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却一直在暗中试图接近,现在,八成已经混进了山庄,等我抓到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他,才不枉你现今跟我胡闹一番?”
决战这是在威胁我。
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哥哥为了救我,兴许真的混进来了。
我心里有些担忧,但想到哥哥用毒的本领,我放心了些:“你抓不到我哥哥。”
“染染,南宫却如何成了你哥哥?”三师兄问。
决战的脸色更差,望着我的神色譬如望着自己的仇敌:“三年前的时候她就对南宫却着迷,在大漠里口口声声不放心他——”
我坐不住了,跟他争辩:“三年前的时候我就是看着他好看,多看了两眼——谁叫他长得就是好,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我就是看他,也没说话,也没靠近!我担心他怎么了,他是我哥哥,我不担心他担心谁!”说完之后,我犹觉得不痛快,嘟囔一句:“你自己见到好看的女子就走不动路,你怎么不说?”
决战不高兴了:“你说清楚。”
我梗着脖子:“是谁留下人家姑娘在山庄里作客的?还有,十天里有九天在外面风流,谁知道结识了多少红颜知己希解语花,还有,魔教圣女——”
我看见三师兄和四师兄默默的摇了摇头,开始向外走,赶忙先停下跟决战的吵闹,对他们喊:“你们去哪儿?”
三师兄淡然答:“看样子,离你招供还有挺长的日子。待二师兄问出眉目来,我们再过来就是了。”
我还想挽留他们,决战却走到房门边,眼见着他们离开,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说实话,这样单独面对他,我心里没底。
我害怕单独和决战待在一起。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时刻都能扑过来撕了我。
“现在,护着你的人没了。老实招吧。”决战把我堵在床榻上:“你再胡闹试试。”
我底气不足:“我的伤还没好,现在你打我,就是趁人之危。”
决战毫不脸红:“我趁人之危的时候多了。”
我试着说了一句正事儿:“我们改日再战。真正的高手对决。”
决战或许以为我在拖延时间,才随口说这样一句话。
他不知道,就是为了这句话,我才将自己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决战随口应:“你能不能过这一关还不一定。”
我强硬的说:“我抵死不招。”
决战:“南宫却会用毒,是吧?”
我心里一慌,面上却还是勉强镇定着。
他继续,“你不会误以为,我不懂毒吧?”
我不上当,心里却有些虚,说话也忍不住结巴了:“你什么、什么时候懂毒了?”
决战:“不知道。”
我心里一喜。
他接着说:“兴许比你跟着安准学画画还早一些。”
我顿时颓废,却还死撑着挣扎:“你只是略知皮毛,比不得我哥哥精通。昔日、昔日,中毒什么的,你从来也不会诊断。”
“那是因为你四师兄更精通。我比他略差一些。”
我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还有,周誓中的武功,可不大好。”
我更生气:“你提周誓中做什么 ?”
他随口答:“盘点能用来威胁你的人。”
我气呼呼的就要翻身躺下,又被他抓着双肩拉起来。
我说:“天就亮了,我快困了。”
决战明显不相信:“连丑时都不到,天亮?”
我:“我跟你说过了,我夜里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决战:“然后呢?”
我:“就不醒了。”
他似乎在想什么 ,神色不定。
我强调:“这件事可不是我撒谎,你自己算算,我在大漠里跟现在,夜里醒的时间是一样长的么?”
决战突然变得烦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悠闲的望着烛火:“不知道。”我补充:“如果你想害死我,就像上次一样,在我昏迷的时候硬生生的灌药叫我醒着,那样,不出一天,我就能死了。”
决战盯着我,许久之后,才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你现在,当真是困了?”
我心里突然觉得愧疚。
他的样子,好似真的十分在乎我,怕我如同上次喝醒神汤闹成一样的结果。
人可以对着自己的敌人撒谎,用诡计,不择手段的伤害对方。
却不能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爱的人。
我正想说句什么 ,叫决战放心一些,他却先开口了:“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叫人查清楚。”决战望着我,眼神忽然闪亮一映,“在查清楚之前,我会先带你去庙里住一阵子。”
我疑惑:“庙里?你去吧,我不去。庙里不收女施主。”
他今夜是犯了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去什么庙里?就算让我皈依空门,也该找尼姑庵才是。
决战回答我:“不收也得收。”
我质问他:“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跟寺庙过不去?中原哪家寺庙前辈子没积够香火叫你这样为难人家?”
他的声音陡然变低了“你四师兄诊不出你的毛病来。我们白日里讨论清楚了,你这样子,八成就是中了邪之类的。”
我听了,当即笑话他:“你还信这些,我都不——”
不等说完,我停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记起来。
哥哥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向我娓娓道来。决战杀人如麻,却独独害怕的那一个诅咒。
他身边的人会被厉鬼所缠,终身不得安宁。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试探着问:“你可是、可是怀疑我——”
决战的神色很不自然,他侧过头去。
我问出口:“你怀疑我被鬼缠上了?”
他猛然间望过来,眼神里居然是恐惧。
我呆若木鸡。
我从来不曾见过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我根本不曾设想,决战也是会害怕的。好像有无数句话都要冲破喉咙对他说出来,可是每一个字又都被堵住了。
回山庄之前,决战曾经变着法子问我日夜颠倒的事,我一直对他胡扯。
我以为他是找茬,怀疑我。
却不知道,原本,决战是想到了那个诅咒。他真的以为我被厉鬼缠身,才会急着在我这里要一个答案。
回山庄的路上,决战将我放在太阳底下晒着,我怨他对我残忍。
我却不知道,更残忍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他害怕诅咒在我身上应验,日夜守着我,等着我的身子变热,等着我能在白天里醒一次。
等着我对他解释。
可我没有。我没有。
决战是没有办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