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刘满仓不满道:“行了行了,哭要能解决问题,咱们整个淮南县早都被淹了。”

刘氏哭声一顿,不满道:“那你倒是想办法啊!”

听他娘这话,刘树来了精神,眼神如炬,蹭一下亮起。

刘满仓好生没被气个仰倒,本来还想让妻子说服儿子,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她先心软了,没见儿子那眼睛能当油灯。

负手在屋内踱步,长吁短叹,良久才道:“这何顾两家亲事由来已久,你只听了一耳朵张家瞧上何家老二,可若是三水镇张家,那张老爷是个哥儿,怎会瞧上何清呢,若说是看上顾家小子,倒是还······”

刘树手掌撑地利落起身,兴奋道:“我明儿就去打听打听,爹娘,家里先帮我备定亲礼,等我打探回来找阿钰讨主意,定能有个两全的法子。”

见他乐呵呵去西屋收拾东西,刘满仓咬牙,这个儿子可以考虑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氏的担忧却是不减,惶惶不安道:“这,当家的,这能成吗?顾家何家如何暂且先不说,那三水镇张家,那张元宝可不是好人呐!”

刘满仓一脸晦气,低低道:“是好人也干不出那等丧天良的事儿。”

三水镇姓张的人家多,大户也不少,但要说三水镇张家,十里八乡无不想到张元宝,只因这人仗着家财万贯无恶不作。

堪称三水镇一大恶霸!

自己是个哥儿,不嫁人不说,非得纳良家汉子为妾,若说是两人好生过日子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可这人却不行好,纳妾比吃席还勤快。

但凡瞧上的,不论人是否有家室,是否愿意,一意往自家抬,好几人就直接吊死在花轿来家之前。

这等丧德之事张家一干就是好多年,以往是张元宝纳良家男子为妾,磋磨死好几个,现在竟然又打上哥儿的主意,实在是······

扛过一顿揍,刘树只背上腿上青了一大片,别的恁事没有,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将这些年攒的家当全部拿出来。

碎银只两块,加起来不过五两,不过铜板倒是多,半匣子,全是他在官道卖野果野物换来的。

数出两百文,想了想又数了六十六文,图个吉利。

次日,大清早饭都没来及得吃,捏了一个馒头直接出门。

虽是去打探消息,但他这几年跟着徐钰混长了不少心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是去灵山镇搭了往县城的驴车,到县城也才午时。

找了一家人多的面食摊子,要了一碗干拌面,厚着脸皮与别人拼桌蹭了一个座位。

攀扯的功夫就听到周围人说最近县里的大事奇事,听了一耳朵,顶着一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嫩脸,好奇地搭话打听。

一来二去扯到三水镇,待干拌面上桌时,只听到一句有用的,“张家好似攀上州城大户”。

刘树闷头吃面,吸溜声引得周围人频频看来。

他也不在意,一碗面下肚,喝了碗面汤,才起身走人。

去淮南县草市,买了两笼子鸡仔鸭苗,大手笔雇了驴车往三水镇而去。

乌金西坠,天地苍茫,官道上的驴车跑得飞快。

车夫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三十文跑这一趟,眼看天黑,还有一大截路呢!

刘树悠哉道:“叔别担心,照这个速度,天黑前一定能到,今晚的食宿我包了,明儿你赶早拉一趟三水镇到县城的活计,不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听今晚食宿都被这小子包揽,车夫心气顺了,不舍得往驴子身上甩的鞭子挥舞得呼呼生风,驴子跑得更欢快了。

见状,刘树心下失笑,躺在板车上翘起腿,琢磨着如何打探。

他想了很多,结果,到地儿都不用专门打听。

只他跟车夫住得那个客栈,大通铺里的人都在谈论,他都不用开口。

“听说是州城大官呢,也不知是刺史还是都督?”

“不能吧,张家哪能攀得上那等关系。”

“啧,这梁州两大高官都能被张家攀了去,那张家在三水镇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你知道个逑,那张家现在不就是张半天,三水镇半边天都归他家管。”

······

住大通铺的汉子,不是南来北往客商的随从护卫,就是找工临时歇脚的农人,商队随从见多识广,话头一提起来,那简直比茶楼说书人都厉害。

刘树听了个七八成,心下已有度量——张家出于某种缘由在淮南县辖下搜罗哥儿,年岁从七八岁到十五六不等。

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猜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长风所言“何清入了张老爷的眼攀上高枝了”以及何清名声传到了三水镇,这话肯定是假的。

依张家做派,要真找上何清,早就将人掳走了,那还管是否定亲、主家愿不愿意。

“所以我猜测,顾长风这样说只两个目的。”刘树竖起两根手指,道:“恶人先下手,先入为主,让大家误以为是何清为人不正,惹了张家这门官司在先,再则,顾家退亲并非他门所愿,撇清自家。”

反正有何浩之事在前,此事暴露,谁人还管内里到底如何,反正何家的名声已经坏了,总归是何家出了问题。

真真歹毒!

徐钰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好奇道:“那张家真的攀上州城大官了?”

“谁知道呢,传得七七八八,反正那张家在找哥儿没错就是了。”刘树说着看向魏景行,道:“这段时间你可别出门了,那张家就是疯狗,咬上人就得撕一块肉。”

想到当年之事,对徐钰道:“不过阿钰,我觉得你克张家。之前那张家不是派人买你二哥去做妾,当时大郎哥刚受伤,你把人打走了,张家也没来找茬。”

刘树没亲眼见徐钰揍人,但他从外家回来听他娘念叨了一回,村里当日看见那场面的孩子也传了一圈,说徐钰会功夫,彼时他不大相信,这几年,却是有些信了。

无他,只因这人上山爬树飞快,打猎也很有一手,曾经活捉一只火狐狸,卖了商队一百两,当时村里都震惊了,也是自那时起,他也乐意往山里钻。

山里有财路啊!

提起当年之事,徐钰颇有感慨,彼时,他才来不过两天,也是刚定了心要代原身好好活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说起那件事,他却猜测所谓的张元宝张老爷看上二哥只是个幌子,就是不知是那牙人扯虎皮做大旗,还是徐老头的主意?

对,即便现在两家相安无事,但在徐钰心中,祖父祖母依然做不得好。

他摩挲着秋千挂绳,道:“跑那远,你就打听来这些?”

刘树不乐意了,他跟着徐钰这些年学了不少东西,算起来也是秀才公的亲传弟子嘞,才不会做这等没谱之事。

起身几步蹿到秋千旁,将人往旁边挤了挤,自己坐下道:“哪能啊,我打听到的可多了。”

被凑到跟前,徐钰还没感觉如何,站在石桌旁的魏景行却是不乐意了。

见他回头看来,徐钰好似福至心灵般从秋千椅上下来站立,面上却装出个无事的样子,“说来听听。”

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刘树闻言道:“那张家确实想攀关系,不过还没攀上呢。”

也不知那家人如何从州城得了消息,知晓州城官家对年少哥儿感兴趣,投其所好网罗附近年龄合适的哥儿献殷勤。

不过他好奇的却是,州城官家为何要找那么多年少哥儿?

“你说是不是州城有人官商勾结,让那些哥儿去了小倌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袖手,靠在石桌上看向刘树,道:“什么话都敢说,哪天犯口舌之罪别连累我家。”

观他眼神不善,刘树摸了摸胳膊,不确定道:“不能吧,我也没说什么,再说咱们这犄角旮旯,你不说我不说,也就天知地知。”

魏景行轻哼一声,没再开口。

徐钰却是想知晓更多,可惜,刘树这个大马哈突然转性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入正题,非得徐钰答应他帮忙出主意。

不然,劲爆的消息,一个都别想知道!

