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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皱眉道:“这样看来,那也并不是什么诸葛武侯后人的村落,而是汪藏海弟子部下的局,难怪我觉得那村中机关有些熟悉。我爷爷当年曾得到汪藏海的机关图谱一份,并加以吸纳改良传为家学,昨日我破解机关时便有所察觉,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胖子即刻来了兴致:“哦?那汪藏海究竟何许人也,怎地如此厉害?”
吴邪出身于武林世家,对于这种掌故自然烂熟于心,便娓娓道来:“汪藏海乃是百五十年前不世出的奇才,他本是工部衙门的一名文官,以擅长发明打造军用器械屡被加官君爵。后因某次外出公干结识了正在四处游历的陈抟老祖,自此弃官不做。不过十余年时间,朝中少了一名工部员外郎,江湖上却多了一个武功、机关、轻功、阵法乃至内功都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超世之杰。从此时起他便改名汪藏海,取藏纳百川于海之意。此人不仅学究天人、武功极强,还特别醉心于改进武功和机关之术,一时风头无两,却在二十年后突然消失不知去向,成为百五十年来武林中最难解的一个谜题。”
胖子只听得啧啧称奇:“原来百多年前江湖中还有这样的神人,可叹胖爷生得晚了,不然怎么也要去结识一番。如此说来,这样东西也不算出奇了?”说罢他又摸出那本《控鹤手》秘笈,翻至最后一页拿给吴邪与张起灵二人观看。
那本书的封底有个夹层,早被胖子撕开了,露出一张相似的羊皮,上面同样画了一幅奇奇怪怪的图样并几行字,虽然笔迹不尽相同,所说的事件却是同一桩。
吴邪横了他一眼:“你这胖子专会藏私,现在才拿出来给我们看。”
胖子大呼冤枉:“我也是昨日看那经书里有张羊皮才想到的,若是早知道有这种好事,哪里会瞒着自家兄弟?”
两人正在拌嘴,张起灵忽然一反常态地插嘴道:“恐怕未必是好事。”
胖子和吴邪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均是一愣,片刻后胖子恍然大悟:“也对,若是汪藏海的后人每三十年就要争斗一次,为何这三十年来都无任何消息泄露出来,偏偏赶上现在,还一次便露出两份图样?”
吴邪伸手划拉着那堆金银,说道:“可这些金银财物都是货真价实,你那本《控鹤手》也并非伪造,倘若这些财宝秘笈不过是其中八分之一,除了汪藏海的后人,谁还有这么大手笔?再说露出这些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
胖子眼珠一转,笑道:“莫不是上次打得太惨都死绝了,这才便宜了我们?”
吴邪摇头:“若真是如此,这宝藏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你看这上面的日期,若按三十年来算,不就是明年开春?况且这两个宝库是一个一个相继打开的,天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
张起灵屈起一双奇长的手指敲了敲两幅图样,转向胖子问道:“你是否能看出这图上画的是哪里?”
胖子拿过两张纸仔细看了看:“这些城池都是西北县郡,究竟是哪里还不好说,或许到当地打听一下会有线索。”
张起灵沉吟片刻,又问:“你可听说过首阳山第七峰?”
