生活过的城市,骆恒刚在那边安顿下来的那几天,实际上根本无法保持每天给我发一封邮件的记录,但是只要他闲下来,总会给我打电话。
因为时差的缘故,我总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接到他的电话,骆恒的声音穿过一个太平洋传进我的心里。那会儿彼此都忙着开始各自的大学生活,我们来不及再像当初刚分开的那时候一样伤感,电话里更多的是对对方的牵挂。平日里那些听起来很无趣的话,例如“你吃过饭了没?”“你睡了么?”“今天天气怎么样”,在那样的日子里,竟成为了我们最想了解的事情。
我坐在沙发里告诉他,第二天就要出发去北京开学了。
骆恒说:“嗯,少带点东西过去,学校那边都有的卖的。我就挺后悔被我妈往行李箱里塞那么多东西的,到了这边一看才知道,这里都有的卖。还害我下了飞机又多交了好几百的托运费呢!”
我教育他,“在那边买不贵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骆恒顿了顿,说:“要是能把你装进行李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