第35章夏风

刘树鸡贼得很,他非常清楚,能不能救何清于“水火之中”自己抱得佳人归皆系徐钰一人身,若是徐钰不出手,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偿所愿,即使何清知晓他心意。

“那顾长风时常欺辱顾流风,顾流风眼看快要跟大郎哥定亲成亲,你就甘心这么放过顾长风那厮?”在秋千上翘起腿晃荡,刘树左边眉毛挑得老高,他自认是为大郎哥着想,这挑拨的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心虚。

徐钰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这拱火技术,出去可别说是我教的。”

没想到被直接揭穿,刘树有些尴尬,蹦下秋千凑到人跟前,苦口婆心道:“顾长风为人就是不如何啊,他明明知道你们两家都要结亲,还不将流风哥放眼里,可不就是不将你家、大郎哥放眼里么,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未完被一股大力向后扯了一个趔趄,堪堪站稳,就听魏景行令人头皮发麻的清浅声音响起。

“说话归说话,靠那么近作甚!”魏景行收手,顺势拂了拂衣袖,好似沾了脏东西般。

见状,刘树有心说两句,碍于这人小气记仇的性子,只嘴巴喏嚅几下。

魏景行却牵着徐钰重新坐回秋千椅,慢悠悠晃着。

两人虽不到舞勺之年,容颜依然带有稚色,却不妨碍其玉容清姿初现。

看着仿佛神仙座下仙童的两人,刘树庆幸刚才没回嘴,心下却是腹诽:人模狗样!

别看着这两人长得一个赛一个好看,可那心啊,黑得透透的。

当然,最黑的当属文弱寡言的魏景行!

“又在心里骂我呢!”

刘树瞪大眼睛,不过几息换了神色,笑得很是狗腿,“哪能啊,明明是我震惊于你俩的惊世仙姿,景行,不是哥说你,你这就有些小人之心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多实诚啊!”找补后还不忘自夸,见两人如出一辙的神色,他呲着大牙道:“哥就是有时候实诚过头了,跟你俩一比就显得笨。”

魏景行轻笑,“愚蠢之人于自欺欺人一道总会显得格外聪明!”

啊~我爱你大爷!

又一次直面魏景行的毒舌,刘树再一次心底默默问候了一回魏家祖宗,将目光转向明显更好说话且讲理,关键是与他关系好的徐钰,“阿钰,哥哥求你了,帮帮哥哥。”

见他哀求的神色,徐钰感慨:这人啊,就是长了一副贱皮子,非得景行怼一回才舒坦。

他竖起食指,在刘树期待的眼神中又弹出中指无名指,气死人不偿命道:“你只要说出三个我认为值得出手的消息,我就帮你。”

啊这······刘树半张着嘴巴语结,此刻,他又一次深深认识到,玩心眼自己永远不是面前两人的对手。

其实他打探到的消息多,随随便便都能拿出三个来应对,可是,徐钰的心思捉摸不定,罢了罢了······

刘树彻底泄气,坐回石凳上,习惯性要端起茶壶,被一声重重的咳嗽吓得缩回手,蔫头耷耳道:“好吧,我说了,有没有用你看着定吧。””

话说这张家在三水镇一手遮天多年,那张老爷纳良家子为妾都是随心所欲,可这次却换了行径,讲究一个自主自愿,且给足了银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凡有意向来张家的哥儿,每人能得十两银子,关键还不签卖身契。

刘树借着卖鸡仔鸭苗与张家下人搭上话,给对方说塞了二十文,知晓一个鲜为人知的消息。

州城大户人家早年间丢了哥儿,只是彼时官老爷忙于官场仕途没能好好找,现在人致仕回乡,思念成疾,家里这才广撒网找人。

而那些去了张家的哥儿,就是奔着这泼天的富贵去的。

“你们想想,那官老爷都七老八十了,疯疯叨叨,哪能认出哪个是真是假,且那主家也是为了糊弄老人,连个确切年纪都说不清,这去的人只要得官老爷一句话,不就成正经的官家儿孙了。”刘树撇嘴,对于那些人很是看不过眼。

“顾长风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这不,想着用何清换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

徐钰挑眉,“这你都打听到了?”

“那倒没有,我猜的。”刘树很是理所当然。

呱~呱~呱~

静默中,一只乌鸦大笑着飞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抬头望天,魏景行垂眸看地,两人摆明都不想搭理面前的二傻子。

刘树不依不饶,“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快帮哥想想法子啊!”

“你想如何?”徐钰问道。

他想如何?刘树挠头,他当然想何家与顾家退亲,然后他好去提亲啊!

“这退亲,总有一方要当恶人,顾家摆明不可能,何家愿意当这恶人?”

得了点拨,却又像没有,刘树晕乎乎回家。

刘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提,魏家,徐钰、魏景行却是各自琢磨。

不同的是,徐钰琢磨的是如何帮刘树一把,将这亲事退得体面些,毕竟顾长风已经起了用何清攀富贵的心思,即便此事没成两人他日成亲,何清以后得日子可想而知。

再则,他确实与刘树关系好,至于顾长风此人,他不主动找麻烦都是看在大哥、顾流风的面子上了。

而魏景行,却是回想前世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家大张旗鼓搜罗哥儿,且一反常态不强掳,如此怪异的做派前世他竟然没听说。

至于何家与顾家的亲事,最终确实落在何清头上,但何浩跟随商队离开却非开春,而是夏月。

此间种种变故,到底是因他,还是因身边这位“老鬼”?

虬枝盘曲蓊蓊郁郁的桃树之下,秋千椅随风吱呀,桃叶歪歪斜斜飘零卧于青衫之上,歪头靠肩昏昏欲睡的人儿好似桃精化形。

温子书进院门,入目就是这幅场景,愣怔一瞬,回头时竖指搭在唇边。

魏良丢下缰绳进前,探头看后笑着点头,默默回去卸车。

习武之人皆警觉,现在徐钰虽无需提心吊胆度日,但习武练就的耳力并非摆设,察觉门外动静停留时间长,瞬间清醒。

不过一秒,紧绷的身体复又放松,微微转头,魏景行瓷白的额头猝不及防闯入眼帘。

盯着精致的眉眼看了又看,听动静人即将要进门,才低低开口,“进屋睡,魏叔叔温叔叔回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魏景行缓缓睁眼,看向院门处,懒懒打招呼:“爹,父亲,回来了。”

提着篮子的温子书笑道:“今儿兴致好,还煮茶了。”

家里两个孩子,阿钰懂事的令人心疼,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喝茶都是直接开水泡。自家哥儿却是个懒蛋,只要不饿死就能不动身。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两人竟然架鼎煮茗,可见兴致非一般高。

徐钰起身大踏步过去接篮子,笑道:“最后一点茶叶了,刚好您跟魏叔也品品,不过初汤没了。”

温子书避开他伸来的手,将篮子提到石桌上,见茶鼎火都熄了,道:“日后有机会了咱们也去蜀中,说不定还能尝到这茶。”

啊????

这是要出游?

徐钰疑惑,不过他没顾得上多想,赶去帮忙拆门槛让马车进院。

喂马的喂马,卸车的卸车,还要规整带回来的东西,一家人忙碌一通,坐在桃树下品茶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徐钰说起三水镇张家网罗哥儿之事,末了纳闷道:“这大户人家孩子丢了,早早不找,这都多少年了才找,总感觉很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良放下茶盏,自顾斟茶时问道:“刘树打听到的消息?”

“是呢。”徐钰连忙将自己的茶盏推过去,道:“还说那致仕的大官七老八十了,这年龄也对不上啊,下至七八岁上至十五六,哪有不清楚自家孩子年龄的。”

要是大官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模糊的年龄段,他总感觉里面有阴谋。

魏良垂眸,茶盏中他的倒影浮晃不定,轻笑道:“说不定是孙子辈呢!”

