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眼泪,他除了痛苦已找不到其他的感觉了。
徐海连夜去找陈涛,将郑世昌被捕的消息告诉了他。陈涛很吃惊,问徐海演出还能不能坚持。徐海表示他可以代替郑世昌的角色。抗日的舞台没有丢,陈涛的心稍得安慰。第二天中午,陈涛来小洋楼打探郑世昌的消息,高小菊正好从看守所回来。听了她的情况介绍,陈涛一时也想不出解救的办法。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戏班的人都闷闷不乐地坐在餐桌旁,做好的饭菜摆在桌上没人动手。陈涛示意罗瑞英带头吃饭,罗瑞英拿起筷子:“来,吃吧,都吃,吃完睡午觉,晚上还要演出呢。”
“晚上还能演吗?”真美子端起饭碗边吃边问:“班主都被抓起来了,这该是散伙饭了吧?”
“美娟,谁说戏班要散伙?你瞎说什么?”小马埋怨道。
“班主被抓了,男主角没了,我们不散伙又能怎样?”真美子不服气地说,“刚来就散伙,真倒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你现在就可以走,谁也没求你留在这里!”高小菊突然发火了。
“你冲我发火干吗,我说的是事实。”真美子说。
“我说的也是事实,你来了以后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滚!”高小菊越说口越粗。
“有理讲理,你骂什么人啊?看我刚来好欺负啊?”真美子说。她希望戏班人人火冒千丈,乱成一锅粥就没心思演戏了。
裘百灵因为有半年没接到俞松的来信了,这让她愁肠百结,戏班又遇到了天大难事,听着高小菊和夏美娟的争吵,她心乱如麻,从餐桌旁站了起来:“真没意思,不吃了!”说着向门口走去。
“百灵,你干什么去?”罗瑞英问。
“我去江边走走。”裘百灵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谁也不许说什么了,吃饭!”罗瑞英拿出大姐的风范。
陈涛边吃边仔细观察真美子,和别人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悲痛,似乎班主出事与她无关。他不禁又想起了她右肩窝里的红痣,这个容貌靓丽,看似没心没肺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裘百灵来到江边,坐在一块石头上,掏出俞松半年前的来信,在读了无数遍之后又读了起来:“亲爱的百灵,我刚刚送走黎明,眼前是一轮火红的朝阳,它就像我们年轻的生命,充满勃勃生机。然而,随着新的一天到来,更加残酷的战斗又要打响了,不少年轻的生命会随着这一天的到来而消失。如果我倒下了,我的热血将洒在祖国的土地上,浇灌出漫山遍野的鲜花,你会在鲜花的芬芳中,感受到我对你的深深爱恋;如果我能胜利归来,我会把战场上的故事讲给你听,你会知道和平是多么珍贵,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把对你的祝福送给太阳,让它用七彩阳光把温暖洒在你身上,无论我是生还是死,对你的感情都会像阳光一样永远不会改变……”
百灵不知道,这封充满激情的信刚发出没多久,俞松就倒在了血泊中。他穿梭于构筑在一片山坡上的前沿阵地,一颗炸弹将他和他的相机炸开了,相机甩在弹坑附近,他则滚下了山坡。战友们撤退时只拣到了相机,他的名字被列入阵亡者名单。
女子戏班 第二十五章1(3)
也许是心灵感应,裘百灵每看一次信都流一遍眼泪,她望着雾气蒙蒙的江面,听着远处传来的隆隆炮声,心如浮萍,无所归依。天快黑的时候,罗瑞英来江边找到她,搂着她的肩膀去了申江戏院。
女子戏班 第二十五章2(1)
白长起从报上得知郑世昌因杀人嫌疑被关进了看守所,让他心里一阵兴奋,又一阵悲凉,兴奋的是情敌倒霉了,悲凉的是抗日分子被日本人关进了中国人的监狱。他不用想,王局长肯定是日本人杀的,然后嫁祸给郑世昌。郑世昌要是为此丧命,那是活该,千错万错,就是错在不自量力上,为了青莲,非要留在申城不可,早听他劝,哪至于有如此结果呢?
