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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稳婆才从屋子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布条包着的东西。
“你快进去,救救那姑娘,昨晚留了好多血,不知道还能不能……”稳婆额头上全是汗液,但脸上有着怜惜,她真的觉得那姑娘可惜。
大夫走了进去,稳婆抱着怀里的死胎,迟疑的开口“如果这孩子能活着,将来一定是让很多姑娘伤心的男子,眼和鼻子俊俏得不得了。”
一夜未眠的姚镜桐,眼里有了血丝,他将那黑布拿开,浑身青紫的孩子,硬硬的躺在稳婆的怀里。
姚镜桐叹出一口气,将那孩子抱到自己的怀里。
“去账房领钱吧,我会多给你一些打赏,但这件事情,你只要说出去,我会要你的命。。”收紧自己的手臂,眼神飘忽到紧闭着房门的屋子。
稳婆后怕的点了点头。
大夫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夜色再次出现,他才走出房门,而姚镜桐一直抱着手中的死胎,维持这个动作,没有离去。
“药方子我已经开好,但这夫人的身子虚弱得有些……而且身上一直有中毒的现象,以后就算能活下来,也不会有孩子了。”摇摇头,大夫的脸上都是无奈。
姚镜桐突然扯开笑意,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的朝一个地方走去。
应该点灯的书房,一直没有亮点,就连门前的灯笼,都没有闪烁的烛火。
单手推了推房门,发现从里面上了锁。
姚镜桐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快来看看你的孩子,是个儿子,眼晴像你这般的凌厉,嘴唇像水颜,娇小,但红艳……你看看,他还在笑。”话语中有些讥讽,但心却很刺痛,就像十几年前,和阎濮昊分离后,被人当成宠物一般的刺痛。
房里有了响动,门缓缓的被打开,冷硬的脸上被月光照得有了几分落寞。
姚镜桐将孩子抱到阎濮昊的怀里“就连稳婆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是勾人的魂。”
阎濮昊的眼晴一直死死的望着姚镜桐,但收紧的手臂,却紧紧的抱着那没有温度的死胎,他知道这孩子死了,是他亲手断送这孩子的命,只是他没有错,这孩子本就留不得,既然怎么样都是麻烦,何不就这样,让她好好的穿上嫁衣,坐上花轿,也不用带着他的孩子,去看季凌阳的眼神。
姚镜桐取下灯笼,将里面的烛火点亮,跳动的火焰将阎濮昊的脸照得苍白。
“好好的看看这孩子吧。”叹息了一下,提高自己的裙摆,准备离去。
“她怎么样了?”声音干涩,似乎有些害怕。
“死了。”赌气的开口,但话语一落,阎濮昊就揪住了他的衣襟。
“大夫说,以后她都不会有孩子了,现在还昏迷着。”如实的开口,扯掉在自己身上的手,确实害怕他现在的眼神。
姚镜桐再次叹了口气,缓慢的走着,在黑暗中,看见一抹身影正一直望着他们。
姚镜桐斜眼看了看安简熏,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安简熏也没有用眼神望着姚镜桐,她黑色的瞳孔里,印着的是他夫君的身影,今天的局面,是她早已设计好的,她要的目的就是要他亲手将水颜肚子里的孩子毁掉,他……做到了,她知道他会伤心,但她不会后悔,因为她要的未来,不需要任何和水颜有关的一切,她只要他的眼中有她就足够……足够。
正文071今生
冷风骤起,黑夜里的弯月照耀着的有些低沉的大地,怀抱中的胎儿依然,只是书房里的烛火黑得有些沉闷。
把孩子放到座椅上,透过月光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五官,但思绪却回到十几年前。
“订亲?……什么是订亲?”女孩清脆的声音在木棉树下响起,皱着眉头,满脸是疑问。
“恩……”有着剑眉,五官俊朗的男孩也蹙眉的想了想,直到好一会再次开。道“恩,订亲就表示我们以后会是一家人……以后我们还要生很多小孩子,然后我是那些小孩的爹,你是他们的娘。”还正在变音的男声,述说的未来,让此时听见的大人,还当真的有了一些遐想。
“那你会像我爹疼我娘那样疼我吗?”女孩继续疑惑,对于他口中的未来,好像并未有多大的兴趣。
男孩拉扯出了笑意,伸手摸了摸身高就到自己胸前女孩的头。
“我会比你爹对你娘那样更疼你,谁叫你是个小迷糊。”宠溺的声音有着决心。木棉花纷飞,单纯不做作,有一丝甜蜜的誓言,滑入心底,久久不散去。
可惜印入心底的,但却好像是遗忘的事情,遗忘得揪痛的是现在。
订亲?孩子?