“不能吧!”徐钰诧异,“要是孙子辈,那人刚丢了的时候亲爹娘早该找了,还能拖到这时候?”

“好了,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温子书笑道:“你范二伯在镇上开了学堂,你日后要去镇上读书,莫要想那些分了心。”

说起去镇上学堂读书,徐钰不乐意了,“温叔叔,您博学多识,完全就可以教我,为什么还要去镇上书院?”

他不乐意与小屁孩一道念书是一回事儿,主要还是因为他走了景行没人陪,嘟囔道:“我走了景行一个人,多孤单啊!”说罢,转头看去。

魏景行胳膊肘撑在石桌上装模作样摇晃茶盏,明明是少年,非得做出个“高人品茗”的模样。

见他这做派,魏良直接伸手,大掌落在发顶的同时,呵斥声也没迟到,“怪模怪样,好好坐正。”

魏景行直接伸手指向徐钰,不忿道:“他不乐意去学堂,他惹您生气,干嘛在我身上找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有不乐意去学堂,我只是舍不得你一个人待家里。”徐钰连忙双手抱胸撇清自己。

“说得比唱得好听!”魏景行撇嘴,放下茶盏道:“你是不想跟傻子待一窝吧!”

闻言,徐钰立马埋头,双手抱着小小的茶盏,好似握着什么稀释珍宝,对此言充耳不闻。

果不其然,魏景行话落就招来一顿数落。

“一天天书没读多少心大的不成,就你两聪明,世人都是傻子!”

“年岁小小就恃才傲物,以后有苦头吃。”

“说了多少回了还这样,目空一切自高自大······”

······

对着墙壁上“沟壑”蜿蜒的壁画,徐钰瞪出个死鱼眼。

他就知道,刘树喝头汤茶的事儿没那么轻易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光瞥去,魏景行已经“重操旧业”展示画技。

小指指甲在墙壁上勾勾画画,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内容又添一份复杂!

徐钰颇有些万念俱灰,有气无力道:“这个月第几次了?”

“放心,还剩一次罚站机会,留给你帮刘树后用。”魏景行的声音很是轻快。

唉~徐钰长叹一口气仰头看房梁,“你这算不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魏景行转头,定定看着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咱两之间相爱相杀?”

好吧,还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是,“你对刘树不满冲刘树去,别牵连哥哥我啊!”徐钰哭丧着脸说道。

魏景行挑眉,“是谁曾经信誓旦旦与我同甘苦共进退?”

徐钰塌肩歪靠在他身上,欲哭无泪道:“这种同甘苦共进退可以有,但没必要!”

魏景行轻哼一声,耸耸左肩,没能将肩膀上的大头晃下去,也不在意,继续进行壁画创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乱如一团麻的线条,徐钰心道:这玩意得亏是自家弟弟出品,但凡是个不知道的人所画,他高低都得来一句内心是有多阴暗!

从他来魏家,就一直带着魏景行读书识字,等人能开口说话,两人的秘密便多起来。

因着魏景行古怪的性子,他不得不帮忙掩饰,以至于两位长辈都觉得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皮,为了公平起见,犯错一起罚。

随着年岁渐长,惩罚也与时俱进,现在但凡每月犯错五次,就必须接受比罚站更高级别的惩罚。

想到稀奇古怪的惩罚方案,徐钰忧伤地摸了摸屁.股。

他其实没什么不喜欢的,换而言之,他基本没痛处,怎么罚他都能乐呵呵地接受,唯独一样,接受不了都十一虚十二岁的年纪还被他娘打屁股。

很丢脸啊有没有!

若是犯错超过五次,魏叔叔必捡他这唯一痛处踩。

好好的一个熊腰虎背善武糙汉,去给亲家母告自家哥儿夫婿的状,这······徐钰表示很难评,完全不符合魏·武艺高强·粗中有细·农家汉子·良的人设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至于魏景行,这人喜洁怕脏、好静寡言、腼腆内向bushi,魏叔叔就罚他清理自家粪池、蹲马步,再不济就是去给邻家帮忙,主打一个哪痛踩哪。

这种惩罚,效果显而易见,经过多年切身实践,现在他和魏景行能稳定地将犯错次数保持在五次以内。

当然,犯错之人是魏景行,他基本是被连坐。

就如眼下,还好心的给他留了一次罚站的机会,而不是事后直接被揍屁.股。

这个提前通知,不可谓不“贴心”!

“哥哥真是谢谢你哦!”

“不用谢,应该的,谁让你是哥哥呢!”魏景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一时之间,徐钰竟是分不清他是阴阳怪气,还是阴阳怪气!

“其实,我也就比你早出生三个月而已,你要愿意,这个哥哥给你当。”

话落,顿觉不好,只是魏景行彻底绝了他补过的机会,慢条斯理道:“看你对顾流风那么好,现在又想着帮何清,就知道你喜欢老的。”

我······徐钰砸吧嘴巴却是没出声反驳。

五年的交锋,他俩可以说是相互知根知底,方才是他无心大意,这才给了魏景行反咬的机会,若是现在回嘴,定会让人更得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说多错多的只会是他自己!

良久没听到回应,魏景行不甘心,转头道:“无话可说了吧!”

徐钰闭眼装睡,得,已经从说多错多演化为说不说都有错,他还是“装死”吧!

“说话。”魏景行抖动肩膀。

徐钰脑袋随他动作幅度晃动,偏生就像是长在他肩膀上,始终不曾滑落。

这赖皮样儿······

魏景行眉眼皆是笑意,出口的话却是得理不饶人,“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嗬额~嗬额~”徐钰直接打呼噜。

魏景行唇角的弧度越发大,屈指弹在微微耸动的鼻尖上,“再不说话,别想帮刘树了。”

徐钰立马睁眼站直,大声道:“这次可是你说要帮的,不能秋后算账放在我头上。”

这人性子别扭得紧,刀子嘴豆腐心,见不得他对别人好,更见不得他憋屈自己,所以每每随他愿之后想着法儿在别的地儿找补回来。

典型的“我不喜欢你关注别人,但我不阻止你助人,可事后你必须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非两人年岁小,且魏景行又不似他,人是合规出厂的新手,徐钰都以为是魏景行知晓情爱后的霸道占有欲在作祟。

见他精神抖擞,魏景行笑而不语,看着自己的小拇指。

徐钰秒懂,利落地掏出帕子帮人擦手,连指甲缝里的墙皮灰都没放过。

刘树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后盾有着落了,此时正包着头在顾家庄的巷道里乱蹿,就为了不惹人怀疑。

只是他不想想,青天白日阳光正好,他一个伢仔包头蒙面鬼鬼祟祟在村道乱串,是个人都得怀疑,莫不是拍花子贼娃子进村了?

有心人看到他窜进刘家院门时,心下大惊,连忙去田里叫人回家。

刘家祖父听闻家里进贼时诧异,道:“家里有人。”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有人你也回去看看啊,大成兄弟又不在家。”来人很是着急。

刘树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被当成偷家的贼娃子,蹿进正堂吓屋里人一大跳。

刘家祖母看着熟悉的鞋子,不确定道:“树啊,你作甚哩?”

刘树拆下包头的包袱皮大喘气,坐在椅子上才回话,“外婆,我没事儿,就是怕人看见。”

刘家祖母皱眉,“听说前几日你与那顾家小子打架了,来了咋不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摆手道:“没事儿,我跟顾长风那厮相互看不惯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打架算什么。”

“当心你舅回来收拾你。”

刘树挺直腰板张望,“我舅呢?”

