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半个月的时候,凡静和太实回到了河南襄汝县城。他俩到各自的单位报了到,领了工资、奖金和过节所发的物品,又买了些礼物看望了双方的父母。凡静为了摆脱因找不到小倍而引起的不快,也为了躲避姬俊青冷不防的“无情”的骚扰纠缠,这年春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给太实的儿子和帅帅各买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跟着太实到乡下未来的婆家过了起来。
第十四章 春柳新象
过了春节刚上班,凡静公司里新成立了一个销售科,负责襄汝电业局组装产品——高压计量箱的对外销售工作。销售科科长是公司从距离县城七十华里的颍水市高薪聘请来的,姓花,名雨杭。公司在楼东边的几间瓦房里给他挑选一间,略作收拾,作为他晚上休息的地方。科里配备了十几名精干的业务员,有办公室的春霞和原先就在计量箱厂跑销售的小张。凡静和姬敏因为人长得漂亮,能说会道,爱好跑跑转转,又没啥负担,因此首当其冲被调整到了销售科做业务骨干。为了激励业务员们努力工作,争创佳绩,公司规定,年底要在销售科里评选出两名先进工作者,除每人奖励一部袖珍型诺基亚手机外,每人再奖励现金两万元,以充分调动十几名业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太实知道凡静调入销售科是在一次宴会上。有一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太实正在面粉厂业务科闲坐,纳闷着凡静这些天为啥总是乐呵呵的,桌子上的电话铃忽然刺耳地响了起来。他走过去一把抓起电话,“喂,哪里?”
“太实吗,你现在过来一下,我在东关民族饭店门口等你。”
太实听出了凡静的声音,“啥事儿?恁急?”
“别罗嗦,你过来就知道了。”
太实出了办公室,骑上自行车慌里慌张地赶到饭店门口。凡静看着他把自行车放好,走到他跟前把他拉到一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今天,我从电信局请来几个人,帮助我们科里装了几部电话,现在准备在这家饭店请他们吃饭。电信局来的人中有个雷组长,他是负责人。我曾经听你说过他是您战友。我一提到你,并且介绍了咱俩的关系,他非让我把你叫来一块吃饭。现在,他们几个都被我安排到了楼上,你先上去给我小心陪着。科长马上到,我们一块上去。”
“咳!我还以为什么关紧事呢?!”太实一边笑着一边埋怨着走进了饭店。
穿过厅堂,太实顺着台阶上了二楼,在一漂亮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一个单间。单间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太实走过去,和客人们一一握了手,递了烟。又同桌子最里边坐着的雷组长寒暄了几句,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在离门口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太实一边吸烟一边陪雷组长及其同事喝茶聊天。
十二点多一点儿,门外又有了脚步声,凡静领着花科长到了。花科长一走进来,就把身上披着的一件灰蓝色带黑毛领子的呢子大衣褪下,挂在房间角落的木衣架上。花科长三十六七岁,个子不太高,头很大,白净圆脸,上嘴唇和高高的鼻梁之间留着一绺浓浓的黑胡子,一双很大的眼睛和始终含着微笑的面容透着精明。穿着也很考究。熨烫得笔直板正的深灰色西服,浆洗得雪白的衬衣和灰白条纹相间的真丝质领带。脚上套一双擦着水泥地板能发出声响的黑色铮亮皮鞋。和电信局的同志们握手时,无名指上套着的一枚纯金方面高级戒指熠熠闪光。他握住雷组长的手说:“今天没去咱县有名的大饭店,请包涵一点。纪检委现在动真格了,公款吃喝查得很紧。”当握到太实的手时,他诙谐地说:“是凡静的男朋友吧?!稀客,稀客,今天你可要替凡静多喝几杯。”
