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要去劝清颜小姐么?”素秋在车里问道。她虽不再贴身照顾清浅,出门时却依然跟随着她。
清浅摇摇头。
“小姐是要去劝白家主的。”絮冬心思比较深,看清浅的样子,便知她的用意。
“可是,这实在太危险了……”素秋他们几个也是和清颜玩在一起的,担心她发自内心。
清浅只是淡淡的表情,没有搭话。
马车驶了一会儿便到了府里,清浅在素秋的引导下熟门熟路的找回了她娘书房中。
本来以为在屋外便能听到清颜的嚎叫,却意外的非(提供下载…87book)常安静。清浅想了想,一把推开了门跨了进去。
绕过屏风,有一个人影跪在地上,虽然衣服上有些口子,还渗出来些血,却一返往日无赖撒娇的样子,腰杆挺得格外的直,不是清颜又是谁。白逸正怒气冲冲执着家法站在旁边。
同她一起踏进房的絮冬看见清颜的样子,有些不忍。
啪的一声,又是好重一下戒尺刷了下来。实打实的打在清颜身上,清颜咬着牙关,只轻轻哼了一声。
“娘!”清浅连忙出声制止,那一声脆响听得她都皮疼,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打。
白逸见她进来,重重哼了一声,走回了书桌前坐下。
“逆子,你可知错?”白逸出声问道。
清颜身形晃了晃,却还是笔挺的跪着:“惹母亲生气,是女儿不孝,女儿知错。”
“还有呢?”白逸继续问。
清颜再不说话。
清浅看着互相犟着的两人,叹了口气。
“娘,二妹也大了,总不能一辈子躲再您翅膀下边。”清浅开口道。
清颜听了她的话,背脊僵了一下,本以为大姐也是来阻止自己的,不曾想竟是为了自己说话。
白逸看了一眼蒙着双眼的女儿,伸手揉着太阳穴。
“娘,熙之很羡慕二妹。”清浅没有理二人的反应,只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熙之也想习武,也想随二妹去看看广袤的草原。”
白逸从没听过一向开朗的女儿说这样的话,身子如遭雷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清颜却是悄悄的湿了眼眶。
决定与出行
第二天,白逸称病不朝,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们君臣自己折腾去吧,我眼不见为净。
安仲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下首再次请命的甥女,又看了看装聋作哑的各世家女儿,险些又推人去打板子,只得咳了一声,半推半就的下了圣旨。
从此白清颜便成了三品巡北将军。
由于此一行目的不太单纯,安仲也害怕自家甥女发生什么意外,因此正在思忖如何挑一个得力的副将帮衬着她。
“众爱卿认为,这副将……该怎么选?”安仲神情不辨喜怒。
刚刚放松下来的朝臣嗓子又提了起来,这副将怎么选?别选自己家女儿,就随便怎么选啊陛下。
安仲看众人脸色,鼻子都气歪了,本朝吏治沉疴太重,要改变不是个容易事,面对这样一帮重文轻武的大臣,安仲觉得十分无力。
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又跳出来个人——司马长风。
“启禀皇上,臣愿担任副职。”司马长风面容沉稳。她领的本就是武职,总管京畿防卫,说来也是个待遇不错又无甚危险的职位,也算是世家女儿中难得肯担任武官的。
安仲眼睛一亮,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你去了谁替朕守京城?”
司马长风知皇帝多半是同意了,于是单膝跪地道:“臣举荐胡雪涯,此人是京畿南统领,有勇有谋,功夫了得。”
安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官吏表,慢慢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下了旨,众大臣这才松了口气,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
安仲冷冷睨了一干大臣一眼,冷哼了一声,直接下了朝。
朝堂上两位世家女儿自荐的举动,直接震动了朝野内外。除去司马大人举着戒指追了司马小大人十条街以外,众人皆暗暗称赞这两世家的女儿。
当然,称赞是一回事,让自己女儿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乐文啊,你是哪根经抽了,怎么地也跳出来要去那草原啊?”清浅听了自己损友的事情,连忙在家摆了宴席,把司马长风和清颜一起叫了来。
“要不是你家妹妹跳太快,那三品将军就不是她的了。”司马长风一脸不屑。
清颜白了她一眼,以眼神骂她神经病,又不是什么肥差,有什么好抢的?
“你俩一去,就留我一个孤零零的在京城了……”清浅拿着袖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滚,老娘是去巡查,不是去死,啥叫我俩一去。”司马长风老实不客气的拍了清浅一下。
“姐,我听说那北顺,有治眼疾的良药。”清颜开口。
“你是去噶礼草原,不是去北顺。”清浅杵了她一下:“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才硬要去的吧!”
清颜摸了摸被杵疼的手臂,笑呵呵的说:“哪能,姐,我只是不愿一辈子靠祖辈的荫庇过日子。”
司马长风也点点头,补充道:“本朝吏治向来重文轻武,这不是什么好事,那群官员,全是一群不懂居安思危的饭桶。我任京畿统领那么多年,看着许多寒族因为身份终生不得鸣其志而世家女儿无论多无能都身居要职,就恨得牙痒痒。”
清浅听后,沉默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只一拍司马成风的肩膀:“好女儿志在四方,我明白你们。二妹,等我眼疾好了,便随你去看看那噶礼草原。”
清颜神色黯了一下,随即豪气冲天的应了。司马长风苦着张脸揉了揉肩膀:“熙之,轻点拍,被娘那几尺子刷的到现在还肿着呢!”
听她这声鬼哭狼嚎,想想平日风流倜傥的司马大小姐的狼狈样,白家两姐妹很不给她面子的笑岔了气。
两人走后,清浅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良久,宁子詹也不言不语陪了她良久,然后白家大小姐毫无征兆的吐出了一句话:“子詹,我也想去那草原看看。”
宁子詹看看面前的妻子,伸出手去把她拉进了怀里。
“子詹,你愿意陪我一起去么?”清浅失神的问道。
“自然。”宁子詹回答。
“真好。”清浅把头抵在他的肩上,感觉眼睛有些涩,却知道自己不可能流下泪来。
宁子詹一动不动任由她赖在怀里。
片刻,清浅抬起头来,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牵住宁子詹的手往外走,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她想去,可惜她不能。她不是二妹,能骑善射,可以张扬所有的青春于马上,可以恣意放歌于草原。她不是长风,有满腔热血的抱负,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她不敢有抱负,不敢有希望,甚至不敢有梦。无数个日夜,她可以醉卧美人膝,却永不可能醒掌天下兵。她只能安安心心做她的安逸王,天下动荡只有不荡到京城,便与她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