“去山里了。”

得知大舅没在家,刘树放下心来,道:“外婆,我今儿有正事,你不用管我,就当我没来过。”

说罢将包袱皮系在腰间,出门见柴棚下的梯子眼睛一亮。

在刘祖母疑惑难言的表情中,他顺着架在墙上的梯子翻墙去了隔壁何家。

刘祖父与报信之人火急火燎赶回家时,院子静悄悄,只西边院墙上架了一个梯子。

“老婆子~”

“哎”,刘祖母应声出门,不解道:“老头子,怎这会儿就回来了?”才吃过晌午饭去地里,估计到地头还没两刻钟吧,她抬头看太阳观时辰。

报信之人却是惊诧道:“家里没遭贼?”大桑门直接将厢房午睡的刘家孩子吵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看向院墙边的梯子,再一想外孙来时模样,刘祖母笑道:“家里没来人,我一直在家。”

“那梯子······”

“放柴棚都潮了,我就想着晒晒,不然不经用。”

······

耳边是隔壁外家院子的人声,入目是心上人清秀的小脸,刘树顶着一张通红的宛如猴屁股的脸,呼哧呼哧喘气。

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羞臊的!

此时,若是那报信之人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定能看到墙角下窝着两个人。

第36章夏风

何清如何都未想到,面前之人会翻墙来自家,听着隔壁话音,眼神在刘树腰间巡视。

刘树脊背僵直,将腰间的包袱皮往后拽了拽,可惜此情此景之下,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他转头眼神四飘,尴尬中透漏着手足无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亦是没想到,刚溜下墙,一个转身就与心上人撞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解释,外家院子响起说话声,听着话音,他被误认为贼娃,这······

刘树心中生出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颓败,原本是来找人商议,现在倒像是提前宣告两人没戏。

他目光游移,定在了身旁篱笆上。

也不知那篱笆是何种木材,竟引得蚂蚁成群结队爬上爬下,很是忙碌,却是乱中有序。

一瞬间,刘树觉得他竟是连那蚂蚁都不如,助身边之人走出困境的仅有的一点头绪,此时也变得苍白无力。

隔壁院子的人声散去,屋内的声音影影绰绰听不大清,何清看向面前蹲着的人。

“来你舅舅家,如何还遮头捂脸?”

“我······这不是怕人看见说闲话么,尤其是顾长风那厮,知晓我来找你,定会找你麻烦。”刘树的话音,从理直气壮变得气弱。

没办法,面前之人明眸似水笑而不语,好似看穿了一切不说破,令他没理由地气弱。

何清将人拽起来,道:“你上次······”

“上次没事儿,那天就是突然想起有急事就回家了,才没来外家。”对于上次与顾长风打架一事,刘树从不避讳,只是,他到底输了,在心上人面前提起难免感觉丢脸,因此急急出言打断。

知晓他好面子,何清未追根刨底,带着人往屋内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爹娘都去了田里,家中只剩他一人,虽两人在屋内说话不合规矩,却总比在院中被路过之人看到说闲话好。

以往,刘树来过何家多次,但那是幼时,何清是他的儿时玩伴。

自从何顾两家亲事推迟后,他便再未来过。

一则,他已经到说亲的年纪,即便与何清有交情,也不好再往来。

二则他隐约觉得与何清的交情同他人有异,彼时看不清想不透,遂有意减少与何清的接触。

那段时间,他日日跑去魏家。

虽他一直跟着徐钰认字学算术,但却是三五日才去一趟,唯独那年,每月有一旬半月的时间都是在魏家度过,以至于惹怒了小气鬼魏景行。

魏景行觉得他黏着徐钰,很是看不惯他,捉弄他的花样层出不穷。

好在他不是那等怕蛇虫鼠蚁之人,一来二去反击之下,竟是能将魏景行气得跳脚。

眼看武力攻击不行,魏景行那小气鬼另辟蹊径,从学识上打击他,奚落他蠢笨,嘲笑他脸憨皮厚人高头傻。

为了反击,他用自己想不通的难题去为难人,结果却是招来好一通嘲笑。

不过也并非没好处,从魏景行的嘲笑中,他知晓有一个词叫“情窦初开”,也知晓自己想不通的那种感觉是年少慕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魏景行通晓此事,他腆着脸不耻下问。

魏景行出主意,让他先不要贸然行动。

“贸贸然跟人表心意者,多是另有所图的奸诈小人,君子当以礼待之,应时当务。”

这话很是高深,后半句他完全听不懂。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魏景行轻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热心地解释:“就是现在先别告诉人你喜欢对方,你喜欢他就能娶他吗?他同意吗?他家人同意吗?你家人同意吗?即便都同意,你拿什么娶,凭你的蠢笨无知一无所有?”

话很毒,但却在理。

也是从那之后,他就琢磨着如何攒家当,甚至在旁听徐钰和魏景行讨论人生理想时,琢磨自己的未来。

本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待何浩成亲他就让爹娘找人去提亲,结果却是造化弄人。

环视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刘树心中酸涩,垂眸盯着凹凸不平但干净的地面,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三水镇张家找哥儿去州城大户人家攀富贵,州城官家早些年丢孩子的事儿很不靠谱,你别去。”

何清没接话,顾左右而言他,“你先坐,我去端水。”

见他不温不火,刘树急了,挡在人面前道:“我不渴,不用喝水,顾家能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已经想好,借机退了两家亲事还要踩着你在张家那边谋富贵,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上毫无波澜的眼神,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何清的眼睛如深潭古井,见刘树脸色渐红,转移了视线看向门外,淡淡道:“村里已经传开了,‘张老爷指名道姓要我’。”

刘树瞪大眼睛,半响咬牙道:“顾长风—”

想到徐钰的提点,问道:“顾家这门亲事,你爹非要不可吗?”

何清摇头,“不是我爹非要不可,是我爷爷······”

“你爷爷早死了,再说,那是你爹对顾流风他爹的恩,作甚非得你嫁给顾长风才算报答这份情?”

“你以为我想吗?因这门亲事,大伯二伯觉得爷爷偏心我爹,爷爷过世后他们对我家鼻子不是眼睛,他们眼热这门亲事,可哪知道顾家现在越发看不上何家。”何清眼眶泛红,出口的话音却是毫无情绪波动。

就因他家两个哥儿,爷爷在世时总念叨他爹这一脉要断根,所有人都觉得他家没男儿顶立门户就低人一等。

那顾家也是忘恩负义,他爹是救了顾流风的爹,可从未想过要攀上顾家。

爷爷觉得与顾家做亲,自家能多得点照应;两位伯父眼热这门亲事,却又碍于长辈威严,且还算知道要脸,没明着如何,只是看着顾家越发对这门亲事冷淡,私下里没少嘲讽他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他们哪里知道,顾家非只瞧不上他家,人那是连整个何家都瞧不上。

若非如此,大哥如何会主动跟着商队管事走?

还不是为了主动将退亲的把柄递给顾家,可谁曾想,顾家竟然如此贪心又自私。

见他委屈又隐忍,刘树五脏六腑好似被人揪住,闷疼闷疼,拉过何清双手捧在掌心,发狠道:“只要你家愿意,只要你愿意,就是脱层皮,我也把这门亲事退了。”

话罢,转身大踏步出门。

何清被他眼中的执着狠厉震惊,反应过来时屋内已经没人,追出门只看到个背影。

这次刘树没再遮掩,直接往顾家去,他倒要看看,顾家还要不要脸了?

虽魏景行没明确表示,但徐钰已经认定他不会如何,罚站结束,便在书房转悠,琢磨如何插手能让顾家心甘情愿退亲,且不再出幺蛾子。

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蛇打七寸!

