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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中)第13部分(1 / 2)

>原本想着就这样寻到那个亭子后,两个人对着这花这雨把酒喝完,可谁想听见了一个声音在那里吟诗,我仔细听来,却有一种悲壮在里面。

——鹃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慕容天裴仿佛有些吃惊。

“是屈原的天问……怎么在这样的天气还有人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吟诗?莫非他是你约出来的?”

“不是,我原本想在这里喝酒赏花的,不曾想到还有人捷足先登了。谁呢?”

说着,沿着这条小路转出了花丛,眼前出现了那个原木搭建的凉亭。亭子的顶四角飞翘,下面用了四根结实的桐树做柱子。这里的一切都力求要和周围的山水花草合成一体,所以连桐树上的树皮也保留了下来。

那个人一身轻蓝色长衫,黑色的披风,正仰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倚靠着一根柱子,手中同样拿了酒坛,一边喝一边继续吟着同一句诗:

“……鹃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我一看那人,心中闪过惊喜,不自觉地已经叫了出来:“璐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已经有三分的朦胧醉意,原本睨着的眼睛无神的看看我,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说着站起了身子,把我们让了进去。

“快半年了吧,伤好了吗?这位就是新州的慕容公子吧!少年英雄,果然风度不凡。”

“慕容,这是文相的公子璐廷。”我介绍了一下。

可慕容看了看他说:“有些眼热。”

璐廷一笑。

“我在新州当过监军的。在杨大人到了新州后就给我旨意让我回京了,所以再也没有见过你。”他用一种很伤感的眼神看着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我的左手。

“璐廷,恐怕我要食言了,我不能给你用左手写长恨歌,它……已经废了。不过,我认为我右手的书法更加精进,如果你还想要,给你抄一部楚辞如何?”

他把手中的酒递了过来。

“暖暖身子,这是贵州的茅台,降香醇厚,和你喜欢的酒味道不一样。”他转过了身子看着外面凄迷的雨。“过去都过去了。原来想要你的书法,只不过想你好好保重。不过,也许最精致的花纹其实也是最容易破碎的,好的东西总是无法久远的。”

我喝了一口,果真浓厚,不禁皱了一下眉。

“不好喝,你不喜欢这样的酒。”慕容突然把我的酒坛拿了过去,把口上我喝过的地方擦了擦然后递给璐廷。璐廷看了看他,有些了然的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拿了过去。

“最近有没有什么……”我想问,可我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他点了点头。

“有,郑王已经正式通告天下,撒了你内阁首相的职位,改为副相,位在家父之后。”

“为什么?”身后的慕容天裴冲动的问了一声,而璐廷也只是笑而不答。

倒是我拍了慕容一下,摇了摇头。转而拿了他手中的酒,递给文璐廷。

“这是……状元红?”

“二十年的珍藏。原本带了几坛到新州的,结果都丢了。味道如何?”

“酒当然是好酒,名不虚传。不过……这酒也许因为太过清冽而显得不温和,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还有,总感觉这酒带了那么些送别的味道,陆大人是这样,这次,也许我也是这样……”说着说着,他又灌了一口,然后笑了,可我分明看见他眼角中那晶莹的泪水。

“永离,你可曾妥协过?可曾感觉有志难伸?可曾感觉身边的龌龊而无力自拔?可曾绝望?可曾……”

我就站在这里一字一句的听着,他越说越伤心,然后伸手拉过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被外面的雨淋得湿透的衣服带着一股寒意,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温热的潮湿。

“我也想凤玉,可我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娶她,不能保护她,甚至在今天都不能去看看她……”

胸中一阵剑刺一样的尖锐,拼命压制的热气让眼睛显得辣辣的。我伸出了右手,轻抚上了他的背。

“璐廷,我们都不是孩子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活在一个干净的世界中?”

“你也说过,太过清冽就太过尖锐了,也许我们都不喜欢的。想哭就哭一场,然后擦干了眼泪回去,继续做你的事情。还有,茅台虽好,毕竟伤身,不可再如此。替我向你的父亲祝贺一声,无论任何原因,毕竟位极人臣是每个朝臣的梦想。十年寒窗,三十年的宦海沉浮,他日青史留名,也不枉此生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永离,你可曾妥协过?”

“我嘛……这很平常,不要把这些看成多了不得的事情,放宽心。”

“不,即使你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说完把手中的酒掷在了地上,然后一脸坚决的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与其让我们情谊在以后那些肮脏的构陷中慢慢消磨,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今日我们索性就割袍断义!”

他拎起自己袍子的一角,手起剑落。那片丝织的衣角仿佛周围那些凋零的梨花,惨淡而无依的落在了我的脚下。他把自己的干爽披风塞在了我的手中,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步入了那迷茫的雨中。

我突然感觉有些虚弱,头又开始疼了。原想着今天痛快的玩乐一天,可……

坐在栏杆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都暮春了,夏天就快来了吧……今年的春天还真有些冷呢。”

“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慕容也坐到了我的身边。

“文人习性,文人习性啊……哎,好好的一壶酒,可惜了。”

“还想喝吗?”

“怎么,你想请我喝?”

“在你家叨扰了这么久,请你一顿也是应该的。走吧,天决门在京城也有饭庄,那里的酒可是清远绵长,甘冽可口的,你肯定喜欢。”

“多谢,多谢。不过此时的确不是喝酒的时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一定要你破费。”

他的脸色有些阴郁的样子。“你要做什么?”

“进宫。他现在应该需要我。”

我转身要走,可他拦住了我,那看似纤细的双手竟然也如铁一般的坚硬。

“你在新州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他难道不知道你……你当时真的就快死了!”他竟然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

“慕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朝臣升升降降不是单凭郑王喜好的。新州……再怎么说也是一败涂地,这些我们都有责任。多少官员和百姓的性命都丢失在那场混乱中,而现在不过把我的首相职位撤了,对我何其仁厚?”

“可我总感觉你们关系并不一般。”

我笑了。“哦?你也看出来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在我心中,他不仅是郑王,也是子蹊呀。

“等等。”见我要向外走,他拦了一下。

“外面的雨大,等一等也好。就是天大的事,如今出了也出了,不急于一时。”

我看了看天,想着慕容天裴说的也对,遂又坐了回去。

“平常看你做事情都是四平八稳的,怎么今天如此呢?”

慕容的话语仿佛不经意的说出,刚才的那种急躁已经变成了沉静。这样年纪的少年可以如此控制情绪,真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悲哀。

“算了,人总有这个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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