他坐在老板椅上正在神游,夏三把渡边领了进来:“老板,您的朋友有事找您。”
白长起愣了一下,马上收回心思,起身迎接:“欢迎,请坐!”
“不坐了,白老板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请跟我去吃顿便餐。”
“对不起,我正好有特别要紧的事。”白长起不想再往深了趟日本人的浑水。
“哦?”渡边一挑眉毛,投过来疑问的眼神。
“你也看到报上登的消息了吧,我师兄出事了,我得需要到韶华戏班看看我的师妹们。”
“你师兄出事了,是该去看看,不过你要出事了,谁去看呢?”渡边话里有话说。
白长起惊出一身白毛汗,紧张地看了夏三一眼。夏三理解错了,上去就推渡边:“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老板能出什么事?出去!”
渡边稍一用力,夏三像颗出堂的炮弹,飞到沙发上。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弹射,但确实飞行了3米。他的流氓精神不允许他在老板面前丢脸,屁股刚一挨到沙发,人就起来了,晃晃悠悠地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白长起不想让夏三失去健康或者生命,急忙制止道:“夏三,这儿没你事,出去!”
夏三一听如大赦一般,他清楚上去打架是鸡蛋碰石头,但不能不去碰,否则他就不是流氓了。人虽然出去,但话不能软,临出门前说道:“小子,你等着,瞧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渡边先生,请你告诉左藤社长,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了。”白长起说得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白老板,你的意思你最好亲自对左藤社长讲,否则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恐怕是我们彼此都不愿意见到的。”
“你们不就是想登唐记者写的那封信吗?登吧,到时候我就开记者招待会,说那是假的,伪造的,反正唐记者也不在了,事实到底怎么样,鬼才知道。”
“既然这样,也好,我只需要提醒你,你和真美子小姐的合影,我们会派人送到阿标的手里,不知道这个抗日大英雄会如何对付你?”
“你?”白长起能够想象得到,阿标会在他清醒的状态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我们知道你怕阿标,但我们不怕,我们也会帮助你不怕他的。”
“什么意思?”
“左藤社长会亲自告诉你的,请!”
就像狼闻到了血腥味儿,白长起随着渡边一路来到了东洋之花餐厅,坐在了满脸笑意的左藤对面。照例是身穿和服的日本姑娘谦恭地斟酒,照例是散发着脂粉清香的艺妓表演,客套的环节过后,左藤朗声笑道:“白老板,我今天请你来,就想问你一句话。”
“请讲!”
“我想知道,你对阿标的位子感不感兴趣?”
“左藤社长,此话我只当您是开玩笑,他的位子不是谁都能轻易坐稳的。”
“那就看你想不想坐了。”
白长起想起阿标的八面威风,呼风唤雨,自然生出羡慕来:“他的位子是人都想坐。”
“不,我们只要你坐。”
“他坐得很稳,我怎么能坐呢?”
“很简单,除掉他,让他把位子给你腾出来。”
“阿标身边的保镖一大堆,怎么除?”
左藤老谋深算,一笑道:“孙子兵法中有调虎离山之计,很可以借鉴的。”
“调虎离山?”
“不错!你只要把阿标约到申江戏院,其余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白长起疑惑道:“申江戏院?为什么选在申江戏院?”
“申江戏院的俞老板对帝国很不友好,他早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渡边插嘴道。左藤给他下的命令是除掉阿标和俞元乾。
“俞老板是个商人,什么戏赚钱就演什么,这跟友好不友好没关系吧?”白长起企图说服左藤。
“不!俞老板公然对抗大日本帝国,他就该死!你为他辩解,我很不喜欢。”左藤说。
白长起被迫沉默了。他改变不了日本人的决定,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怎么?白老板不愿意同我们合作吗?”
“左藤社长,您别误会,这件事太突然,容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