坐在书桌前临摹《黄庭经》的魏景行被他烦得走笔越发“潦草”,生生将书圣楷体代表作临摹成行书。

徐钰又一次不小心路过书桌前,无意瞥见,笑道:“这楷书愣是被临摹成行书,全天下也就你一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搁笔,嫌弃道:“还不是因为你,晃悠得我静不下心来。”

徐钰很是不齿他从外部找原因,调侃道:“自己分心就分心还赖我,你要是跟着弈秋学下棋,不止飞过的大雁有错,连苍蝇蚊子都得为你背锅。”

魏景行又不似刘树之流,不懂徐钰的引经据典,抄过一旁的小册子丢过去。

徐钰笑着躲开,抓住记事簿摇头晃脑嘚瑟,“没打到。”

这种孩子气在他身上很是难得,即便同住同吃五载,魏景行也没见过几次,一时之间受其感染亦是展颜,走出书桌追着闹。

阳光将窗棱斜画在青砖地面,尘埃争先恐后看着书房的热闹而不自知,于光亮中上下浮游。

等两人皆笑得气喘吁吁时,书房地面一团糟。

原本摆放在木榻上的抱枕丢在地面,茶盏斜躺在矮几边缘,差一点就要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打闹的两人坐在地上相互靠着喘气,徐钰杵杵身边人,道:“你搞乱的你收拾。”

魏景行不为所动,直接躺在他怀里,对着房梁道:“吾有一计,可解阁下所疑。”

这文绉绉正经模样,要不是徐钰知晓他性子,还真被蒙骗以为这人是个小书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手搓着怀里人的脸颊,挤压揉按做出各种搞怪动作,笑道:“说来听听。”

魏景行闭口不言,眼珠却是挤在眼角示意。

徐钰乐呵呵应道:“成,我来收拾。”

两人之间早已无比默契,无需言语,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就能知晓对方心意。

魏景行仰靠抱枕半躺在木榻之上,目光从房梁游移到忙碌的背影上,道:“顾家所求无非权钱,可何清即便去张家,卖身钱也不会给顾家,他们所图只能是张家的青眼。”

见忙碌的人停手转身看来,魏景行眼神示意继续。

徐钰无奈,笑道:“你说你的我收拾我的。”

“老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张家是有势力,但那是在三水镇,顾家想借这份势,可见是短视,只需给他们一个更近的,保准顺利退亲。”

徐钰规整好书本,久久没听到下文,抬眸看他,“然后呢?”随即笑道:“可别见我打扫完了又耍赖啊!”

魏景行翻了个白眼,“父亲不是让你去范二伯的学堂念书么,给顾家一个名额,至于束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笑得奸诈,徐钰正色道:“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你别打歪主意。”

闻言,魏景行不仅翻了个白眼,还翻了个身,背对人。

徐钰没搭理他,找来拖布擦地。

刚收拾妥当,准备去哄一哄独自生闷气的人,门外传来人声。

魏良是来找人去送礼的,见书房地面湿痕还未散去,怀疑道:“又打闹了?”

徐钰矢口否认,道:“魏叔叔,找我作甚?”

“你跟景行去范家送礼,束脩等去学堂时直接带到镇上。”

“啊,魏叔叔,我不想去学堂,您和温叔叔能教导我的,不用去学堂。”徐钰抱头栽倒在木榻上哀嚎。

范家二伯范栋是读书人不假,但多年来还是个童生。

温叔叔虽未参加过秀才试,但学识远非范二伯所能比,哪就需要舍近求远去镇上读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如此抗拒,魏良上前摸着他脑袋,道:“走科举仕途一道,不止要聪慧机敏融会贯通,天赋你着实不差,可后天所缺太多。”

若是没有自家哥儿病重冲喜一事,去不去范家学堂影响不大,可这世间,最大的烦恼就是没有如果。

而且,徐钰还是入赘冲喜,这等不入流之事落在读书人眼中,可谓是有千儿八百种说辞。

加之文人相轻、世家门阀把持科举的世道,寒门出身于名声有碍的读书人,更难出人头地。

独木难支,徐钰走仕途必须要有家族势力的支持,没有家族势力,只能早早培养。

徐家在长柳村的名望已经到头,且因徐钰秀才公名声,隐隐有凌驾于里正之上的趋势,这并非喜事。

范家世代为里正,其影响力不止在长柳村,与其交好,非行不可。

“你范二伯的学堂需要打出名声,你是最好的人选,现在送他们家这个人情,日后有人指摘你时,有乡贤帮你说话,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考中秀才只是时间问题,去不去书院对他影响不大,但这个现成的人情送给范家,事半功倍。

且,主动送给范家,效果更甚!

徐钰撑头沉思,旁边的魏景行杵他。

“行,我去,不过景行能不能跟我一起?”

两个孩子形影不离,魏良自然是乐见其成,不过······,笑道:“不是日日去,在开学前露个脸敬上束脩,平时偶尔去一回就成。”

闻言,徐钰与魏景行对视一眼,其中深意,只两人知晓。

见状,魏良沉声警告道:“这个月只剩一次罚站机会了,我劝你俩捣蛋前仔细想想。”

望着出门的背影,徐钰吐吐舌头。

魏景行却是装模作样拂袖,活脱脱一老学究!

两人从范家出来,夕阳含羞半露脸。

徐钰探头往刘家方向看,“要不去刘树家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喏,来了。”魏景行点着下巴示意。

村道上,刘树大踏步而来

纵使隔了好长一段路,徐钰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懑恼怒,只看那憋屈难堪的脸色就知!

“阿钰,走去我家,问你点事儿。”

徐钰挑眉,这破釜沉舟之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项王投胎呢。

刘树没心思寒暄,带着两人闷头往家走,咬着后槽牙心中已经想了百十个日后报复顾家的法子。

三人进刘家院子,没见到大人,没等徐钰开口问,刘树已经拽着他进西屋。

“阿钰,顾家被我当面揭穿,厚脸皮不认账,还狮子大开口,你借我五十,不,八十两,我日后慢慢还你。”刘树开门见山。

徐钰惊讶,“顾家还朝你要钱?”

“岂止,你是不知道那家人有多不要脸。”刘树气哄哄道。

他出了何家直接去顾家,找顾家当家人说话,可惜当时没在田里说,跟着他们回了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在田里,今儿顾家的名声就烂到泥地了,也怪他心善,没想到顾家竟是如此厚颜无耻,还狮子大开口。

五月正是田里除草的时节,顾家人都在地里,他找到地头,才说想找顾家爷爷说说话,人就开口请他回家坐一坐。

当时他还纳闷,顾家怎会如此好说话?

现在想来,应该是察觉有异,未免他开口直接露底,这才礼待他一回。

顾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和长孙回家,路上碰见人还拉顾流风做幌子,言徐家有事托刘树来送话。

回了家,却是洗手的洗手,抽旱烟的抽旱烟,无人搭理刘树。

刘树本就是急性子,且还事关何清,只能率先开口。

“顾爷爷,张家缘何网罗哥儿别人不知内里如何,我却是知晓,那日顾长风所言,我当他乱说,咱们现在开门说话,你家要如何才能退这门亲?”

顾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如松树皮般的黑脸隐藏在烟雾中看不清神色。

顾长风得意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村都传遍了,张老爷可是点名要何清。”

“顾长风,我进今儿是来说正事,你别犯贱找打。”刘树连眼风都没给顾长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青山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小树,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家长风之间的过节都是小孩子打闹,哪就要因此来坏长风的亲事。”

刘树脸色铁青,盯着人道:“是我破坏顾长风亲事,还是你顾家忘恩负义嫌贫爱富不想要这门亲事,你知我也知。”

见顾青山变了神色,他继续道:“二叔也不必装不懂,你们顾家既然不想要这门亲事,也不愿背负恶名,那这恶人就由我来当,开个价,如何才愿意退亲。”

“刘家小娃娃呀,你这毛还没长齐就能做你爹的主?”顾老头终于开口,只是,话很是不中听。

刘树被气笑,“我当然做不得我爹的主,但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见利忘义,我爹自然不会对我怎么着。”

在三人讥讽轻蔑地眼神中,他悠悠道:“顾家爷爷,你也不止顾长风一个孙子,将人教导的如此出色,就不怕日后兄弟反目。”

成功见三人带上怒色,他变本加厉道:“毕竟,兄弟关系烂的根子是长辈偏心眼,父母无德儿女不和!”