阎濮昊突然失笑出声,一切的总总,在十几年后,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
大夫说,她从此不在有小孩……眼前的孩子眉眼真的好看,微微的透露着他的气息,但没有被世俗晕染的他,没有他的霸气和邪魁,冰凉的嘴唇,像她秀气娇小。
孩子,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笑意更加的深沉,十几年前,就盼望着他的到来,只是……他却来错了时空,也是他现在不能在继续的错误。
抽开房门,屋外的身影依然站着,有着泪水的眼珠在夜空里闪烁着。
“夜深了,回去吧。沙哑的开口,但话语却少了亲近和宠溺,或许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了那心力。
安简熏点了点头,其实她从来就不了解自己的夫君,想起还未嫁他时的崇拜。她听说,他冷酷嗜血,她听说,他俊朗幽默,她听说,他风流成性,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她最大的劲故,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嫁给他后,她会变得如此的让人害怕。
点了点头,扶住自己的腰,走到他的身边。
“刚才孩子踢了我一下,你摸摸。”笑意,努力的拉开笑意。
阎濮昊转头,手被僵硬的拉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你的孩子还在,你要期待他的出生,他才一直会在你身边的孩子。”
安简熏话中有话,但讯乱的心里,并非她的一句话就能平静。
“去休息吧。”再次开口,抽回自己的手,他有些恨自己。
安简熏呆愣在了原地,笑意再次被拉大,但却是苦笑,点了点头,转身缓步的走着。
“水颜的嫁衣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她醒来后,就让她赶快嫁人吧。”安简熏边走,边飘忽在夜里的声音显得不真实。
阎濮昊诧异,身子变得更加的僵硬,憋住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迟疑的转身,但走到那燃着烛火,有着荒凉的空地时,却站住了自己的脚步,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有些不敢去看她,但嘴里那黑色汤药的苦味,怎么也没有消失掉,就像扎了根一样,在他的嘴里刺痛着……夜慢慢的消失,被阳光照着的云彩,异样的让人痴迷。
床上那苍白如纸的脸,睡得及不安稳,和她脸一样惨白的手,紧紧的拉住被褥,呼吸时而急促,又时而虚弱。
姚镜桐认真的擦拭着水颜脸上的薄汗,被褥已经换掉,但屋子里怎么也消失不去的全是那血腥味。
姚镜桐叫人用床单把床底下的那一大滩血迹掩盖住,害怕抽痛人的心。
水颜已经睡了好几天了,紧闭的双眼从未睁开。
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不愿醒来,还是因为守在她身边的的人不是他。
泪水划过了苍白的脸颊,姚镜桐惊讶,伸手将那泪珠擦拭干净,但手还未碰触,无力的柔夷抓住了整准备放在她脸颊上的手。
水颜紧闭了几日的眼睛,终于睁开,只是黑色的瞳孔如同死灰一样,空洞得没有神采。
“醒了。”姚镜桐笑了笑,松了一口气。
水颜眨了眨眼睛,想撑起自己的身子,但发现自己虚弱得坐不起身。
眼神不在像前几日那样放到自己的腹部上,因为她知道,她也懂了,和她血肉与共,共同呼吸的孩子真的走了。
泪珠再次流下,想轻声的低呜,但发现自己连哭泣的声音都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