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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犹豫了一下,“…不会。”
我将怀里的荷包扔给他,“你走吧。”
“……”他只站了一下,就往门口走去,突然又站定,“你虽然年轻,可仍然要量力而为,莫要伤心太过,这天气寒凉,要注意关节……我叫张款冬,家住在东大街七巷胡同口,门口有颗梧桐树。若是你……可来寻我。”说完他便急步离去。
我只觉得双腿都快没了知觉,听到他这样说,竟是哑然失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
我的双手沾了血腥,又岂止是一个人,我将衣袍复又系好,重新跪在婆婆的前面。
“安小姐,请节哀。”
这个地方还有别人愿意来……婆婆虽然死了,可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没有名份的女人罢了,而她生出的孩子,可是谢三当下唯一的儿子,谢啼修的长子太太的长孙,不去赶着张罗那头,谁会在谢三不在的时候,来这个地方讨死人的晦气。
不过叫我安小姐的,想来也只有黄廷冠罢了,他也算是有心了。
“多谢黄爷,黄爷要来上柱香吗?”我欲起身点香,可双腿却是不听使唤,根本就站不起来,让我瘫坐在软垫上。
“安平无用,请黄爷自……”一只将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指尖微有薄茧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接着便扶到我的腰上,托着我站起来。
不动还好,这一动,只觉得双腿有如针刺蚁噬,我赶紧咬紧了唇,免得呻吟出声,没想到黄廷冠居然会半蹲下来用手帮我按摩,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劲来,略一退身,他便收回了手,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有做一般。
我勉强朝他福了福身,拿起三支香点燃,交给他。
他便朝着婆婆拜了一下,便交给了我,我上前替他插好。
“虽然痛失亲人,可安小姐也要爱惜自身才好,免得逝者已去却无法安心。”黄廷冠并不看我,束手在后,看上去正气凛然。
我轻笑,“人都死了,再不安心又能如何?”若说安心,王大宝他能否安心,他的小妻子亲手打死了他,亲手煮了他,亲手将他的骨化为腐,卖与他人。死了的人若是能不安心,他能不来找我?还有我的爹爹跟娘亲,他们不过是好好的上街食卖,却是飞来横祸,岂会安心……
“……既然安小姐都知道人死如灯灭,又何苦自伤其身。”
我看着烛火在风中摇晃,那般的柔弱可怜,只要再轻轻加上一口气,就会化成一股清烟,“因为生无可怜,死又何妨。”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他不再神情冷漠,双眼犀利得盯着我,“安平何出此言!”他原本干瘦的脸最近才丰润了些,却仍然显得单薄,这样的表情,让我想起当初头一回见他,那个时候,婆婆还亲自到院子里跟我说,他是个好人选,若是医好了他,便可以嫁给他了……那个时候的我,怨恨着婆婆让我去做妾……
“黄爷请回吧。”
这个时候的我,把自己送到了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手里,而婆婆,已经再也无法跟我说话。
正文 66、村里有女柳二娘(上)
据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旱了很久的天,终于肯下雨了,她刚高兴得跑出了院子,就觉得肚子痛,然后生下了我这个只有两斤三两的小丫头。当时她还想着,这般的瘦小,我怕是养不活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因为出生瘦小的关系,娘格外偏疼,到了十三岁的时候,我长的比姐姐还高,来了许多人求亲,居然都误会了我才是柳大娘子。
娘亲常常在奶奶的白眼下抹泪,因为她没用,没能给柳家生出一个儿子来,就生了两个女儿,都是赔钱货。
尤其是我出生之后,连爹爹都开始不待见娘亲,那个时候,娘亲做完活计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可奶奶跟爹爹都不会给她一个笑脸。
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你再能干又怎么样,就是绝了人家的香火。
等我跟大姐长大了,娘亲怕离得近了有人知道她只生了两个姑娘,对我们不好,求爷爷告奶奶让媒婆介绍隔了好几个村子的男方。
大姐嫁到了区镇十沟村,连回门都没回来过。
我嫁给了王家村王粮,他生的比爹爹整齐多了,我到了他家,头一回睡到暖烘烘软绵绵的炕上,虽然那天晚上他捂着我的嘴,脱了我的衣服,压到我的身上的时候,我痛的恨不能晕过去。
他跟我说,“娘不喜欢不庄重的女人。”于是我才穿了一天的红衣裳,便只能永远收在箱底。
婆婆是个寡妇,是个非常厉害寡妇,她整天板着脸,早上天不亮她就会起床,用那根她从来不是用来柱地的拐杖使劲敲墙,等我赶紧爬起来把火升起来把热水送到她面前,她才会停。
我连自己梳头洗面的时候都没有,就得赶紧煮粥食做早饭。王家居然还有个规矩,每天早上煮粥只许煮一把米,清汤寡水的,让我看得就心里犯酸,哪怕是多放了一点点,婆婆就会不许我吃饭。她是不会打我的,因为打了我,就少了一个人做活。
王粮从来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吃,吃完了就只有一句,“娘,我下地去了。”说完就背着农具连看我一眼都不会得走了。
我就饿着肚子,看着婆婆将我那份吃了,连一粒米都不会剩下,让我涮碗,她会去看看仍然在睡觉的猪,把纺纱机拿出来纺线。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速度极快,纺得又快又齐整,价钱也比别人的高些。可惜她攒下那么多钱,过年的时候,我还是连一块肉都吃不上。
过了两年,我终于受不了了,我每天都觉得前心贴着后背,路过闻到人家家里的饭香恨不能冲进去抢食,有时候看到人家小孩子手里的烤土豆,我都会眼馋得只盯着人家不放。我只觉得我会死的,我一定会饿死在王家。
我走了三天二夜,终于回到了家,才发现爹已经新娶了个娘,连肚子里也有了。
在我回门后的第二天,娘她就跳井了。
我转向就回头,原来都是这样的,就是得这样受着熬着,不管怎么样只能咬着牙把血往肚子里吞,撑不过你就只有自己去死……
可我也知道,我不能再让那个老寡妇这样对我了。
我缠着王粮,不再反抗他想要跟我做那事,我大开双腿,在他的耳边叫唤,叫着他的名字,听着他粗声的喘息,只有这个男人,是我可以掌控的,我渐渐也期盼起天黑来。
我还竖起耳朵听一些老媳妇婆子们悄悄讨论那事,原来不止是可以用那里,还可以用手用嘴,各种势式好多种花样,我红着脸,也偷偷去观摩了一次欢喜佛……
之后我就敢煮饭的时候多煮一把米,婆婆再不让我吃饭,王粮便会阻止,恐怕他也不想自己的娘子饿得什么都没有力气做。
有了王粮多少的护我之心,我终于能吃饱饭了了,偶尔开荤,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分我一半。
我觉得他是那么的好,是我这一辈子的依靠,有了他,我就可以永远不再担心没有饭吃,而且他抱着我,将我双脚叠起,用□捅我只让我快要飞上了天,那样的快活美好。
我怀孕了,婆婆看在我肚子的面子上,王粮的恳求下,总算是愿意每天拿一个鸡蛋给我吃,可我却十分担心,我怕我生不出儿子……
更可恨的是,村里的人都说我怀的是个女儿,开始只有婆婆不怎么高兴,王粮还笑着说哪里会知道,可后来,他的脸色也慢慢阴沉起来,我就天天晚上跪下来向老天祈求,求天一定要让我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