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时候,我却一丁点儿这样的感觉都没有过。若是有人向我表白,我连她们说的最基本的虚荣心都没有,只是觉得得苦恼于怎样不伤人心的拒绝。”
“我能从听朋友那里讲述甜蜜或苦涩的故事里感受到甜蜜苦涩,能从情歌电影里知道情深意重,特别是从文字中,我能咀嚼出别样的情感和韵味。就因为这样,我才选择了我一生的道路和事业。
我为“当时只道是寻常”迷恋过,也为“入骨相思知不知”吸引过,甚至为了“梧桐半死清霜后”哭过。可是当轮到我自己时,便无论如何不能感同身受了。”
“也有人之前和我是朋友,被我拒绝之后再也不见的,那个时候我很难受,觉得委屈极了,现在想想真的是年轻啊。我小时候就跟着姑妈生活过一阵子,和她亲近,你也知道,她也是独身一人到现在,不过跟我不一样的是,她交过几个男友,并且时不时追求爱情的浪漫。不过说到底,她跟我的想法还是共通的。
她问我,如果难过于拒绝对方使他离开,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接受呢?
我记得我是这样回答她的:
‘我不想就因为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小小寂寞就因此耽误了另一个人的人生,那样实在是太过不负责任了。’
姑妈反倒是说,我还是太会为他人着想了,为他人的人生负责这种想法连有都不要有,把自己的人生过得舒坦就已经特别艰难了,再去操心别人,根本不现实。”
冬冬安安静静的卧在她的身上,听着她带着笑意的讲述,内心无波无澜。
“不过后来我倒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保持单身在周围的人看来有点奇怪,不过找到窍门之后也没什么难的。”冬冬知道是什么“窍门”,每当有人给她介绍男人的时候,适时地,露出一丝丝伤感的表情来就完全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跟她真正交心的朋友也算得上是了解她,戏称她为“无性恋”患者。
“可是,总是有一些人我是不想要伤害,却又是不自觉伤害了的……就像是小荆一样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
徐荆今年跟着吴教授参加了不少交流,论文的评价也很高,总之,一切顺利。海若生日,她还托人捎带过来了她的礼物——是一座水晶的人鱼小雕像,现在正摆在电视柜上,天天都能看到。海若又开始带研究生了,这次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还是很亲切的样子,不过,不是亲昵的样子了。
徐荆的事,她不想再来一次。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上这样的她,海若行事交往从来大大方方,她自问不会给人留有暧昧的余地,明确表示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多数追求者都是黯然离场,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这让她费解极了。
海若,她的名字,不知道是美丽的巧合还是她的父母特意取得,其实是海神的意思。
而她也着实如同大海中的神女,宽阔、包容,却也最是无谓无情。
是啊,她永远不会知道,当一位合该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海神却总是温温柔柔的对人笑着,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纵容和诱惑了。
而他们却总是得不到她。
而多少人,一生追逐的却总是他们的“得不到”。
但楚承宇,他觉得,海若并不是这样的。而他爱上她的方式,也不是这样的千篇一律。
“你说,冬冬,是不是很怪。”说着说着海若有点困了,“实在是想不通啊。”
是啊,不晓得爱情的模样的海若自然是想不通的。
若是是以前的楚承宇,他也未必会明白这种心情的,可是,上天给他一场生死劫难,让他遇见了海若。
其实海若并不知道,现在她和冬冬在一起的时候,她快乐、她时时刻刻都希望把他带在身边、觉得离开他就开始不安……除了他不是人类这一点,已经几乎要符合恋人的定义了。
只不过,这个定义和家人的定义重叠的太多,让她根本不加分辨,也无从分辨。
可是,楚承宇想开了,觉得无所谓了,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所有痛苦都来自你,所有快乐都来自你。
这种想法让他感觉特别好,让他感觉到活着。
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照例会对着海若说爱,也会用舔一下嘴角的方式进行只有他才明白的亲吻。
他的爱,他从未能说出口,而且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表白,只有一种实现的方式。
这种方式叫做陪伴。
小剧场
今天下雨,冬冬不好带出去。
于是在家中:
照例看完了财经新闻,冬冬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了个滚,又打了一个。
熟练的开机上网,浏览了几个网页感觉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干点什么好呢。
转头一看,哎,书架有点乱嘿,肯定是海若今早翻资料没来得及整理。
那,就做这个好了。
嗯,文献放一边,专业的放另一边,这本。。。。。。大部头辞海实在是太沉了就搁在这里吧。
晚上回家的海若,看着自己早上辛辛苦苦翻出来的资料被“回炉”了,冬冬面无表情的“黑脸”闪着期待的光。
………………
“冬冬好厉害好聪明呢。”海若连停顿也没有,立刻抱起冬冬转了几圈,“真棒,帮我大忙了。”
之后,每次海若翻完资料,把需要的放到另一边之后,还会顺便挑出基本轻便的弄出乱乱的样子。
嗯,海若又忘了收拾,还好有我在。
冬冬面无表情的摆好书,蹲在海若的脚边,等着海若在他的鼻尖轻吻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年
“小海哦,今年的气候着实有点反常哦。”跟海若和冬冬住上下楼的邻居王教授是教个哲学的老头,上了些年纪,便开始有些唠叨起来。“跟你说哦,这个去年冬天,雪就没下了多少,有几场来着?”
“嗯,就三场小雪。”拎着手里的购物袋,海若略微回忆了一下,给出了结论。
“对呀对呀,你看看,就才三场小雪,春天地里都旱的不行了,这夏天刚来,暴雨一场一场的下,台风呀一场一场的刮,前几天就正午的时候,天黑的嘛,吓死人的嘞。”王教授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到了北方几十年口音都改不过来,海若的母亲是从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小时候暑假每每到外婆家住,听着古朴的小镇子上你来我往的吴侬软语,海若就趴在外婆家小楼后窗那里,看乌篷小船划过一道道水波。
“是的呀。”被带出了几分儿时的回忆,连她的话语都掺上了些甜糯,“前些年哪里下过这么大的雨哟,怪的很呢。”
“就是就是,”王教授的“是”都发成了“肆”的读音,“按哲学上来看,这个就是一个普遍联系的问题,小海你看啊……”
走在他们身后的冬冬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水洼,略带无语的看着王教授巴拉巴拉的扯唯物主义,看了一眼认真听着并时不时附和的海若……自家的主人实在是心地善良。
出了电梯和王教授友好道别,看着他一幅还没说够的模样冬冬立刻喵喵叫着,做出一副急切想回家的样子来,海若只得歉意的向王教授点头致意,出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合上,她开开家门,微微叹口气——虽说自己也觉得和他谈话挺有意思的,但王教授还是太“健谈”了些。又回头看看冬冬蹲在门口乖巧的模样,“小机灵鬼。”她亲昵的刮刮他的鼻头,“快进去了,外面好热好热啊。”
“喵呜。”差不多到了洗澡的日子了,今天又被热的够呛,是以连冬冬都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下,就顺从的下水冲凉了。
“是不是觉得王教授有点太能说了。”一边给冬冬涂着香波,海若一边说着,看似自言自语,其实她跟冬冬一直是这样交流的,她知道冬冬会听她说的,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但她一向是和冬冬无话不谈的。
“我也有点觉得,可是一想到他大老远看到我就迎上来,硬抢了我的一个袋子提着就是为了能找个人说说话,就完全不忍心了。”海若拿起喷头给冬冬冲着,冬冬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