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说:“拜托你沉住点气!现在是逞凶斗狠的时候吗?你说话做事用用大脑行不行!?”
老三怒发冲冠的吼:“那孙子真TMD小人一个,居然整那么卑鄙的手段!他到底想咋样?!”
“这还用问吗?事实不是明摆着的?”红说,“他一门心思就想跟我姐好,谁知道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让他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我想这段时间他肯定憋得都快内伤了,不然也想不出这个法儿整我。”
“嗯?!如果你姐随了他,那我到嘴的鸭子问谁要去?!”老三更火了,哇啦哇啦的直叫唤。
“呸!你俩死小子咋说话的?我家闺女是鸭子吗!?”飘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忙着帮自己女儿找自尊。
老头拍拍桌子示意她别打岔,问:“那今儿绿你去找那姓肖的谈过了?”
我吐了口气:“谈过了,不过谈判破裂!”
“是你不想帮我吧!”红说到这个就有气。
我望着他:“那我问你,今儿要换做是你,你打算咋办?”
红一时气短,哑着嗓子说不出半句话,过了一会儿,还是私心占了上风,他说:“可我是你弟啊!”
老三拍着自己的胸口问:“那我捏?我算个啥?!”
红转脸瞪他:“反正你们现在啥都不是,哪怕假装一下也好,先让我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你丫找抽是吧?!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读了那么多书当屎吃去啦你!”老三被他气昏了头,站起来就想揍人。
我连忙拦到他前面,没想到咱妈比我更快,她一把将老三推开,双手大张的站得直挺挺的,高声说道:“你小子在外面为非作歹惯了,咋的现在还想在我家地界儿上对我儿子动手?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今儿你要是敢碰红一根头发看我答不答应!”
吼吼!老妈的驴脾气上来了,这下糟了!我直冲着老三摆手,他稍微收敛了些,对我妈说:“大妈,看你说的……”
咱妈不等他说完就厉声打断道:“不进一个门,不在一口锅里吃饭,不是一家人,不是你家的儿子被人陷害,不是你家的兄弟要吃官司,你当然不着急!咱们家红这个做弟弟的求他姐姐帮个忙有啥错啦?要不是你瞎掺和进来,那个姓肖的能这样不依不饶的害人吗!?”
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不是老三从中作梗的话,我早跟肖祎是一对了,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事情来,这都是老三惹来的麻烦!
“妈!”我惨叫一声,我没想到在老妈的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她只是因为从小看老三长大,对他劣迹斑斑的过去留有偏见,不放心我,怕我受欺负,可事情似乎没表面上的单纯,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老三!瞧不起老三!
而老三当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深受打击的他暴红着眼瞪着我们,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知道他的心快流血了,只是硬撑着而已!老头看不过眼,走到老妈旁边拉开她斥道:“你胡说八道些啥?!再急再上火也不能这样跟孩子说话啊!”
“我只是把心里一直藏着掖着的话说出来罢了,咱们家绿哪点不如人了?干嘛偏偏跟着他呀?!吃苦受累不说,为了他还连累红出事儿!我们家上辈子是该了他们老陆家啥东西啦,这辈子咋就还不完啊!?”老妈越说越气,到最后都呜咽起来了。
我楞楞的听着,傻傻的看着,我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老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即使是迁怒也不是这样迁怒法的!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把视线移到老三身上,他却已经把脸别开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我感受得到的只剩下由他身上发出的巨大的悲伤和愤怒!
匆匆上前两步,我试着拉他的手,他飞快的避开了,退开了,我慌了,乱了,更急更怕的去拉他,他终于望过来,但眼里是深深的挫败和满满的不服,矛盾的两股情绪激烈的冲撞着,以至于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扯出一抹不知是嘲讽的还是不屈的冷笑,说:“你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看来不太方便插嘴,我先走一步,刚才打扰了。”
“老三!”我嚷,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嚷!
他潇洒的回过头去,朝空中甩甩手,二话不说开门就走了,我拔腿就冲上去,可大门却在我眼前重重的关上了……被关上的何止是我家的大门,还有他的那扇始终为我敞开的心门!
“等等!”我打开门对着他的背影喊到。
老三站在楼梯口顿了一下,然后身体僵硬的往下走,我又喊:“你给我站住!”
他似乎笑了起来,却冷得比灌进我衣服里的冬风还寒彻骨,然后淡淡的问:“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帮你弟了?”
这一刻我说不出来话,我居然有种错觉,他为了不让我左右为难自己选择了主动放弃!一个死等死守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的人;一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硬汉;一个任人曲解任人怒骂也嘻嘻哈哈应对自如的痞子……如今放弃了!
