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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2 / 2)

何清芳软耷耷地点头。

吴菲问:“你在外面除了你老公外搞过别的男人没有?”

何清芳愣在那里半天,她的耳朵里充满了石块样碎裂的笑声,脑子里一片乱响。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与我的案子有关吗?”

王桃花冷笑:“你个老特务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何清芳脸上的肌肉也哆嗦起来了。

何清芳说:“有。”

吴菲:“有几个?你这么大年纪还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众人又笑。

何清芳真的支持不住了,眼皮子再也睁不开了,她强打起精神说,再往下我就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大芬站了起来,她用宽大的身子挡住王桃花的视线,脸对着吴菲说:“我看她是不行了,我们见好就收吧,万一……”

乔萍萍说:“有奶就是娘的臭母猪。”

郑大芬用京腔唱道:“从今往后我要改恶从善呀……”

女人们散开后就开始洗碗,哗啦啦的水声里弥漫着一股浓香的漂白粉味。郑大芬接水的时候,乔萍萍也挤了过去,她用一只胳膊正好挡在郑大芬前面,屁股顶着郑大芬,不让郑大芬接水洗碗。

郑大芬抬起腿乔萍萍就扑到水池上了。伴随乔萍萍手里的碗摔进池子里的清脆声,多了一声巴掌落在肉体上的声音。这一掌不偏不歪打在郑大芬的脑门上。郑大芬万没想到乔萍萍的手这么快。乔萍萍一只手打过去之后,又立即跳起来去揪郑大芬的头发。这时的郑大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乔萍萍很快就被郑大芬按在了地上。

一直坐在铺上的吴菲对身边的几个女人冷冷地说,去把那个诈骗犯弄过来。

几个女人就冲了上去。她们从四面袭击郑大芬。郑大芬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小黑鸭抱住了郑大芬的腿,认真地找准一个地方,狠命地咬了一口。然后她抬起细长的脖子嗷嗷乱叫:“来啊!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啊!”

郑大芬受到刺激后猛地一蹬,将小黑鸭倒踢开去。小黑鸭爬起来再次向前时,郑大芬已经从众人手里挣脱出来。她力大如牛,左一掌右一拳打得几个女人四分五裂抱头鼠窜。郑大芬喘着粗气摸了摸脸,黏糊糊的有几道血口子,嘴里也咸乎乎的。她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她狞着两瓣大而突出的牙,眼冒金星扑向乔萍萍。她揪住了乔萍萍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拽,撕扯着去打王桃花,另外几个女人见事不妙远远地跑开了。

小黑鸭用被子支着上了天窗之后,她不知道武警在那里看什么,双手抓住天窗上的铁条,定定地看了武警一会儿,然后她隔着玻璃朝武警挥手。武警把头伸出窗口俯身朝下看,他始终没有朝小黑鸭这个方向看一眼。小黑鸭急了,高声喊道:“哎呀!打死人啦!”

小黑鸭被揪下来,像只恹鸡似的落在地上惊呀呀地怪叫。郑大芬放弃了王桃花,一只手提着小黑鸭,一只手揪住乔萍萍,将两个人的头碰得格格响。

武警在顶上厉声命令了一声。

后来小黑鸭被叫了出去。

13、血债血还

深夜铁门响亮的声音划破了17号房女人们经过焦急等待之后的沉寂。小黑鸭弱小的身子在一束电筒发出的光亮里晃动了几下,她高昂的头就出现在女人的眼前。她经过女人身边时叽咕叽咕地说着什么,谁也没能听明白。号房里的人想这下完了,小黑鸭把什么都说了。

实际上小黑鸭把丁素折腾了一个下午,她把简单的一个事件说得漏洞百出,最后到了自己也不能圆其说的地步。这样丁素就决定将她调换号房。

几分钟后当她拿着东西再次站到门口那道亮光里时,她回过头来朝黑乎乎的号房看了一眼,铁门又哐啷地关上了。于是女人们就在黑暗留给她们的响声里思量着明天的事。几个女人啾啾啾地说话。慢慢地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号房里安静下来。接着就是一些粗重不一的鼻息之声。声音像暗夜里忽闪忽现的萤火虫,牵引着人的意志,朝着一条纵深没有尽头的小路越走越深。

雪簌簌地下了一夜。

天还未亮女人们就被一阵闹声惊醒了。郑大芬在微亮的雪光中追打着一只老鼠。那只老鼠顺着墙脚通过管道上了天窗,雪光照耀着老鼠肥大的身体,它闪亮的眼光毫无顾忌朝着昏暗中的郑大芬看了一眼。郑大芬拾起一只鞋狠毒地朝天窗扔去。于是号房里就有了郑大芬浑浊不清的辱骂声:“狗日的来送死呀?即使老子打不死你,别人也饶不了你。”

乔萍萍知道郑大芬在骂人,但她一句也没听清楚就昏昏地将头探出被褥说:“那母猪在骂什么?”

一个女人说:“她没骂你她在骂老鼠。”

陈艺也把头探出来说:“有她那样骂老鼠的吗?”

女人们正在东一句西一语地说着,天就大亮了。铁门响亮的声音如夜里的惊慌那样再次回荡在她们中间,整个号房在顷刻之间静得像有什么东西立刻就要碎裂一样令人不安和难以把握。门外呼叫吴菲的声音使一切寂静变得触手可摸,女人们停留在那样的寂静里,就像有一把尖利的铁器从心胸里穿越而过。

吴菲在寂静里走出号房。

女人们看着吴菲,那个尖利的铁器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当然,她们担心的不是吴菲会怎样,吴菲死活几乎与自己没有关系,反正她早晚得死。一个手段残忍的杀人犯,死了就像死条猫死条狗那么简单。重要的是,今天传了吴菲,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了自己。她们像几只蚂蚱被牵扯在一条绳子上。这次打架加个“聚众打群架”的罪名是不偏不倚的。本来还有一线希望将死刑判死缓,将死缓判无期将无期判有期,判三年五年的再罪加一等岂不冤枉。她们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仇恨郑大芬。她们一致认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郑大芬。不惩治郑大芬就难平众怒。于是大家都搜肠刮肚地想办法。

乔萍萍在午睡时爬在床上用半截铅笔头歪歪扭扭地写下:“夜打臭母猪。”

她把纸片放在膝盖骨上端看了一阵,感到很满意。然后她把纸片捏成一团,那团有着神奇力量的纸团很快传遍了整个号房。既然有了报仇的方案,大家都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她们跟平常一样,很快就进入睡眠。这一觉直睡到了接近下午饭的时间。

女人们懒懒地躺在被子里等着开饭。吴菲还没有回来。乔萍萍便不安起来。经过一阵思考,她坚定地意识到吴菲被丁素叫出去,与打架事件无根本性联系。她想,一起打架事件,经过原由小黑鸭全交待了。丁素不会在这件事上太费时间。那么,吴菲一定是去接死刑判决书。想到这里,乔萍萍的心开始慌乱地跳起来。接判决书的仿佛不是吴菲,而是乔萍萍自己了。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便嘤嘤地哭起来。

通道上传来了打饭的叫唤声。乔萍萍用被子蒙了头蜷成一团,她想吃了这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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