“无礼小儿,休得胡言。”顾青山怒斥。

顾清河却是垂眸。

顾老头深深瞧着刘树,阴阳怪气感慨道:“何老头教子有方呐,我是比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嗤笑,不就暗讽他没大没小么,相比于顾长风奸诈阴险的做派,他这连毛毛雨都不算。

“村里的传言我知道是你家传出去的,至于是谁,你们心里清楚,当然,我也有证据。”

学着魏景行的做派,他自顾自短期瓷杯微微摇晃,似是而非道:“我也不想彻底撕破脸面,毕竟我外家就在顾家庄,咱们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开价,我全盘接受,且对外就说是我多人所爱。”

“至于你们顾家,当然那是君子门风,有成人之美!”

第37章

回想顾老头的做派,刘树将柜几拍得啪啪作响,恼怒道:“我今儿算是见识到阿钰你说的那种又当又立的人了。”

为了顾全顾家名声,他都把现成的理由摆那儿了,结果顾家这死老头竟然不为所动。

对于刘树所言,顾老头好似没听到,慢条斯理掏烟灰。

顾青山、顾青河一人垂头假寐,一人看向门外,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唯有顾长风,一脸不屑,“怎的,你要给我穿“绿衣黄裳”,我就非得穿不成?”

他双手环胸,讥讽道:“你们长柳村人还真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刘树陡然握紧拳头,忽视挑衅的人,对顾老头道:“反正闹到最后都是没脸,你们想体面些我就给,你们不要,那索性大家都不要脸就是了。”

说罢起身,作势离开。

只是,眼看已经踏出正堂,脚尖已经踩在台阶上,还不见人阻拦,他心里着急起来,“这死老头,竟然不上当。”不由心中暗恼,脚步也慢了下来。

只剩最后一个台阶,汗水自额头滑落,刘树懊恼至极,早知不学徐钰这招“口是心非”了,这等装模作样忽悠人的法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这门亲事乃是我们顾家报答何家之恩所定,你要毁我顾家名声,这补偿可不能少。”

刘树欣喜回头时,青烟漫舞,顾老头如枯树干藤般老皮龟裂的黑脸模糊不清,平添了一份神秘难猜,落在他眼中却是更为可恶。

因为,平静地令他抓狂咬牙的声音袭面而来。

“一百两,不二言。”

刘树将柜子捶得啪啪作响,“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嘛!”

“那一百两好似轻飘飘的一撮毛,从他嘴里出来就好似不是钱似的。”寻常人家哪会有一百两现银,就如他家,在村里日子算是数一数二的,可现银估摸着不过六十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他打算借五十两,只是给顾家后只剩十两,若是向何家提亲办定亲礼,有些捉襟见肘。

徐钰操着手看向刘树,皱眉道:“借你自然是没问题,只是这一百两真能彻底解决问题?”

刘树冷笑,“他家若是敢反悔,我就敢撕破脸,你当他家是贪财呢,我猜测是早先应承了别人,现在变卦不得给人补偿。”

徐钰却觉得不尽然如此,只是观刘树神色已然已定,正琢磨如何开口帮忙省下这笔钱,旁边的魏景行哂笑道:“难得你聪明了一回。”

一向大咧咧的刘树竟然害羞了,又是摸脸又是挠头:“这不事关一辈子的幸福,总得开窍么!”

魏景行懒懒坐在圈椅中,优哉游哉回怼道:“却还不够聪明。”

刘树僵住,不过一瞬,又变了脸,只因魏景行一语道破天机。

“顾老头野心大着呢,不过,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既能保你心想事成又不破财,还能满足他的野心,顺便······”

刘树已经不想听后续了,只想知道是何机会,凑过去道:“什么机会,什么机会。”

眼前骤然出现一个红肿冒白的面皰,魏景行连忙闭眼,嫌弃地推拒凑过来的人,“你问他吧。”

徐钰将人扯过来,道:“范二伯在镇上开了学堂,我要去当门面,给他顾家一个免费的名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彻底呆住,傻愣愣看着口吻淡淡的徐钰,这······

去正经学堂读书,别说在长柳村灵山镇,那就是在州城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不止因为束脩贵,更是因为正经读书才能考科举。

为官做宰改换门庭,是村里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从徐钰口中出来,却像是说饭食吃什么这般简单。

徐钰被刘树猛然抱住时,全身僵硬,不过一瞬连忙推搡,旁边射来的眼神令他头皮发麻,凉意从脚心直蹿而上。

可惜,热泪盈眶的刘树铭感五内,早忘了一旁的小气鬼魏景行,紧紧抱住人,百感交集声泪俱下,“还是阿钰你心疼哥哥我。”既知晓他的难处,又尽心尽力帮他。

突然,他灵光一现,松开人直接跪地。

徐钰还没从被他松开的庆幸中缓过来,又被他吓一跳,后跳一步抱胸大声道:“你干什么,别折我寿。”

好不好的就跪地磕头,他年纪小,经不起跪拜这福分!

却见刘树泪眼汪汪却又诚挚兴奋道:“师父,你收为我徒吧,师同父,我以后像孝顺我爹一样孝顺······不,比我爹还孝顺你。”

被惊得站起身的魏景行又缓缓坐回去,手肘撑着椅圈扶额遮脸。

徐钰的下巴已经掉在地上,半张着嘴巴久久找不回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见他不答应,跪地向前,“阿钰,你就收了我吧,反正我一直跟着你读书认字,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

见他直直向自己而来,徐钰跳脚扑向魏景行,直接坐人腿上窝怀里,大声道:“刘树你别害我,我已经成亲五年了,现在以后都不打算当负心汉。”什么收不收的,传出去又是风言风语。

怀中人义正词严,一脸肃冷,魏景行看向跪地之人。

对上他的眼神,刘树邹然清醒,连忙解释:“师娘,你相信我,我对师父绝没有非分之想,况且······”他有心仪之人呢。

“起来吧,此事莫要声张。”

得了准许,刘树利落起身,“哎,我给师父师娘泡茶。”

这拜师茶是一定要的,喝了茶才算礼成。

徐钰看向近在咫尺的脸,迟疑道:“你······”是被刘树气晕了头还是已经想着如何秋后算账?不然怎么就替他决定了?

魏景行轻笑,“你已经决定帮他,给顾家名额不过是忽悠他罢了,总归束脩是咱家出,让他当当劳力又如何。”

徐钰直接抬手给了一个脑瓜崩,“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你让我收刘树为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知道这个时代,师父等同于亚父!

刘树在门外探头探脑,师父师娘你侬我侬,他此时出声肯定是大煞风景,缩回脑袋抽踌躇。

只是拜师之心终究占了上风,探头问道:“师父师娘,我家没茶叶,敬酒可以吗?”

