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为什么,这样恨我呢?”
云若辰咳了几声,虚弱地俯在聂深怀里,看着云宝凌。
她还不太清楚,本应早就在乱军中死去的云宝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了这样的身手。但云宝凌对她的强烈恨意,她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云宝凌睁开眼,很努力地想爬起来,又被顾澈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脚踩住。顾澈不会给她接近云若辰的机会。
“你……想知道?”
云宝凌发出渗人的笑声,并没有再挣扎。“可是啊,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恨你。好恨你。”
“我也恨父王。恨母妃。恨皇帝。恨那些打我、害我、控制我的人,教主……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教主”两字,顿时引发众人联想。云若辰追问:“是天命教教主?前些天袭击我的那个高手……就是他?”
“宝凌,你这些年,就和天命教的人在一起?”
云宝凌微弱地喘息着,不再开口。
“说话!”
顾澈暴躁地踢了她一脚。
他才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留情,只要想伤害若辰的人,都要死!
“你让她说完。”云若辰皱了皱眉。
聂深却说:“她跑不了。雨太大了,咱们先回营地,我给你运功养养气。”
这话很有道理,大家都随声附和。
云若辰刚想应下,云宝凌却又嘶哑地笑了。
“你看,云若辰,我……怎能不恨你……”
“所有人都对你好。”
“宠着你……”
“……哄你,疼你,护着……你……”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啊。
金碧辉煌的皇宫,锦衣玉食的生活,众星拱月的尊荣……她回不去了。她再也无法过上儿时那种美好的舒适的生活,再也拿不回皇家贵女的尊贵身份……
其实,她只是很想很想,再回到从前而已啊。
回不去的话……那就,让别人也和她一起毁灭吧。
“你想知道,天命教教主在哪里吗?”
她勉强从泥地里抬起半边脸,冷冷地望着不远处的云若辰。
“他还没死?”
被小金袭击以后,那人还能活下来?不过如果是绝顶高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当然没死,他在……”
云宝凌的声音低了下去。顾澈怕自己真把这个女人踩死,影响了云若辰的大计,只能松开了脚。
而云宝凌毫无形象地在地上蠕动,四肢刨地,挣扎着支起了半边身子,面朝云若辰。
“他在……”
“他……”
“咳咳,他在……”
聂深脸色突然大变!
一枚纤细如毫的毒针,从云宝凌口中飞速射出,和先前的箭一样瞄准了云若辰!
“若辰!”
距离实在太近,他只得猛然转身,用背部为云若辰挡下了这一枚毒针!
“聂深!”
电光石火间,云若辰已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血色尽褪!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无来生
“聂深——”
暴雨如瀑,倾盆而下,将云若辰的尖叫声迅速淹没。
她双臂环抱着聂深宽厚坚实的背部,敏锐地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松弛下来。
这是中了剧毒后身体失去生命力的反应,他……中毒了!
“贱婢!”
顾澈一脚踢飞了云宝凌,云宝凌飞出一蓬鲜血,跌入一丛灌木中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
谁也顾不上她,全往聂深身边扑来。
“封住他的大穴!掐住经脉!顾澈、慎言,用真气阻隔毒气蔓延!”
云若辰失去了镇定,哭喊着发出凌乱的指令。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可是……她冷静不下来!
要是在平时,她元气充沛,自己就能用真气阻隔毒气。但是如今的她,也是虚弱不堪,连挪动半根指头都困难。
顾澈二话不说,抱起聂深就往营地飞奔。叶慎言一把将云若辰抄起,赵玄拎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云宝凌也随后跟上。
“聂深,聂深,你别睡,别睡!”
云若辰急促地拍打着聂深的脸颊。他俊美的脸庞抹去水迹后,呈现出一种青白的死灰色,嘴唇泛白,双眼已失去神采,意识仿佛已陷入昏迷。
以聂深的深厚内力,毒素竟然蔓延得这么快,可见这毒有多强!
的确,这是天命教最致命的剧毒,只有长老以上级别的大佬才有资格拥有,见血封喉,无药可解。同时,也是大佬们最后关头自戕使用的毒药。
云宝凌杀死教主后,才从教主身上找到了这种毒药。
“她身上没有解药!”
赵玄沉声道。
顾澈和叶慎言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真气来挽救聂深,却发现他们根本阻止不了毒液的进攻,聂深的经脉正在一寸一寸失陷!
云若辰的银针,一针针扎在聂深的大穴上。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手不停施针,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然而,聂深的嘴唇却从灰白变成了青紫,颜色越来愈深。
一丝黑血,从他嘴角缓缓流下,触目惊心!
“白夜师父!”
叶慎言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全是哭音。
每个人都有了不祥的预感,可谁也不敢去想,只是努力地施救,努力地重复着他们徒劳的动作。
然后他们绝望地发现,聂深的经脉,正在快速封闭,真气再也进不去了……
“若……辰……”
忽然,聂深的双眼睁开了一线,嘴唇轻抖着,发出微弱的呼唤。
“聂深,我在,我在!”
云若辰慌慌张张地停下针,抓住聂深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冷得像冰。而他的指甲,全变成了黑色!
“……不要……哭……”
“好,若辰不哭,若辰不哭!”
“乖……”
聂深扯动嘴角,想对她笑笑,却发现自己连面部肌肉也无法控制了,于是他的脸上只现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
但……这极淡极淡的微笑,却完全化解了他黑紫的嘴唇和灰白的面容所带来的死色。
聂深的表情,从没如此温柔。
像天鹅的羽毛滑过平静的湖面,像如絮的云朵飘过蔚蓝的天空。像春风吹绿了嫩芽,夜来香绽放夏季第一缕清幽的花香。
那么温柔,却又那么遥远。
“……以后,也……不要哭……”
“好,好……聂深,你别说话,我会把你救回来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不当什么公主了,不管什么天下了……”
“……傻丫头……”
聂深的嘴边突然再流出两股黑血,他嘶哑着嗓子,竭力发出最后的声音。
“我……不能……再守着你……了……”
“你不要哭……”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