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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母亲?”

“内页有你的照片。”

“啊。”小山大吃一惊。

呵,以后怎么做人,老妈太过分了。

杂志打开,果然,有母亲与她在老家合摄照片,那时小山只有十五六岁,但美美眼尖,还是认了出来。

美美艳羡之极,“你家多么诗意浪漫,你知我爸做什么,嘿,他做印刷,一到过年,全厂都是庸俗的恭喜发财挥春。。。。。。”

小山接过杂志,仔细读了起来。

她走进图书馆找到静角落座位好好看那篇访问。

常允珊真是个机会主义者。

她从山林大火说起,栩栩如生地形容这一场灾劫,仿佛有份身历其境参与奋斗,然后,徐徐讲到本省种植葡萄历史,带领记者参观酒厂,招呼他们饮用最新酿制的凤凰牌。。。。。。

她表示自己是酒庄新主人,大力表扬小型工业经营者血汗。

“身为新移民,在领养国出一份力是很重要的事。”

记者感动得不得了,直接了当地说:“本国需要这样勤力智慧的模范移民。”

小山费力读毕图文,然后卷起衣袖,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平。

怎么向人解释呢?

也只得一句话不说。

小山回转课堂,把杂志还给美美。

“你妈妈既漂亮又能干”

同时虚伪又取巧。

离婚后的妈妈越走越远,似只剩下一个小点,快在地平线上消失。

美美曾经邀请小山到家里用下午茶。

伯母做了许多中式点心,春卷水饺小麻球,吃得小山心满意足。

她不敢说情愿要那样的母亲。

各人命运与志向都不一样。

事后常允珊十分得意:“花玛酒庄就是欠宣传。”

现在她是葡萄酒正式发言人了。

两帮生意两边跑,没一刻静下来思想过去未来,她故意把自己弄得累透,以免胡思乱想。

隆冬。

她拉着小山策划旅行。

小山忽然轻轻说:“要去一块去。”

常允珊一怔,“什么意思?”

谁知余先生在身后听见,十分愉快地说:“好极了,我本来就想叫他们三兄弟团聚到酒庄过节。”

常允珊先不出声,然后慢慢说:“小山胡言乱语,你做大人的也跟她起哄。”

“咦,过节本是家庭团聚好日子。”

小山知道有麻烦了。

不知为什么,母亲始终不喜欢他们三兄弟。

果然,常允珊脸色沉下来。

“你有多少家人?两老夫妻,三个儿子一个媳妇带着孙儿,前妻,她的男友算不算?一起包艘邮轮漫游地中海可好?”

阿余听了这话不忿,他这样回敬:“你与小山,以及沈宏子与他现任妻子都可以来。”

终于吵起来。

沈宏子有先见之明,不让女儿与他们同住,免小山尴尬。

这时小山站起来,“我还有功课。”

她想离开是非之地。

他们大人同小孩一样,吵起架来用辞非常难听。

不料余先生先取过外套,“我出去兜风。”

常允珊不禁示弱,“小山,我们也出去喝咖啡。”

她啪一声关上灯。

“妈妈,这不大好吧。”

“我还有什么路可走?把整家人叫出来,谁付钞结帐。又是我,我在宣明会助养两名小童,人家千过万谢,他家牵丝攀藤一来十多人,都归我名下,长期谁吃得消,余某这人一点节蓄也无,所有大笔额外开销,始终转嫁给我。”

“或许可以平静地商量一下。”

“都是你,沈小山,多嘴,手臂朝外弯。”

母女喝咖啡到十一点,实在累了,小山送母亲回家,余氏还没有回来,他也真会籍口示威。

常允珊忽然叹口气,小山以为她有悔意,谁知她轻轻说:“明早还不回来,我换人换锁,莫以为这个家他可以自出自入。”

小山一言不发,驾驶小车子回公寓。

老妈就是这个脾气。

大抵不会改了,强硬性格,已经陪她走了几十年,成、败,都是它,还怎么改呢。

在路口,小山看到余先生的车子回转,她放下心,响号示意。

余先生叫她停车。

小山问:“你还不回去?”