花科长同各位在座的打了招呼,就挨着太实和凡静坐了下来。他把一直等在门口的那位漂亮服务员叫过来,拿过桌上放着的菜单点了六菜四汤,要了一箱白酒。他看服务员一一用笔记了下来,就吩咐她下楼,抓紧时间上菜。
不大功夫,服务员就把六个菜端了上来。有一位服务生紧跟着搬进来一箱白酒,放在门后地上,随后很迅速地打开箱子取出两瓶,开了盖儿。轻轻地放在圆桌的一边,同十几个排列整齐的瓷制大花酒杯摆在一起。花科长一边让大家动动筷儿,打打底儿。一边站起来,拿酒瓶往大酒杯里倒酒。大酒杯放在桌上有十几个,花科长全给倒满了。然后,他端起酒杯对大家说:“今天很高兴相聚一场,我先干为敬。”然后就爽快地干了两大杯。随后他从雷组长开始,一人两大杯的敬酒,一个不少。轮到太实时,他说自己没给公司帮什么忙,又是被凡静叫来陪雷组长他们的。因此说啥也不接花科长敬的那两大杯酒。花科长说,我敬你有道理。一来你不是公司的员工,坐在这里起码也算是一位客人。二来你是凡静的男朋友,凡静是我的属下,因此她工作是好是坏,业务是否有起色,还仰仗你老弟在后面给予大力支持呀。太实听花科长这么一说犹豫起来,雷组长他们也都说,花科长说得有道理,这酒还是要喝的。太实看推辞不过,也就听了大家的劝说,从花科长手里接过两大杯酒,仰脸喝了下去。
花科长敬过酒后,凡静也先干为敬喝了两大杯,然后给客人们一一地敬了两杯。轮到太实时,凡静停了下来。
花科长说:“您俩一杯酒,各自一半碰杯算了。”
雷组长说:“就是,凡静不能偏心眼,俺战友您俩一人喝一半。”
凡静没说什么,她很潇洒地把一大杯酒分成两半,给太实挪过去一个,两人碰着喝了。只不过凡静杯中酒少太实杯中酒多罢了。
众人鼓起掌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接下来是翻牌查点子。
由于翻牌快,且每个输家赌的都是大杯,因此,半个多小时下来,个个已喝得面红耳赤。
一把牌翻完,雷组长提议变变花样。花科长就依了雷组长的意见,按逆时针方向给每位客人都推了两把‘拖拉机’。花科长的牌点好,也没少让漂亮服务员替他喝,因此过了一关,他好象没有尝到酒,仍然是原来那个样子。
轮到凡静推牌过关,点子可就没有花科长好了。凡静没少喝,也没少让太实替她。最后一把牌推完,她又挣了两大杯。她端起酒想把它干了,可是觉得胃里堵得慌。她只好又把酒端到太实跟前,示意他替她喝下。
太实跟前的酒还没有下肚,花科长便示意那位服务员跟客人们推牌,服务员就不客气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花雨杭身边,将凡静面前的纸牌拿过来,整理好,又哗哗地洗了十几下,这才把牌整整齐齐地摆在雷组长和她中间的盘子缝隙里,示意让雷组长先起牌,也推起九张‘拖拉机’来。
别的人一边看推牌,一边高声低声地聊天说话。有的难免议论公司里新成立的销售科。
太实虽然喝了许多酒,但这时既不晕也不醉正耳聪目明。他坐在椅子上听别人说话,看服务员跟他战友推牌。他非常清晰地听到说销售科长销售科短的,联想到自己所干的业务,他红着眼睛问身边的凡静,“哪里的销售科?”
“我们公司新成立的。有我、凡静,还有其他十几个人。怎么?凡静回去没对你说过?”花雨杭快人快语。
忽然间,太实心里有一种十分悲凉的感觉,他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不管凡静也行,只要天天能见到她,或者他出差回来想见都能马上见到她。这下倒好,两个人都有出差任务,不但不能保证天天见面,而且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见上一面。他在星光面粉厂干业务多年,深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差事——一年四季没黑没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