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当即决定前往扬州,只是吴邪重伤初愈,照理还应该再休养些日子才好上路,可他这几天被闷得生不如死,哪里肯依,就算张起灵破例劝说了几句也无济于事。最后胖子拍板道:“咱们也别难为小吴了,扬州离望县少说也有千里之遥,横竖咱们也不赶时间,不如慢慢走,权当游山玩水,也好给他放放风。”
一想到能够摆脱闲在屋里无所事事的时光,吴邪又恢复了先前离家时那种兴奋又新鲜的心情,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一下子梦到旧日在潭州与霍秀秀玩耍的童年,一下子想到那新月楼不知该是怎样热闹有趣,恍恍惚惚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出门时,胖子看着他眼下的阴影着实取笑了一番,直说他是孩子心性,听说要去扬州逛窑子就连觉也不好好睡。便是张起灵这样万事不萦于心的人物也多看了他几眼,素来淡然的目光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吴邪被他二人看得大窘,有心要争辩几句,又怕说出霍秀秀来胖子那张嘴还不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只得红着一张脸将他们推出门外。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零星有几个摊贩卖些面条、馄饨、馒头之类的早点。胖子一看到这些东西,嘴上还没说什么,肚子已经一叠连声地开始叫唤。好在三人也不急着赶路,便寻了个面摊坐下,要了三份鸡蛋面,让那小贩多多地放些香油。
不多时,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了桌,吴邪闻着那香气也觉得有些饿了,抄起筷子便吃了起来。正吃得香,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道:“老板,来一碗阳春面。”那声音清脆悦耳,仿若乳燕初啼,吴邪心中一动,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名白衣少年,生得俊眼修眉唇红齿白,端得是潘安、宋玉般的好相貌,腰悬一把宝光璀璨的七尺长剑,正撩起衣摆在他们身边坐定。
胖子一看到那少年就放下了面碗,只上上下下盯住了他不住打量,活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吴邪知道胖子好色,抬起手肘捅了捅他,悄声笑道:“胖爷,那可是个男人,再看他也变不了美娇娘。”
胖子嘴角一抽,也悄声说道:“你小子把招子放亮些,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男人?我和你赌一百两银子,这绝对是个小娘。”
听他这么说,吴邪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那少年坐姿端正、神态自若,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眉如远山不描而黛,目似秋水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全无女子忸捏含羞的娇态,一时倒真是雌雄莫辩。
他正看得出神,那小贩已经煮好了面,拖长了声音说道:“来啦!客官,您的阳春面——”
那少年道了声谢,却不急着吃面,而是转过头盯着吴邪看了片刻,忽地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便是临安吴家的吴邪公子么?久仰大名了。”
吴邪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一阵面红耳赤,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一句:“啊?阁下认识我?”
胖子面色一沉,盯着那少年的目光中立时多了几分警惕:“你是谁?为什么会认得小吴?”
那少年脸上笑意更盛:“在下姓宁,从昆仑山游历到此,听闻吴小公子日前妙手解机关,开启了诸葛村的宝藏。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相见,想必这就是缘分了。”
听他提起那处宝藏,吴邪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这美少年也是来夺宝的不成?
有道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吴邪此时又哪里想到,这位姓宁的美貌女子将为他们带来怎样的祸事,而在那扬州新月楼之中,又将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10
十、风华绝代峨嵋态
猛然听得阿宁提起那处宝藏,吴邪三人齐齐色变。数月前胖子从太原寻得宝物之后一路南下,沿途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此番他们三人怀揣两份宝藏,更有那事关第三处宝库的文书,会引来些什么妖魔鬼怪还真是难以预料。
阿宁看他们瞬间变了脸色,怔忡片刻之后连忙解释道:“三位切莫误会,在下虽然也是闻讯而来,但既然已经失之交臂就不打算再强求。我行走江湖讲求一个缘字,今日既然有缘得见吴小公子,只想结识一场做个朋友,至于那宝藏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胖子冷笑道:“漂亮话谁不会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胖爷我见得多了,你这小娘胆敢一个人来和我们搭讪,说没有任何后手,谁信?”
那阿宁本是以礼相待,听胖子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态度也冷了下来:“我师从昆仑剑神,师兄弟里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若真有意夺宝何必单枪匹马前来?”
昆仑山地处西疆,已有多年不曾涉足中原武林,因此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然而二十年多前却出了一名天纵英才,只身一人前往中原进行挑战,与当时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统统战了一遍,最终竟未尝一次败果。此人打败无数中原英雄之后,撂下一句“所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之后便返回昆仑山,从此再未踏入中原一步,只留下个“昆仑剑神”的名号。此事吴邪与胖子都有所耳闻,据说当时年轻气盛的吴三省也曾与此人过过招,结果铩羽而归,败得相当难看。
吴邪见她说得坦荡磊落,料想应不至于包藏祸心,便开口打圆场:“宁姑娘既有意结交,吴邪自是却之不恭。只是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望县,恐怕要有负姑娘一番美意了。”
“哦?不知公子欲往何方?”
“扬州……”话刚出口,胖子悄悄拉了他一把,但已是阻止不及。
阿宁笑道:“真是巧了,我正要北上山东瞻仰孔圣人的祠庙,既然顺路,不如大家结伴而行,也省得旅途寂寞,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吴邪自知方才失言,此刻听她这样问,一时不敢随便作答,只得转头看着胖子。
胖子啧了一声,无奈道:“你说都说了,再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意思?何况人家一个姑娘家开了口,总不好一口回绝,到像是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怕了她。”
吴邪闻言面露喜色,向阿宁拱手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走吧。”
此时张起灵从面碗中抬起头来,十分随意地用袖口抹了抹嘴,掀起眼皮看了阿宁一眼。
胖子一看他吃完了,立刻像找到了亲人一样转过头去,万分夸张地叹息一声:“哎,儿子大了不由爹。张道长,咱们家这天真吴邪此番怕是留不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吴邪涨红了一张脸,话虽是对胖子说,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阿宁。
阿宁笑了一笑,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执起筷子挑了几口面条吃了,又往桌上丢了几个铜板。
四人策马出了望县,沿着官道往北而行。
胖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一路上总是和阿宁没话找话,或问她的家世背景,或问她的旅途经历,一张嘴没一刻闲着。起先阿宁保持着礼数有问必答,后来被问得烦了就不再理他,转而和吴邪说起话来。可胖子偏是不识趣,人家越不理他越是要凑上去,碰了一鼻子灰也毫不气馁。
吴邪看得好笑,心说这胖子总说自己阅人无数,幽州城里不晓得有多少名门闺秀哭着喊着要嫁他,却原来讨好姑娘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回头看到张起灵又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