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又看向依偎在小兰怀里的栖情,艰难地开着口:“还有哪里不适?”
小兰识趣地端着药碗退了下来,项青伸手去扶栖情,不料栖情身子猛地往后缩去,眼看就要磕在床梁上。
小兰吓得忙伸出手,好不容易接住她,栖情一手甩掉药碗,药碗落在大红的地毯上无声地打了几个转才停下来。
栖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穿着单薄的衣服下了床,跪在毯子上拼命磕起头来,一声比一声沉闷。
“求相爷开恩。”
项青听得啼笑皆非,怒火更甚:“你少跟本相在这装疯卖傻!你给我起来!”
栖情浑然不觉,只顾自己一个劲地磕头,满脸恐惧地求饶。
小兰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被项青一顿咆哮:“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请御医啊!”
“是!”小兰拉着贺然身后的小平,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项青冷眼看着地上的栖情,一下下磕头,不知痛似的,初闻她苏醒的欣喜一点点冷却下去。
“嫂子。”
站在后面的贺然看不下去地走上前,蹲下身强硬地扶住她还要继续磕头的身子,双手困住她的双臂:“你这是怎么了?”
栖情愣愣地看着他:“贺然。”
“嫂子,他这种人根本受不起你的跪拜,是不是项青虐打你了?你怎么会突然染上恶疾呢?身上哪里伤?”
贺然越想越有可能,抓起栖情的手冲动地想要往外走:“你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面见皇上。”
项青被栖情这么一闹心情本来就不好,贺然还硬要插进来搅混,他的脸色分外冷冽:“贺然,得寸进尺的是你,放开她!”
“我不会让我嫂子继续留在这里受你折磨,嫂子,我们走。”贺然年轻气盛,完全不管不顾。
三位御医一踏进来就看到贺将军拉着宰相大人的夫人往外扯,而他们眼中喜怒不形于色的宰相大人,竟上前就揍了贺将军一拳,力道之大,贺然的右脸顿时肿了起来。
贺然放开栖情的手,眼见他握拳想要反击,三个御医连忙跪下来请安:“下官等参见宰相大人,参见贺将军。”
见有人进来,贺然只好作罢,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脸,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
“起身。”项青冷冷地坐到一旁,还不算太过失态。
跟在后面的小兰、小平上前扶着栖情,坐到了项青旁边的位置,吴御医给栖情号过脉后:“夫人,你脉象平稳并无异状,玉体有何不适?”
栖情瞥了一眼项青,见他板着脸,顿时害怕地抓住了小平的手,才对吴御医摇摇头:“我身体很好。”
栖情这一个小动作看在吴御医眼里,吴御医试探着问道:“夫人,你知道自己嫁进宰相府有多长时间了吗?”
“二月有余。”栖情很快回答。
吴御医点点头,从旁边端过一杯茶:“那请夫人给宰相大人敬杯茶,夫人此次受风寒,大人操碎了不少心。”
项青面露尴尬:“你在那胡扯什么。”
他这是在找病因,吴御医有苦说不出,只能沉默。
栖情接过吴御医手中的茶杯,抖抖擞擞地站起来递给项青。
项青不懂吴御医葫芦里卖什么关子,但也依言伸手去接茶杯。
栖情却吓了一跳,茶杯从颤抖的手间落了下去,砰地一声摔成碎片,茶渍如墨,点点溅飞到两人的衣服下摆上。
“栖情!你再给本相装疯卖傻试试看!”项青气得拍案而起。
不止栖情,两个丫环都吓得跪了下去。
“宰相大人稍安勿燥。”
吴御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之前受风寒烧了一夜未曾查觉,可能人还未正常清醒。”
“你是说她脑子烧糊涂了?”项青冷得寒霜地问道。
头皮越来越麻了,吴御医冷汗直流:“不完全糊涂,夫人还记得事,只是夫人好像很惧怕…宰相大人您。”
也许夫人压根就是好好的,只是之前就惧怕宰相大人了,这话憋在吴御医心里,死都不敢说出来。
什么叫好好的?唯独怕他?