自门口而来弱弱的声音拉回徐钰思绪,他转头,对上心虚闪躲又隐隐兴奋的眼神才惊觉自己还在魏景行怀中,跳下来故作镇定,道:“喝酒脑子会变笨。”

刘树秒懂。

见门口的人消失,徐钰道:“我们回吧。”

魏景行轻笑着起身。

刘树正摇上轱辘,见两人出屋门,兴奋道:“刚打的水,甘甜又凉爽。”说着直接舀了两碗屁颠屁颠端来。

徐钰没动,魏景行倒是率先接过。

送两人出院子,望着夕阳余晖里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树跳着挥手,“师父,待徒儿定好仪程去找你。”

对于他的话,徐钰没放在心上。刘树能单枪匹马去顾家谈判,搞定父母想来不在话下,有范家学堂的免费名额,顾家想来会放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拜师一事,他们之间的玩闹罢了。

不过三日,刘树意气风发的上门。

人未到声先至,刚进院门就喊道:“师父师娘我来看你们。”

温子书诧异,看向一旁看书、临帖的两人。

徐钰合书笑道:“温叔叔,我们闹着玩呢。”

说话间,刘树已经大踏步进屋,殷勤道:“师父师娘,今早才摘的樱桃,个大味甜。”说着献宝似的将篮子放桌上。

他不止提了半篮子樱桃,还有一包茶叶,两条猪腿。

“这茶叶我也不知好不好,县里茶楼买的,师父,那煮茶的小炉子呢,徒儿给您跟师娘煮点尝尝。”刘树捣鼓油纸包上的麻线,兴冲冲道。

徐钰踢他,在人抬头看来时示意。

刘树转头,见矮几前坐着的人,奔过去兴奋的声音都高了八度,“见过师祖母。”

徐钰:······捂脸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平静地搁笔,好似没看见跪在他爹面前磕头行礼之人。

温子书:······难言地看着刘树,又看看自家两孩子,起身准备扶人,“小树,你这是作甚,快起来。”

刘树无需被扶,利落起身道:“哎师祖母,师祖不在家吗?”

啊······温子书迟疑后道:“你魏叔去县城了。”

刘树这个二愣子一拍大腿遗憾道:“唉我不知道,我要知道陪着师祖一道去了。”

他嚷着要煮茶,徐钰只得让他将茶具搬出去。

温子书咬牙低低道:“玩闹哪有这样的?”

魏景行挽袖净手,淡淡道:“这有甚,他跟着哥哥读书,哥哥又受您教诲,尊称一声‘师祖母’何错之有。”

温子书竟是被自家哥儿堵得哑口无言,半响告诫道:“玩闹归玩闹,不可过分。”

“知道啦,走我们去尝尝小树哥哥带来的茶。”

难得见自家哥儿撒娇,温子书便没多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灰白石桌之上,青瓷茶盏随意摆放,犹如寒凉蟾光中散落的泛着幽幽青光的星辰。

小院清风三两渡,红炉白烟万千浮。

庭空流云□□里,桌前闲人又一壶。

待刘树不知道第几次从茅房回前院时,石桌前终于不再是三位各有风姿的神人,他在墙边竹笕下的大瓮中洗手后落座,长舒一口气,凑过去低低道:“喝出仙液琼浆的滋味没?”

徐钰斜睨他一眼,放下茶盏上上下下打量人,在刘树越发期待的眼神中不可置信道:“你还能搞来仙液琼浆?”

刘树等待被夸赞的欣喜碎了一地,摊在石桌上嘟囔:“是搞不来,可这茶你跟师祖母不喝得挺好嘛!”

徐钰不理他,自顾自添茶水,只是经三道烹煮,茶叶馨香不复,却回味悠远。

见他又恢复高深若神明的姿态,刘树连忙道:“师父,顾家那边差不多了,只是······”看着面前闭眼陶醉的人咬牙道:“还需您亲自走一趟,他们不相信我。”

“哼,丑人多作怪!”

身后传来的讥笑吓刘树一个激灵,他谄媚的笑容立马换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魏景行回坐在秋千椅上问道:“现在走到哪一步了?”看神色对这件事儿很有兴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却害羞了,扭捏道:“只要师父出马,顾家那边妥了就能立马定亲。”

“跟顾家说,范家学堂开课那日人直接去就成。”

对此言,刘树是深信不疑,只是······他为难地看向徐钰,相较于魏景行,徐钰的为人更令他信服。

“范家学堂六月初开课,只收半年束脩,顾家要是不相信,三日后亲自去学堂确认。”

这话虽不是徐钰所言,但依他对魏景行的了解,这位在说一不二上更甚,刘树笑着恭维两人,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出撒。

魏景行嫌烦,赶人走。

院子终于恢复清净,徐钰撑头看天,良久才道:“对刘树的事这么上心,你也想成亲了?”魏景行脚尖蹬地,秋千椅飘出,衣摆画出风的形状,棉布长衫也有了一份衣袂飘飘的盛景。

他手握挂绳,闲闲地看向徐钰,笑道:“刘树这憨憨都知晓‘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还不能当回真君子了?”

他还是读书人呢,君子之道总比刘树懂得多吧,行事又岂能是顾家那些人所能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却是不信,撑头笑看秋千上的人,三五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快活愉悦。

成吧,既他家景行说自己是君子,那就是喽!

徐钰去范家学堂读书,是魏良主动牵线,当然,范栋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作为正主,知晓此事时已经定了□□成,但徐钰还得亲自跑一趟,不管过程结果如何,秉承践行尊师重道之礼总不会错。

现下自家弟弟又给了顾家准话,他不能拆自家人台不是,更何况这人还是魏景行。

遂,次日特意换了青衫,带着家中早已备好的束脩礼去灵山镇。

只是临出发前出了岔子——魏景行死活不去。

“不是说好了一起么?”徐钰操手站在院子很是无奈。

魏景行坐在秋千上懒懒晃荡,“你去是好做人情,我去,还不得成结仇了。”

“哪就结仇了,你读书比我还好,范二伯吧不得自己学堂出两个天才少年学子呢!”徐钰上前扯人。

魏景行死死抱住挂绳不撒手,徐钰不知晓外面的世界但他却清楚,哥儿地位比之女子还不如,尤其是那锦绣成堆繁华无尽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学堂大书院都不收哥儿,若强逼范家二伯,这份人情倒成了祸端。

没必要!

徐钰见他神色淡淡,生气了,撒手道:“成,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说罢转身回屋。

久久没听到正堂人声,魏景行纳闷,爹和父亲都在正堂,徐钰即使生气也不会失礼,那这是······

进正堂没见到人,却是迎上疑惑的神色。

赶在被父亲“定罪”之前,魏景行摊手道:“他自己不去的。”跟我可没关系。

魏良不大相信,怀疑神色更甚。

温子书却是道:“你就陪着去吧,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回家。”

魏景行耸肩,进西间就看到趴在床上的身影。

这般孩子气又明晃晃表态度的模样,很少在徐钰身上见到,反倒是他自己,时常装出个无理取闹模样将少年人的心性表现个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冷不丁看到这情景,魏景行失笑又怅然,伪装久了他倒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心老面嫩之人,老鬼只是个没见识的小鬼,指不定投胎时还不到现在的年岁呢!

徐钰早就察觉人进来,只是,他今日着实生气,不愿搭理人,遂枕着胳膊没动,察觉脚上靴子被脱掉时也没反抗。

他们两人,谁还不了解谁!

魏景行见他不反抗,笑着坐在床沿,慢条斯理将两只靴子都退掉,猛然扯过两只脚抱怀里。

徐钰惊觉不对想要反抗时已经晚了,脚底的瘙痒酸麻直冲脑门,他反身挣扎。

“去不去?去不去?”魏景行胳膊死死夹住双腿,对着脚底又是挠又是戳。

徐钰咬牙反抗,只是任他如何扭都没能夺回被钳制的双腿,脚底的酥麻酸痒感更甚,松口道:“放开啊放······开我。”

“还生不生气?”魏景行威胁道。

“不,不,不气了。”徐钰喘息着挣扎,率先低头,“我去,我去,别挠了。”

魏景行这才收手,见他如死鱼般摊在床上,催促道:“起来收拾。”说罢下床去衣柜处。

徐钰听见动静转头,见他翻找衣服,有气无力道:“穿青衫,不然我不去。”对上“你不要得寸进尺”的眼神时,笑嘻嘻道:“你不穿我也不穿,反正都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门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半个时辰,不过灵山镇距长柳村不远,且徐钰原本打算走路去,现在赶着马车时间也还充足。

进入四月鲜少下雨,虽不至于旱,但却干得很。

骏马奔驰,扬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徐钰一手拽缰绳一手扇风,道:“你进去,坐外面尽吃土了。”

魏景行操着手不为所动,待马车停下才从袖中掏出两张帕子。

灵山镇不大,亦不繁华,只在大集时才会人头攒动,平日里街上人不多。

青石街道,马蹄哒哒声由远及近。

街边铺子的小二管事出门或隔窗看来,见两少年架着马车而来,有人出声问道:“秀才公这是去哪?”

