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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2 / 2)

决战死了。

在这一刻,我的面前忽然浮现出爹爹的脸,他两鬓斑白的发在午后的夕阳光芒中泛出柔和好看的光芒,爹爹对我说:

“世上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死的,偏偏就是她。为什么就是她一个。”

我觉得,他是爱娘至深,受不住她离开,以至于迷惑。

到了现在,我才懂。

那不是迷惑。

那是很。

世人都活着。我还活着。

决战。

我恨的是,你,决战,只有你,却不在了。

我记得三师兄临出门的时候,似乎对我说了什么。

他可能是提到了我的父亲,提到顾家,绝倒决战。

可是,我没能听清。

决战死了。

我还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我还有必要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少使臣,不知经了多少日夜。不知我是坐是躺,不知我是醒是睡。

整个尘世都沦为潭水,我溺在其中永不复归。

再死一般的绝望中,决战的脸越加清晰。

他的眉,他的嘴,他的刀削般的脸,他每一个笑容和眼神,过往的一切。

他第一次对我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神态,打赢别人后将战利品放在我手里时的期待,牵我的手,手心尽是湿意,背着我漫山遍野缓步走动,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受伤回来,满身是血的昏倒在我面前,幼稚的相信这一个见鬼的诅咒,不肯在杀人后见我的执拗,这么多的决战,在经年的拼凑里,只剩一个晃动的身影。

那时天昏地暗的大漠里,我已忘却了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和侮辱中,我满心绝望,喊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名字。

他于是出现。

他于是出现。

痛彻心髓的恨他,怨他,终是在他冲到火里去时抓住他的衣袍,为自己留最后的联想,终是不舍得他在车厢上磕一下,护着他的头,终是不能下手,对着心口刺去的簪子生生扭了方向,终是不放心,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嘱咐他,要他好生活下去。

决战。

我是熬不住了,才想到死的,我不能叫自己停止仇恨,更无法让自己断绝爱,实在找不到办法,才想到那种办法,害死自己。

从父亲离开,到现在,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是怎么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练了损派功夫,怎么来找你报仇,怎么折磨你,又是怎么让自己害死你。

我都不着调。

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我不会去看你的。

决战,你死了,你的棺木,你的骨灰,你的坟墓,我永远都不会去看的。

所以,你就这样离开吧,不要见我最后一面,不要跟我告别,不要在我面前闭上眼,就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某个地方,离开我。

什么都别让我看到,别让我听到。

从今以后,在我的周围,再也不要有哭声让我想到你离开时留给我的绝望,再也不要有笑声让我回忆起你留给我的幸福。再也不要让我看到身影高大的男子,再也别叫我望见谁穿着青色的衣袍走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会恨,不会心寒,不会怨,不会绝望,我再也不会笑,不会高兴,不会幸福。

就当做你还在,我会把自己骗过去,我能。

我会做很多很多的梦,在这些梦境里,我会很多很多次的看见你。对我来说,一切都很好,很完满。你也会笑,也会生气,也会牵着我的手在山间行走,你也会深夜之中在我床头守候。

决战。

黑夜终于褪尽,迷雾散去了。

你还在,决战。你还在我的身边。在。

19

“果然不出您所料……”

有人在我身边说话,是个女子。她的声音隐隐约约,像是被可以压低的,我听不清晰。

“闻之行现在应该已经……外面的……布置妥当了……只要他去了……  ”

闻之行?

三师兄怎么了?

我想睁开眼,却觉得有千万斤的重物压在眼皮上,用尽力气都不能醒来。

“一切顺利……”

我挣扎着握紧手心,一遍遍地试着睁开眼睛,却总觉得疲惫压下来,周围很快恢复静寂,似乎从不曾有人出声?——也或许,刚才只是我另一个梦境呢?

我慢慢松开手,又向梦里沉——    漫天的火光。

夜色中有烟雾慢慢弥散开来,我听到哭喊声,像在天翻地覆前最后的挣扎,凄厉而无助。

父亲的园子里出奇的静寂,我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扶着墙,慢慢地向他的房里一步步挪去。

门打开这,我再没有力气向前走,每喘一口气都感到心口被震得生疼,腿脚都是软的,我不知道在哪儿绊了一跤,跌在地上,对着房中汗,声音里埋着颤抖和哭意:

“爹爹!”

没有人答应我。

因为我喊的那个人,他躺在地上。

房中烛火明亮,我望见爹爹斑白的鬓发,他染了红色的嘴角。

我是依靠这个人长大的,他象山一样,我从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山也会倒下。

周围重重景象淡去,我只听到自己的心沉下去,永无止境的沉下去。

决战在父亲身边站起来,他一只手扶在腰间的剑上。

我们中间,隔着春日的重重夜色。

他的手上,染着我父亲的血。

我还想再喊爹爹一声,可是,他不会在听到我的。

决战向前走了两步,我看到他沉寂的脸色和微微张开的嘴。

他可能是在对我说什么,可我听不到。

我只想找到一把剑,跟他同归于尽。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救火——”

“去保护小姐——”

“来人!”

四处都是呼喊声。

我颓然倒在地上,觉得冷意如潮水般涌来,把我淹没。

爹爹。我爹爹。

决战他,他真的下手了,为了得到我。

他杀了挡着路的那个人。

他杀了我的父亲。

——

我猛的坐起身来,房里一切如常,只有我自己的喘息声,慌张如同被追赶的脚步。

从爹爹离世之后,我第一次梦到他。

是那夜的情形。

一切都清晰地毫发毕现,如同发生在我眼前,就在上一刻。

我慢慢坐直了身子,静静望着对面的床幔。

梦中的痛苦还未曾退却,我只有手足无措的呆坐着。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人低喊:

“恭送主上——”

主上?

决战?

不是他,不是决战。

他不在了,我已经害死他。

这一切也都只是我的幻觉,都是梦境。

我重新慢慢躺下,闭上眼,空气中好像有谁的叹息声掠过,极轻极淡,如同扫过的花香,每一份气息,都带着要消散的绝望。

顾青衣,你为什么叹气。

叹气,他会回来吗?

有时候我醒来,看到照顾我的婢女,只有几个人,其中一位,还是我极为熟悉的,她是在山庄待了些许年的婢女,算是老人,看顾着决战长大的。

我很想对她说一句话,只是说句“今天出太阳了吗?”也好,可是,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看到她,就想起决战。

我看到什么,都想起决战。

我受不住。

又一次,那婢女缓声劝我:“您醒了,不妨去外面转转。总是这样睡……”

她没说完,我闭上眼、

我也很想出去转转,我也很逼自己醒着。

可是我受不了。

四周全是决战的影子,我总觉他还在。

我只能睡,睡了,我就能回到过去,跟他过无忧无虑地日子。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我能看到决战。

就好。

不知道过了几天,朦朦胧胧间,总是听到有人在对我说话,是女子的声音,温软亲切。

我一直听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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