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到。
上元之宴
素秋和絮冬敏锐的感觉到,这小半个月以来,自家小姐心情都很不好。不是那种暴跳如雷的不好,也不是整日阴沉着脸的不好。相反的,清浅整日面上都和颜悦色,却让俩丫头依稀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感。
“小……小姐……”素秋怯怯的推开房门。
“啊~素秋啊,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幅字。”清浅斜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招呼她过去。
小姐素秋真的真的不想看您写了什么啊!!一面在心里呐喊的素秋一面小步小步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往纸上一瞅,只见漂亮白鹿纸上赫然用草书写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几个大字。
“呵呵~小姐您……”素秋眼角抽了抽,吞了口吐沫:“好字……哈哈……好字……”
清浅倒是一点杀伐气都没有,懒洋洋的把笔一扔,墨汁啪的一声甩到了纸上,绽开几朵墨花,突然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
清浅扯过绢布随意的抹了一下手,端起茶盏抿了几口:“新茶?”
“是……是的。”素秋小心翼翼的回答。
“晤……”清浅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还可以再难喝一点。”
素秋看着她的脸,一阵瑟缩:“我我……不……奴婢这就去给您重新沏!”说完不待清浅阻拦,端起杯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清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摇着头苦笑了一下。
忽然又听门吱呀一声响,这回进来的是絮冬。絮冬倒不如素秋那般胆战心惊,倒还是一张平平常常的冷脸,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姐,有拜帖。”
“谁的?”清浅有些惊讶,心想这些天连那个整天不烦她三遍不算完事的妹妹见了她都绕道走,这个点儿上谁还来拜她。
“华公子,说是来找小姐讨要礼物的。”絮冬面上有些微的笑意。
清浅做了悟状,心想他倒是不客气,好在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便踏出了屋门:“絮冬,回华公子,今晚酉时上元茶楼请他赴约。
酉时刚到,华尘便守时的踏进了清浅包下的雅间。
“华公子真准时。”清浅听到他的脚步声,点点头示意他坐。
华尘微微一笑,也不客套,坐下来自取了个杯子,浅尝一口赞道:“好酒。”
清浅望着这个朦胧的影子,陪着夹了两筷子菜,又喝了几杯酒:“那是自然,宴请华公子,马虎不得。”
华尘看了看眼前懒散的女子,笑了:“这可不算是礼物。”
清浅也不解释,唤絮冬拿了一卷画卷过来,手一抖便将那长长的画卷展开:“那这个可算?”
华尘偏头去看,画中竟是一个人。白衣的公子,恣意的斜靠在一株繁盛的桃花树下,落英纷飞,沾了他满衣,一手随意拨弄琴弦,一手执酒杯。容姿卓绝,眉眼淡然而慵懒,嘴角带了丝似有若无的笑。
画纸是上好的白鹿纸,长一米有余,白衣公子只占了画卷的三分之一,其余地方,用行书工整写了一整首洛神赋,空白处竟全画了纷纷扬扬的桃花。
清浅画的,自然是华尘。
华尘眼中有丝诧异,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清浅,后者一言不发只是举着酒杯看着他。见清浅随意的样子,华尘调笑道:“大小姐,我可不长这个样子。”
“我自然知道你不长这个样子。”清浅眯着眼睛晃了晃酒杯:“不过这却又是你。”
华尘朗声一笑:“是,确实是在下。大小姐用心看人,自然是准的。”
清浅当然不知道华尘长相,画中人面容上无一与华尘相似,但那风度神韵甚至眉眼中的倦懒,又只能是华尘。神韵到了,长相反倒成了其次,华尘懂画,也懂她。
抬手把画又重新卷好递给了华尘,华尘郑重的收下,比了个谢过的手势,复又懒懒散散的喝起酒来。
“大小姐有心事。”不带一丝询问的口气。
清浅在心里赞了两声,能识得这个人,也不枉此一生,不怪世人皆捧他:“华公子以为我有什么心事?”
“华尘以为,大小姐在庸人自扰。”华尘却是毫不客气。
“哦?”清浅一挑眉,这公子老实不客气。
“大小姐明知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却偏偏为此而烦恼,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华尘答得很随意。
“我想要什么?”清浅勾起嘴角,带些调侃的问道。
“华尘不是卦师,算不到。”夹了口菜,漫不经心的回答。
清浅低低笑了出来,这个人,还真是坦白到极点。又想开口,却忽然听得有人敲门,清浅有些疑惑,絮冬她们几个是万万不可能来打扰的,莫非是华尘的人?
“华尘孤身而来。”像是看懂她的心思,他摇了摇头。
清浅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晾着来人,微微正了正身子:“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柳叶眉,丹凤眼,面容不可谓不漂亮,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精明。
清浅自然看不到这人长相,只能勉强辨个性别,微微皱了眉:“阁下是……”
“在下柳如,见过大小姐。”那女子抱拳行礼,眼睛扫过华尘,复又落回清浅身上。
清浅心里咯噔一下,柳如,不正是宁子詹未来的妻主。自己今日会选在上元茶楼宴请华尘,总有几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原因是为了这柳如,只是没想到这人会那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是柳老板,客气了。”清浅依然坐着未动,只示意柳如坐下,从声音听起来,她完全不像十五岁。
“柳如小字言清,大小姐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柳言清,柳老板这个称呼却是担不起的。”柳如朗声笑了笑。
“不知言清来是……”清浅从善如流。
“从下人口中得知大小姐在此,若不来拜会一番实在失礼。”柳如道。
那你现在拜会过了,可以走了。清浅忍住把腹诽说出来的冲动,依然不咸不淡的与她寒暄。
“听闻柳老板要成亲了,恭喜。”开口的却是华尘,他边说着,边把酒杯举到嘴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柳如看了他一眼,一时拿不准他与白清浅的关系,便热情的回了个礼:“多谢华公子。”
“宁公子在下也是见过的,端得是上天赐的良配。”华尘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边说边笑吟吟看着柳如。
“能娶宁公子为夫,是言清之福。”柳如眉间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也还了华尘一个笑脸。
寒暄了半晌,柳如见清浅兴趣缺缺的样子,便识趣的走了。又留下清浅和华尘两两相望。
“华公子觉得,柳老板是个怎样的人。”清浅毫无表情的问华尘,她无法见人面容,便无法从人的眼神动作中评判好坏,而短短几句寒暄却不足以评判一个人。
“商人。”华尘想也不想,直接扔出了两个字。
清浅以手支头,她自然知道华尘是什么意思,重利轻别离,无心无情的,最是商人。
“大小姐,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华尘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起身一礼:“今日蒙大小姐款待,改日华尘定备上美酒,邀大小姐一叙。”然后也不等清浅说话,执了画卷便走了。
清浅也不拦他,只一个人坐在雅间里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