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卡里有很多联系人的电话,通讯录比手机更重要。下车后,她打自己的手机,一个男子未卜先知:“你是那个掉手机的人吧?”
翁红说:“那张电话卡对我很重要,能否把卡还给我?手机我就不要了,算我倒霉。”
小偷说:“可以啊,你把充电器拿给我,我就把卡还给你,反正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而我去买也不方便。”
翁红觉得深圳的小偷镇静得超越心理学家,偷了东西还敢跟失主谈判条件,不可思议。她没办法,只好说:“好吧,怎么拿给你呢?”
小偷想了想,跟她约好在华强北的顺电商场门口见面。小偷考虑到那边人流大,不会引起人们注意,即便翁红报警,他也容易溜掉。
下午,翁红就跟小偷见了面。小偷真的把那张卡还给她,但充电器他不要了。小偷说:“最近手头有点紧,那个手机我出手了,很不好意思,你这么好,本想还给你,但没钱的日子实在没法生存,委屈你了。”
既然运气不好,翁红自认倒霉了,懒得再跟他计较,就当交了学费,她拿了卡转身就走。
小偷却拉住她,塞给她200元。小偷说:“小姐,说实话,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没钱吃饭了,不得已而为之。你那么不小心,在那么挤的车上,自己的包都不管好,如果我不偷你的手机,也肯定被别人偷了。别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不定把你整个包都抢走。我这么教你,是为了你好,希望你理解我。”
翁红越听越蒙了,深圳的小偷,简直是全国一绝,不仅有技术,还有谋略;不仅有江湖义气,还好为人师。
翁红这才知道,现代都市,真是一个能让老鼠变大猩猩的地方。
《商道门徒》18(1)
牛总到北京那天,姜总监打电话给我,要我去香格里拉大酒店里的西餐厅等他。我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牛总匆匆而来,身子肥胖如牛,走路气喘吁吁。
他点了两份饭,两杯咖啡。刚要跟我谈话,就接到了电话,是工程上的事,跟建筑商在讨价还价。
挂了电话,牛总说:“我们边吃边聊。吃吧,不早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牛总,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牛总说:“没什么事,就是一句话,你好好干,不要动摇,我当初在深圳招那么多人,最看好的人就是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可以跟老姜打电话。”
这话在集团似乎是圣旨了,而且是秘密的,牛总到底是什么用意呢?我还没完全琢磨透彻。
吃完饭,牛总就匆匆走了,不回公司,也不要我送他。
晚上,翁红回深圳,我送她到机场,依依惜别。
第二天上午,我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这个电
话显示不出号码,呼叫的声音也跟平时不一样。
我接了电话,是一位陌生小姐甜美的声音。
小姐说:“我是香港电信公司的,请问您的手机号码是不是137984546XX?”
“对呀。”我莫名其妙地回答。
甜美的声音继续问:“请问这个电话是您在使用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生气地说,“难道我的电话是偷来的吗?”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您的电话有没有给过别人?”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问:“你是什么意思?请直接说,别兜圈子,香港人是不会这样兜圈子的。”
甜美的声音放慢了一点:“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早上接到一位香港电信用户的投诉,他说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打过长途,他打长途都在办公室。但家里的电话却发现了很多长途话费。我们查询过,他家的电话多次打到您的手机上。”
我知道这是翁红的老公老沈在查她的电话记录,无奈而郁闷。
我想给翁红打电话,问个明白,但又怕她不方便接电话。相爱的人不能相守,还要东躲西藏;不相爱的人却经常要公开折磨对方,这就是爱情与婚姻的孽缘。
正想着,山东大汉脸上挂着无奈的微笑,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一般不关门。
“他妈的,又要开会了。我给他算了一下,平均每天开两场会。没见过一个人这么喜欢开会。”山东大汉一听到尚总说要开会,就骂娘。
以往开会前,尚总一般会先告诉我,或者有时会形式性地问我一声,跟我商量,怎么现在工程部经理知道要开会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还不知道?
看来,尚总不挤掉我,心里不舒服。起码可以感觉,他又有意要排斥我了。
我问大汉:“你怎么知道要开会了?”
“都知道了,你怎么不知道?”
我沉默。
大汉又骂道:“开他妈的鸟会,这样开下去,恐怕我们的青春就这样浪费在会议室上了。”
我还沉浸在电信小姐的话中,没有开会的愤怒感。
山东大汉以前不敢公开骂,现在越来越发现我也很讨厌这种管理形式,没有防备心理了,才敢在我面前骂了起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鸟管理方式。”
大汉告诉我:“我们应该展现出深圳人的风采。深圳人以高效率出名,以敢想敢干被人家佩服,但我们在老尚的管制下,像个会议虫。”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
“我们应该像毛泽东一样,大胆地夺取政权。”大汉说得有点浪漫主义色彩。
我笑着说:“经营企业不是玩政治。员工也不是农民起义军。现在也不是1927年。”
山东大汉说:“董事长不管事,总经理又纯粹是个老政治虫,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又没有实权,集团老板又不知道下属公司的情况,你说我们这样拼命还有什么意思?哪天能让我们发挥出能力?”
《商道门徒》18(2)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啊。我们是新人,你就是孙悟空,人家也认为你是一只猴子。”
“你不敢展示自己的本事,肯定成不了孙悟空。”
“现在的幕后老板都像皇帝,到今天,牛总虽然见过我们一面,但事实上还不了解我们。我们的能力他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尚总告我们的状,我们来不及翻跟斗,就被套上紧箍咒了。”
大汉站起来,想点烟。但因为我是主管行政工作的,而且我讨厌抽烟,还是有点为难,又把烟放回去。
大汉在房间里踱步。然后说:“物极必反。太祖时,国人被教成了疯子,天天内斗不休。太宗时,国人成了强盗,见钱就抢。真宗时,国人成了畜生,没了人性。仁宗时,国人都像植物人一样麻木。徽宗时,天下人都醒了过来,王庆起于淮西;田虎起于河北;方腊起于江南,天下震动。”
我说:“你这小子,把企业管理当成政治运作了。”
大汉说:“要不这样,我们三人联合写一份报告,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交给总部。”
“交给谁呢?老板会看我们的信吗?一个资产超过15亿的老板,女秘书、女助理一大堆,他会亲自去处理一封信?说不定他的秘书会把内容透露给尚总。”我分析说。
“他妈的。”大汉又骂了起来。他感觉英雄无用武之地,有一种虎落平原受犬欺的心境,很烦躁,很憋气,却又无可奈何。
正说着,行政秘书在门口喊了一声:“开会时间到了。”
我边走边告诉大汉,中午我们跟望月三人一起吃饭,要商量一下“后事”。
商道门徒 第三部分
《商道门徒》19(1)
会议拖到十二点三刻结束。我的慢性胃炎,就是那时经常开长会被开发出来的。
刚回办公室,望月就给我发短信:“饭饭去。”
我走过望月的门口时,故意不去看她,怕别人说闲话,抬着头一直往前走,就像一个昂首挺胸的兵。
望月随后跟了出来。
我的办公室在尚总隔壁,排列倒数第三间。望月的办公室在第四间。我对面是副总办公室。
副总姓李,跟尚总关系亲密。所以怕人际关系复杂,我很谨慎。
我们和望月选择在食堂最角落的那个桌子坐下。桌子是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