“首阳山就在秦岭北坡,这第七峰却是闻所未闻。”
张起灵点了点头,又开始研究那两幅图样,再不说话了。
吴邪见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劝道:“胖子你也不要打什么鬼主意了,这事情疑点重重,光凭着两张图样一个地名未必有用。再说这图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说不准便是有什么阴谋家在背后操纵,到时候让你有去无回。”
胖子听他说得有理,便打消了要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三人又讨论了几句还是没个头绪,索性将那两幅图样收起,暂将此事按下不提。
之后三人又在望县停留了几日,吴邪一门心思地钻研那匣暴雨梨花钉,眼看着不日便要大功告成。胖子不是练功就是满县城地闲逛,到也逍遥自在。张起灵不再盯着房梁发呆,而是和那两幅图样较上了劲,镇日里关在房内看得茶饭不思。吴邪只当他是脱离了陈家重获自由,终于找到了有兴趣的事情,心中替他欢喜还来不及,便也没有多想。
转眼到了立秋,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吴邪离家已有月余,他正思量着解开暴雨梨花钉后回家一趟,又深怕回去了便不得空再出门。这些日子以来跌宕起伏的江湖历险虽然不乏艰险苦涩,但比之过去在家中古井无波的生活着实有趣多了。况且回家之后便无法再与胖子和张起灵每日厮混在一起,单是这一点也让他犹豫不决。
却说这日胖子闲极无聊,拉了张起灵作陪,让吴邪再拿出几个像上次那样的小机关玩耍。吴邪一本正经地表示他的家学日后都是要派大用场的,哪能随随便便给人消遣。胖子一句“我看你打架的家伙也和玩具差不许多”惹得吴邪炸了毛,跳起来就要去踹他屁股。
正在玩闹之间,张起灵忽然神色一凛,猛地拽了吴邪一把。那时吴邪抬起一只脚正要往胖子大腿上踹,被他一拽立刻重心不稳向后跌倒,不期然正正撞入张起灵怀中。一时只觉得那人身体柔若无骨,手劲却是极大,紧紧地扣住他的肩膀不放。
一句“小哥你拽我做什么”还不及出口,只见一道白练似的寒光破土而出,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这正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三人本以为夺宝功成,却不料遭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杀劫。究竟是什么人要来寻他们的晦气,这遭争斗又将牵扯出怎样的恩怨情仇?且看下回分解。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9
九、一片世情天地间
这边吴邪刚刚躲过开膛破肚之险,那边王胖子却有了剖心挖腹之虞。那道寒光在空中止住了上升之势,凌空一折竟已改升为冲,横飞向王凯旋胸口。
胖子高喊一声“来得好”,抄起手中的一只金杯迎向那寒光。耳中并未传来想象中的金铁交鸣之声,袭向他的兵刃又是一偏一折,本冲着胸口直去的利芒在被格挡前的刹那急转而下,横扫向腰腹之间。胖子怪叫一声收腹急退,只听轰然一响,已将房间的后墙撞了个洞出来,而胸腹之间虽未曾被开个口子,却也有三条血痕入肉半分,鲜血流了一身。
此时吴邪方才看清,那出招的是一只连在手腕之上的铁爪,铁爪的主人赫然是个干瘪枯瘦如同猿狨般的侏儒。
只见那侏儒双足刚一沾地,桀桀一阵怪笑,又合身扑上。他整个人去势迅疾,如同毫无分量一样头前脚后,恰似一只白羽飞箭再次袭向胖子。
胖子得了须臾喘息,赶忙从墙上抽出斩马刀横在胸前,与那侏儒战了起来。胖子的长刀虽威力十足,但并不擅长以快打快,那侏儒身形飘忽,轻若鸿毛,一双铁爪更是神出鬼没疾若迅雷,所过之处无不使对手皮开肉绽。胖子仗着皮糙肉厚、气力惊人,虽不至于当场毙命,却也被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顷刻间就成了个染血的葫芦。
吴邪见胖子那边险象环生,心中大急,立刻挣脱了张起灵的钳制跳入战团。他双手紧扣袖中机关,盯着那侏儒的身形,想要瞅准时机施放暗器。然而那侏儒身法实在太快,他看了半晌却是一点破绽也无,又怕贸然出手误伤胖子,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二人又战了片刻,胖子连脸上也被抓出了数条血痕,眼看力有不逮,急忙大叫道:“小吴,快撒网。”
吴邪会意,袍袖一挥,一张大网应声飞出,向着激战中的二人罩了过去。
却见那侏儒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半圈,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手,大网正中已被掏了个破洞。他身形一缩,从那洞中钻了出来,铁爪凌空张开抓向吴邪胸口,口中嘿嘿笑道:“本想先了结那杀我爱徒的元凶,既然你自己找死,老夫便成全了你罢。”
那网乃是西域冰蚕丝织成,水火不侵刀枪难破,却被这看似瘦弱的侏儒一爪抓破,吴邪心中错愕,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电光火石间那逼命利刃已近在眼前,他“哎呀”一声,只来得及侧身闪避躲开要害,五只钢锥般的铁爪尽数插入他左肩,鲜血飞溅,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逼得他惨呼出声。
张起灵目光森然,跑上前来一把揽住吴邪,单手挥出一掌将那侏儒荡开,对挥刀冲过来的胖子喊道:“砍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