之前是她自己不愿醒来,醒来后又变得怕他?
“吴御医,你给本相编的理由一个比一个荒唐!”
吴御医砰地跪下去:“下官绝不敢欺瞒宰相大人。”
“起来。”项青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跪着的栖情,见她一动不动,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栖情低垂着头,吓得整个身子变成一块僵硬的石。
再大的火气,顿时也宣泄不出来,她真是懂得让他无能为力。
不用御医多说,项青也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攥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松了开来,拂袖向外走,双脚停在贺然身边:“贺将军还要在本相夫人的房里呆到何时?”
贺然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字字带刺,担忧地望了栖情一眼,他继续呆在这里也是给她添麻烦,想了片刻,贺然跟着项青走了出去。
项青和贺然出去后,栖情坐回椅上,提起脚整个人都缩进椅子里,双手牢牢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众人惊愕。
第2卷 妃 他来了
他来了
“夫人,刚刚宰相大人伸手接茶杯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这话是吴御医问的,事实上他们三个在宫中从事御医一职多年,也未曾见过这么罕见的病例。
闻言,栖情的身子猛地抖了下,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御医说道:“我以为相爷…相爷他要用茶杯砸我。”
三个御医面面相觑,不由猜疑宰相大人倒底对她做过些什么,竟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最后御医们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让她静心修养,可能过一段时日会慢慢好起来,只是这样,宰相大人暂时不能来水苑了,一想到这,吴御医同另外两人又在争执,到底谁去向相国禀报。
“夫人,您为什么要怕爷相啊?”御医们争执着出门,小兰就奇怪地问道,她们做下人的看见主子怕还情有可原,她是相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也会怕。
栖情摇了摇头,脸上的惧意仍未消退:“我也不知道。”
“奴婢扶夫人回床上歇息,这边冷。”小平说道。
栖情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由小平扶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兰跟在她们身边叨咕起来:“夫人,你昏睡不醒的时候,相爷可着急了,连饭都吃不下。”
栖情呆了呆:“是吗?”
“是啊,相爷还不介意夫人的风寒,和您睡在一头呢。”小兰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害怕相爷,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小平给小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小平侍候着栖情上床揶好被子后问道:“夫人想吃些什么吗?”
“不用了,你们去忙,我想一个人呆会。”栖情细言细语。
“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我们俩就在内室外面。”两个丫环退了下去。
空空的室内只剩下栖情一人,她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屋内的摆设发呆。
她嫁进宰相府没有很长日子,桌椅摆设还是成亲时的那一套,柜子上的一个个喜字还没有撕下,幔帐还是大红的纱。
栖情回眸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那的枕头,绣着鸳鸯嬉戏的枕面红得喜庆,红得刺眼。
这是徐欣在宰相府里一针一线绣的,徐欣是个爱热闹的人,跟她守在水苑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天天喊闷,只有用针针线线解乏。
“奴婢和夫人说一个秘密。”
“其实…奴婢有个心上人,他在宫中当差,守宫门的。”
“帮我转告城哥,来年开春不用等我了。”
徐欣、徐欣……
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栖情抱起枕久久不能释怀。
据说御医去回禀过相爷后,相爷发了一通大火,但也不再踏入水苑,没了相爷的眷顾,小平和小兰才突然发觉水苑冷清了许多。
栖情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小平有时从柜子里翻出项青的衣服去晒,她都会吓得直躲,对此,御医也束手无策。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落在水苑里极是温暖,栖情抱着双腿坐在藤椅上,看小平和小兰有说有笑地打扫庭院,小兰怕她一人寂寞,抱着大扫帚走到栖情身边,装模作样地扫着地:“夫人,你听说大夫人的事没?”
谢盈?
栖情疑惑地问道:“大夫人怎么了?”
“奴婢是听御医说的,可不是嚼舌根。”
小兰神秘兮兮接着道:“御医们说大夫早年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