第六十节 如果不爱(下)
记得有首歌里这样唱过:“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以前总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早早受创的心伤痕累累,以为已经将世间的人情冷暖都看透了,也看淡了;什么情啊,什么爱啊,什么山盟海誓啊,都是唬人的狗屁!在家陪飘姨看那些缠缠绵绵、爱得死去活来的电视剧的时候,当演到男猪脚遇到女猪脚表现得象是遇到天使一样,我总会忍不住嗤之以鼻:有翅膀的不一定就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鸟人!
没想到这歌里的唱词即象寓言又象是真理——细微末节就算全都体验,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几年——而我不就是那个一直在楚楚可怜,自怨自哀的女人吗?!如今挣脱的人换成了在捡的人,想想追在我身后默默守候了多年的老三,将心比心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冬季清冷的晚风在楼道里无情的徘徊着,又淡又远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第N次按下回拨键,手机那头仍旧传来机主已关机的应答,我沮丧的垂首埋到曲起的膝盖里,死小子!你丫到底死到哪儿去啦?!
这两天我四处在找他,在他家的店里守株待兔等不到人,到王老邪家去堵人也堵不到,甚至把我们俩所有认识的人家里挨个找了个遍,而他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要是我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失去他了,我该怎么办!?
脚已经蹲得麻木到没了感觉,我颓然滑坐到他家的大门前,眼前全是那天他离去前望着我的样子,那双空茫得令人心惊的眼睛……他经历了我屡次拒婚的打击,承受了我家人冷酷的排挤,当这些伤害堆积到最高点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已经输得一无所有了,了无生趣,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每个面对的人有着不同的处理方式,有的人选择了却残生,有的人选择放逐自己,我当然知道他绝不会选前者,但更加害怕他选后者!如果他只是因为不想我在红的事情上难做而想退出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大可不必如此牺牲,世界上的感情可以这样用来比较,衡量多寡的吗?那么我欠他的岂不多得多,还都还不完?毕竟要跟我过完下半辈子的人他而不是我的弟弟……是的,我想通了,我爱他!没了任何顾忌、没了任何犹豫,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另一半,当他的老婆,当他的老伴,直到生老病死将我们的缘分收走画上圆满的句号为止!
老三,你这个该死的痞子到底死哪儿去啦?!
肖祎跟我约定的3天期限过去了,而我还是没有半点老三的消息!昨天半夜我家老头把我从老三家门口叫醒,我发现他看到我蜷缩在地上的样子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虽然他啥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想哭,因为窝在家里客厅沙发上怎么劝也不愿离去的红也憔悴得不象个人样,两个狼狈的儿女实在是伤透了他老人家的心,然而无法提供任何帮助是他最大的伤痛吧?他觉得自己象个无能的父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消沉下去,束手无策。
相较于3天前的意气风发,今天的我有点象斗败的公鸡,幽灵一样飘浮到了肖祎的办公室,在各自的位子上工作的那些漂亮的天鹅们没有发现我,还是那个纤巧得非常容易让人忽略她存在的小姑娘最先看到我,她很轻很轻的走到我面前,很柔很柔的说:“去敲门吧,还是咖啡吗?”
经过一次短暂的相处,我居然对她跳跃的思维逻辑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友善的态度成了这几天来唯一的抚慰,我心里一暖,不由自主的对她笑了笑:“好啊,不过这次换纸杯吧,打扫起来没那么麻烦。”
她嫣然一笑,低下头缓缓的走开,我抬头挺胸的直视着那间玻璃隔间,心一横大踏步的走了过去,伴随着一阵阵抽气声响起,我坚决的敲了敲门。
里头愣了半晌才答道:“进来。”
我抓着喇叭锁的手沁出了汗,一鼓作气的扭开,看到办公桌后坐着的肖祎,这个搞得我们家天翻地覆,水深火热的家伙,他的情形似乎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精心打点出来的强作精英状的脸上印着俩大大的熊猫眼,向来零缺点的衣着今天领带的颜色连我这外行人都发现跟他的衬衫明显的不搭调,在心底叹了叹,他这是在折磨谁啊?!
关上门我径自走到上次我坐的位子上坐下,漠然的看着他,他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姑娘把咖啡送来了又退了出去,他才开口说话:“有答案了吗?”
我扬起眉:“我的答案始终都是——不、可、能!”
仿佛早就猜到我会这样说,他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只是深深的凝视着我,然后冷静出奇的说:“你弟弟的官司输定了。”
我比他更冷静的说:“我知道,你本就打算置死地而后生,所有不会给他留下任何退路的。”他早就把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销毁干净了,剩下的……还用想吗?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他的冷静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