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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申屠璃半眯着眼,脸色有些泛白,俨然一副伤势不轻的模样。
她将自个的重心都压在了玉汝恒的身体,任由着玉汝恒扶着缓缓地向前走着,直至从季无情的身旁越过,她还给了季无情一个挑衅地眼神。
季无情狭长的双眸微微一动,“小玉子,你别忘了今儿个差事。”
“厂臣适才说过,旨意要等到早朝之后才会下达,奴才如今去也于事无补。”玉汝恒将他适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便扶着申屠璃向前走去。
季无情着实吃了闷亏,盯着她扶着申屠璃离开的身影,而申屠璃还微微转头,冲着他得意一笑,便又虚弱地靠在了玉汝恒的肩膀上。
季无情直视着那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幽幽地叹了口气,便向前走去,自作孽不可活啊。
玉汝恒抬眸看了一眼申屠璃,她适才那细微地举动,自然是被玉汝恒看了个正着,不过,并未将点破。
申屠璃侧眸看着玉汝恒的玉颜,她勾唇淡淡地笑容,只是看着玉汝恒那嘴角的咬痕,着实地不自在。
不一会,便重新回到了偏值房,玉汝恒扶着申屠璃趴在方榻上,而她则将里间的帘子放下,拿过玉肌膏便行至她的身旁,“公主殿下在这处歇会,奴才待会送您回宫。”
“恩。”申屠璃一夜未眠,担忧着她的安危,一早跑过来,又动了气,如今趴在方榻上,困意袭来,合眼睡下。
玉汝恒见她如此,便收起玉肌膏,待她醒来之后再上药,而后,便命富春前去玉粹宫那一身崭新的衣裳过来。
她转身打开帘子便行至床榻旁,云景行缓缓地睁开双眸,便对上她笑吟吟地眉眼,天色依旧未亮,屋内透着暗暗的光芒,冷冷清清,他的心却升起了淡淡的暖意。
“景帝感觉如何?”玉汝恒低声问道。
“还好。”云景行坐起身来,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声音带着几丝的淡雅。
她抬手覆上他的额头,自然地收起,“景帝这些时日便歇在奴才这处。”
“你是让我跟着你?”云景行抬眸看着她,明显感到意外。
玉汝恒点头,“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倘若景帝从这处离开,那便必死无疑。”
云景行微微一顿,死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只是,他还有一件事未完成,所以,他不得不如此。
玉汝恒见他那双眸子异常的平静,无喜无悲,连带着一丁点的情绪都无,仿若这世上已再无他眷恋之事。
“你不怕我连累你?”云景行回过神来,低声开口。
玉汝恒沉默片刻,话锋一转,“景帝打算何时离开?”
云景行缓缓地合上双眸,那略显苍白的唇轻轻颤动,“我在等一个人,倘若他来了,我便走。”
“那他若不来呢?”玉汝恒见他此刻云山雾罩,犹如超脱了九霄云外,一切的世俗在他面前不过是烟消云散,他的神情太过于淡漠。
“我在等。”云景行从未将心事告诉任何一个人,长久以来,他独自便囚禁在宫殿内,也无人听他说话,即便是自个,也不远自言自语,如今,他却在向她诉说着心事。
“等多久?”玉汝恒想起昨夜他所说的话,她不禁想着,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让他不愿离开,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长达一年之久?
“也许很短,也许会很长。”云景行的声音越发地轻,或许连他都不愿意相信。
玉汝恒看着这样的云景行,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本就虚无缥缈的希望,又何必去苦苦等待,她温和的双眸一冷,“景帝又何须自欺欺人,你心中很清楚,你等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出现。”
“你不是他,又怎知他不会出现?”云景行始终闭着双眼,“我累了。”
玉汝恒知晓他有着自个的坚持,她躬身一礼,便转身踏出了里间。
云景行微微睁开双眸,“即便他不会出现,他也会给我留有希望。”
玉汝恒踏出里间的身形微微一顿,接着便向外走去,抬眸便看到申屠璃已经醒了,那双清澈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上前行礼,“公主殿下醒了?”
申屠璃不发一言,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小玉子可是爱上云景行了?”
玉汝恒以为她会说什么,不禁莞尔一笑,“回禀公主殿下,奴才不过是一名阉人,这一世都不能可能有对谁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那你为何要冒着杀身之祸护着云景行呢?”申屠璃不解,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他很像她的一个故人吗?
“公主殿下,奴才服侍您上药。”玉汝恒拿过玉肌膏,跪在地上,上前解着她的腰带。
申屠璃突然将她手中的玉肌膏丢了出去,从方榻上起身,盯着跪在地上的玉汝恒看了半晌,“小玉子,你从来没想过本公主的感受吗?”
玉汝恒垂眸回道,“公主殿下对奴才的恩德,奴才铭记在心。”
申屠璃狠狠地在地上踩了几脚,难道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非要让她说出口才可?
玉汝恒见她如此,却也跪着不动,申屠璃紧咬着唇,那明眸中多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她终究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便踏出了偏值房。
玉汝恒在这一刻便已经了然申屠璃的心思,她头疼地起身,揉着眉心,她可是一个阉人,虽然是假的,但不是男子却是真的,那公主怎得就看上她了?
她收敛了心神,富春垂首走了进来,“玉掌印,这酒醋面局……”
“你只管办好自个的差事。”玉汝恒递给富春一个神色,便抬步离开了偏值房。
申屠璃身着的绛色对襟褙子后渗出血来,她未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只觉得玉汝恒当真是没心没肺,难道她比不上那个云景行?还是玉汝恒看上的是季无情?
想及此,便又回忆起适才看到她与季无情的那一幕,听着季无情那亲昵的小玉子,她冷哼了一声,“小玉子,小玉子,谁准他叫小玉子的?”
她铁青着脸,气势汹汹地向前走着,永巷两旁的宫人跪在两侧不敢抬头,但凡她经过之处,就像是卷起一股狂风,宫人们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出声。
申屠璃大步流星地入了玉粹宫,行至宫殿内,命春桃为她上药之后,重新换了一身素服,头上只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而她依旧沉着脸,上了銮驾,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皇宫,前往青苔寺。
玉汝恒缓步行至都知监,旨意刚刚传下,这处原先的掌印三日前突然暴毙,而近日她便走马上任,这其中难道没有可疑之处?
玉汝恒心知肚明,申屠尊明着是提拔,实则是监视,远在酒醋面局,她可以避开一些耳目,可是,如今,却在申屠尊的眼皮子底下,她但凡有一丁点的举动,都会被申屠尊抓个现行,只是她不明白,依着申屠尊的脾气,杀她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突然觉得自个在布局的时候,已经悄然地入了别人的局。
都知监内比起酒醋面局的人,近多了一半的人,好在这处所派来的都是些机灵醒目的人,对与她更是恭敬有加,不论是否真心,却也省心了不少。
玉汝恒见退朝的时辰将近,便径自赶往金銮殿偏殿处候着,入宫数月,她亦是头一次目睹大骊国金碧辉煌,庄严绚丽的金銮殿。
玉汝恒恭敬地垂首而立,耳边回荡着金銮殿内高呼万岁的响声,她的心在此刻砰砰地跳着,曾几何时,大冶国金銮殿,比起大骊国来毫不逊色,她端坐在龙椅之后,垂帘听政,手握乾坤,又是何等的霸气,她薄唇微抿,是她的她定要一一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