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丰厚嫁妆嫁人的女孩却过着窘迫的生活,这让女孩的家人如何能够释怀。而那些把嫁妆给自家兄弟娶妻,自己却落得没有嫁妆无法嫁人的女孩们,她们的后半生无比凄惨。
不知道是哪一任大夏国皇帝。他在民间暗访时发现了这个陋习,从国家安定的角度出发,他颁布了一道皇令,任何大夏国出生的女孩都必须到最近衙门领一本嫁妆单子,由她的父母每年往上面给她填上她自己积攒的嫁妆。衙门里留有一份报备,女孩父母手里保留一份。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随意的挪用女孩的嫁妆,官府想用这样的方法,最大限度的限制住因为嫁妆问题引发的家庭纠纷,来保障国民的安定。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孝字面前,有那个女孩子能反抗父母的决定,何况看着自家兄弟有困难,难道自己真的能视若无睹吗?不论是每年在嫁妆单子上少填,又或者用生病等借口从上面划掉已经填上的嫁妆,花样百出的招式让嫁妆单子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但它有个作用却从它出现的那刻起就一直没有改变。
嫁妆单子是一个女人唯一合法拥有财产的凭证。
“爹,我有嫁妆单子吗?”思索了一个晚上,金珠还是忍不住在大清早看见蒋保山的时候问出这句话。
“有啊!”蒋保山很肯定的答道,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金珠问:“怎么了,金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爹说啊?”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蒋保山拉着金珠快速闪进屋里,把门用力插上后压低了声音紧张的问:“金珠,你老实跟爹说,是不是赵永健那小子向你打听你的嫁妆单子?”
“啊?不是,爹……”金珠的眼睛瞬间鼓了出来。
“金珠,爹知道你喜欢赵永健那小子,可你忘了吗?你身上还背着个婚约,没有把婚退了,你和赵家小子根本就不可能。咱们家现在有点钱,如果换做是个普通人家,爹还能想办法把婚给退了,可忠勇王府的婚不是咱们能做主的事,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蒋保山扶着金珠的双肩上下打量,那种犀利的眼神就像金珠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让金珠全身汗毛直立。
“爹,你乱说什么啊,还好只有我们父女两人,要是给别人听见了,你女儿我还要不要做人啊?”金珠挣脱蒋保山的双手,正色的看着他道:“爹,我和赵永健以前是朋友,现在是雇主和工匠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关系,明白了吗?”
“真的?”
“真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问嫁妆单子的事?”蒋保山相信金珠没有说谎,奇怪的问:“这东西不是嫁人的时候才用吗?”
看着蒋保山清澈的眼神,金珠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怎么能怀疑对自己那么好的爹呢?不过话都已经问出口,也只有接着往下说了,“爹,我昨晚看书的时候看到嫁妆单子的由来,一时好奇就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原先的嫁妆单子在逃荒中丢了,那日爹帮我重新填写身份文牒的时候,不知道衙门里的人有没有重新给我补一份呢?”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金珠的话说得点滴不漏,蒋保山没有丝毫怀疑,他摇摇头道:“当时补办身份文牒的时候,因为人多事急衙门里的人又是临时调用,嫁妆单子这事他们当时也没考虑在内,所以当时并没有拿到。后来咱们到了口子里后,卢贵去县城办房产地契时,这事才被人想了起来,不过没人督促着办,这事是一拖再拖,也是前一段日子卢贵才把咱们村里所有女孩子的嫁妆单子拿回来。爹本来早想告诉你,可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反正今年的嫁妆已经填上,爹就想什么事后等你空闲了再对你说。没想到却是你先找爹问,也不怪爹刚才会那么想,误会赵永健那小子是不是看见自己妹妹领了嫁妆单子,所以才跑来问你。”
“哦,原来是这样。”金珠的脸越发红了,心里自责得越发厉害,她已经没任何想问的事了。
“不过你问了也好,省得爹老惦记着这事,做事都不踏实,你等着,爹去给你拿。”蒋保山没有注意金珠的窘迫样,转身去了自己的屋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过来看看。”蒋保山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冲着金珠笑。
“爹,不用看了,你收着就行。”金珠推辞着。
“瞎说,这是你的东西,你怎么能让爹收着呢?”蒋保山把盒子打开,拿出一个一尺长半尺宽,上下是大红色封皮,中间折叠了十几折白纸的册子递给金珠。
金珠犹豫了下,好奇心终究取得胜利,她激动的打开自己的嫁妆单子。
大红封皮的首页盖有两方红印,一个是县衙大印,另一个是陈方生的私章,并印有三从四德礼仪廉孝的字句。从第二页开始往后,就是填写每个女子嫁妆明细的空白页,在金珠的这本嫁妆单子上,今年的日期后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金窝里那间木头房子,和老顾等十一个人。
“爹,你这是……”刚才听说今年的嫁妆已经记录上,金珠因为羞愧并没有细想,可当看到白纸黑字的记录时,金珠忍不住吃惊的看向蒋保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珠啊,上次王府奶妈来的时候,爹答应过你,不阻拦你去赚钱。爹知道你为了将来不受欺负,现在就必须努力赚嫁妆,你这些日子的幸苦,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惜爹没用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在旁边看着你干着急。”
瞧见金珠想要辩解,蒋保山伸手拦住接着道:“爹自从拿到嫁妆单子时就想,这个东西本是爹娘给女儿撑腰的本钱,现在却要你自己一分一毫去赚,爹实在是无能啊!不过看着这单子上的东西,爹又很自豪,我的金珠到底不是一般人,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赚下了这么些东西,呵呵!你不知道,当初让卢贵去衙门里报备的时候,你只有那间房子和刚来咱们家的老顾等人,可等前段日子这单子从衙门发还的时候,上面的东西完全不值得一提,我的金珠赚钱的速度可比衙门老爷盖章快多了,呵呵!”
第二百四十九章 犯愁
蒋保山爽朗的笑声感染到了金珠,她骄傲的扬起脑袋咯咯笑道:“爹,你别说,还真是这样啊,等过完年后,卢大叔还要帮我往衙门里再跑趟,小窝庄里的房产地契他可还一样没往上报呢!”
“是啊,金珠,我瞧你庄子里不是有好几处地方都在打地基,听赵永健说那些地方还要盖几个院子,如果人手足够,三个月就能盖成,那卢贵明年岂不是要跑两趟,哈哈哈!”蒋保山越说越开心,能有个懂事能干的女儿,任谁都会高兴。
“拿着,金珠。”蒋保山把嫁妆单子往金珠手里一塞,皱着眉头大吐苦水:“卢贵是甲长,他喜欢和衙门里的老爷们亲近,让他有机会能多跑几趟,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可你爹我却不喜欢。像你这样隔几天就新添个家业,你爹我可没那个精力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填嫁妆单子,你自己的嫁妆单子自己收好,你爹不是你的苦力这事以后你自己看着办,爹老了,可不想把这双老腿跑断。”
蒋保山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卷缩了起来,做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弓着腰不时的还咳嗽几声,可怜兮兮的看着金珠,把她想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
“爹,书上不是说每年才填一次,怎么会让你填个嫁妆单子就把腿跑断呢?”金珠感动的小声嘀咕着,她知道这只是蒋保山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