他却说:“你妈妈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山忽然笑,“你也是呀,彼此彼此。”

“过节,我习惯与孩子们聚一聚,这是一年一度我这个失职父亲唯一见到他们的时候。”

小山摊摊手,“我帮不到你。”

“我明白。”

他把车驶走。

甚么时代,大人竟望子女帮他们解决问题。

简直是反面教材,他们做的,下一代不做,人生已经成功一半。

他们不愿发起家庭团聚,老花玛却出信邀请:“小山,欢迎你到酒庄过白色圣诞,享用火鸡冰酒。”

小山相信余先生与母亲也收到同样邀请。

可是常允珊却说:“小山,我与你到夏威夷潜水。”

“喂,那是你的酒庄呀。”

“我已经允许借出地方,仁至义尽。”

“妈妈只去一天,立刻回来。”

“小山,我不是十八岁无知少女,我清楚自己意愿。”

“这不是说我吗,指桑骂槐。”

“我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高兴。”

“余先生呢?”

“余先生有他自己想法。”连她也叫他余先生。

“你们结婚有多久?”

“明知故问。”常允珊啪一声挂断电话。

没多久,沈宏子这样问小山:“要不要回来陪爸爸过节?”

“你有时间?”

“思丽陪父母到英国探亲,我落了单。”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帮忙担担抬抬?”

“我就是不想一路帮他们看行李找车子改飞机票转酒店房间。”

沈小山笑得呛咳。

“你来还是不来?”

“妈妈也叫我陪她,我忽然成了香饽饽。”

“她也为难,那余某一大堆孩子,连现成孙子都有啦,三代同堂,甚难应付,她事前没看清楚。”

小山不出声。

她也不得不承认,老妈选对象,眼光一向欠准。

“你不愿做跟班,郭家放过你?”

“他们有佣人跟着去。”

“郭思丽没有不高兴?”

“岂能尽如人意。”

都说出真话来了。

小山说:“我隔日给你回复。”

第二天,她走向图书馆,忽然看到眼前白点飞舞,在亚热带长大的她以为是昆虫,本能伸手去拂,电光石火间她明白了。

是雪花。

初雪,轻俏优美,落到一半,又随风往上扬,小山仰起头,欣赏良久,心中赞叹。

但是她随即又觉得凄清,低头不语,静静走进图书馆,在那里蹲了一个下午,一直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雪花。

晚上,沈宏子又找她。

“小山,不好意思,计划改变,思丽不跟父母,她陪我去大溪地,原来我在她心目中,仍占地位,哈哈哈。”

“不相干,你俩玩得高兴点。”

“你呢,小山。”

小山没好气,“老爸,你就别理我了。”

她用力挂上电话。

她一个人踏雪出去买晚餐。

天早黑,途人都心急想快点回家,路上人碰人,肩轧肩,平时礼貌不知丢往何处。

小山气馁,半途折回,算了,吃个泡面也一样饱肚,路边小贩却叫她:“热狗,香辣热狗”,小山忍不住买了两只,“可可?”小山又要了一杯热饮。

她站在路边大口咬下,忽觉凄凉,落泪。

一边吃一边伤心,吃完一只,另一只放进口袋,走回公寓。

她比什么时候都想念他们三兄弟,尤其是松远。

下雪的阴暗黄昏,真叫寂寞的人慌张。

回到家,看到松培的电邮,破涕为笑。

“小山,每个人都应该在北国生活一段日子,没有季节的城市,不能启发思维,你说可是,外公叫我们返酒庄过节,老二已经婉拒,他说酒庄已经易主,他会在春假去探访老人,他现在一间电讯公司做策划工作,薪酬不错,你们最近见过面?他特地去酒庄与你说好,没惊动老人。。。。。。”

小山发呆,忽然她发觉已经坐烂了口袋中的热狗,啼笑皆非。

松远不去酒庄,她也只好留待春季再与他见面。

老三又说:“我真不耐烦做功课,要求烦苛,题目众多,虐待学生,我擅冰曲棍球,欲投考美某间大学体育系,日后必与父亲商量。”

小山吁出一口气。

她终于陪母亲到夏威夷大岛去住了几天,穿嬷嬷裙,戴花环,学徒手潜水。

常允珊的经济情况似乎大好,故此独自度假,毫不介怀,一路与合伙人及同事联络,头头是道。

小山客观衡量母亲。

身穿黑色浴衣坐在泳池旁的她尚能吸引不少眼光,年轻的小山却不知那是因为她就躺在老妈身边。

说穿了,常允珊不过是一个辛苦经营的单身母亲,可是今日社会盛行奖励式教育,政治正确,用词谨慎,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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