“我范二伯的学堂快开课了,我跟景行去报道。”徐钰扯下遮脸的帕子笑,“伯伯家的弟弟要是进学,我们就是同窗了。”

那人讪笑:“束脩贵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年只交半年的学费就成,半年也够识字学算术啦······”

马车驶远,留下一片窃窃私语。

有人掐指细算,沉吟后拊掌道:“还真是,六月开课,只交半年束脩哎!”孩子念书七个月,只交六个月的束脩,若是秀才公日后考出来,即使半年那也是同窗不是!

附近路人各有心思不说,正在自家小院中煮茶的范栋迎来自己的两位学生,当然,此时他还不知两人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束脩礼除却真金白银的现钱,还有束脩六礼,满满当当两篮子。

对于这份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范栋早有准备,但见徐钰如此知礼,心下还是高兴的,乐呵道:“咱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的,你能来就很给老夫面子了。”

他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且是闻名乡里的读书人老童生,自称老夫亦是没错。

只是面对两个小辈,姿态如此低······

不过一瞬,徐钰心念转了千百回,拱手恭敬道:“先生说笑了,能在先生门下求学,是学生之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范栋笑着摇头,抚须道:“你的学识,外人不明老夫却是知晓,明年就是童试之年,可要参加?”

徐钰静默,上前帮忙斟茶,后才道:“还未决定,不过以学生才学,潜心苦学三载更有把握。”

见他恭敬至此,范栋起身负手而立,燕过高墙风过檐,啾啾声里呜呜咽,望着白云晴空感慨道:“举荐名额只梁州世家子弟都不足矣,更何论落到灵山镇,而以试为仕何其艰难,你已经有名声了,若再拖延,怕是再无机会入仕。”

徐钰疑惑,魏景行却是直截了当道:“二伯,可是有人要对阿钰哥哥不利?”

“是,也不是!”范栋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笑道:“若徐钰只是徐钰,以他现在的名声,那些世家还不会放在眼里,可若是魏家徐钰······”

话至此中断,转而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张家网罗哥儿,你爹已经挡了好几拨人了。”

“这张家不是讲求你情我愿么,难道还能硬抢不成?”徐钰皱眉。

范栋淡淡道:“一个精品与百个赝品,如何选?更何况张家面对的泼天富贵常人难以想象。”

此等诱惑,谁能拒绝,更何况张家行事本就非磊落之风。

徐钰额外掏出一锭银子,至于桌上道:“先生,此乃顾家顾晞风束脩,若顾家来人,还请先生圜回一二。”

“再则还有一事,景行与学生同窗五载,机敏不在学生之下,日后会与学生同来求教,还望先生海涵。”

望着跪地叩首的少年,范栋呐呐无言,若说徐家帮顾家出束脩一事,他答应就是,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让魏景行担着他弟子的名头,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生既看重学生,学生自不会让先生为难,还望先生准许。”

范栋看着站在一旁盯着跪地之人的少年,叹气道:“罢了,总归你也来不了几日。”

他是很看重徐钰,有切切实实的师徒之名自然是最好,可魏家也不是傻的,。

现下至于收一个哥儿为弟子,他的学堂啊,说到底是以教学启蒙为名兴家,相较于徐钰日后名望,那些个风言风语不足为虑。

于育人一道已经是伪君子,于此等小事有成人之心,岂不美哉!

第38章

回程的马车上,魏景行躺在车板上头伸出门帘,幸灾乐祸道:“看吧,让你给我冲喜,现在祸事不就来喽!”

徐钰瞪他一眼,拽着缰绳一抖,马儿加速车架一颠,如愿听到惨叫,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唉哟~”,后脑勺撞在车板上,耳边嗡嗡作响,魏景行惨叫着坐起身,揉着后脑勺缓解后掀帘怒,“我又没说错,干嘛拿我撒气。”

因着这一茬,徐钰整整两日没同魏景行说话。

当然,魏景行气性更大,两人夜间歇息都是各占床的一半,泾渭分明就差划床分睡!

期间,徐钰独自回了一趟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着日子,大哥二哥已经到北关,说不得大哥已经往回赶,与顾家的定亲之事该准备起来了。

白氏恰巧有事与儿子商量,见他一人回来,很是纳闷,“景行没来?昨日还听说你俩去镇上呢!”

“嗯,昨天去范二伯的学堂交束脩,以后我跟景行都是范家学堂的挂名学子了。”见地上摆了好些鸡笼,徐钰疑惑道:“怎么这多鸡笼?”

“你爹明年打算再多养几十只鸡,这些新编的鸡笼备着明年用。”

白氏拉了小儿子进东间,斟酌道:“你二哥这一去北关,又要上战场又要巡逻,身边没个人照应,你爹意思多养些鸡,冬月做成腊鸡,开春雪化了跟着商队或镖局去北关看看你二哥,免得······”

见她哽咽,徐钰安慰道:“成啊,到时候大哥陪着一道去,多带些咱们梁州的特产,让二哥送给同僚,既能打好关系也能解馋劲儿。”

“娘,您也别太过担心,二哥识字又通武学,还跟着魏叔叔温叔叔学了兵法,虽不大精通,但在军中可是人才,说不定上官都舍不得他出去冲锋陷阵呢。”

白氏被儿子逗笑,道:“你二哥读书没你大哥用心,不过好在有你大哥管着,也不算太差。”

徐钰无语,他二哥哪里是不算太差,是很优秀好伐!

别说放在长柳村,就算在灵山镇,也能称得上文武双全。

若不是当今科举一道着实难走,他二哥也是能考科举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家里低调些总归是好的。

“娘,算着日子大哥估计已经返程,定亲礼是不是该备起来了?”

白氏拊掌道:“早备得差不离了,等你大哥回来看看,补些他单给流风的,体面的很。”说着从炕柜中翻出礼单,絮絮叨叨说起来。

这些年,徐钰教导大哥二哥识字算术,他爹娘也跟着认了字,简单的记礼单算账都不在话下。

看着他娘欣喜的神色,徐钰边听边琢磨,提议道:“再添两个砚台四支笔,两刀纸。”

这······白氏踌躇,笔墨纸砚贵,倒也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顾家没个读书人,送这些还不如换成布匹,更实在。

“顾晞风也会在范二伯的学堂读书。”徐钰未多作解释。

白氏了然,急吼吼找炭笔添加礼单。

徐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娘,外家那边喜信怎么送?”

忙碌的白氏一顿,低低道:“你爹带你大哥亲自走一趟,至于来不来的,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外家与自家的矛盾,这些年徐钰也了解一些,只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作为小辈不好插手,且“莫经他人苦勿劝他人善”,他娘早年间经历的那些,不是他轻飘飘宽慰几句就能当没发生过。

“也是,咱家礼数到了就成。”说着,徐钰转了话题,“娘,魏叔叔温叔叔不是咱们这的吗?逢年过节都不走亲戚。”

过年走礼,也只有里正、村里亲近人家,还有魏叔叔在镇上、县里结交的好友以及庄大夫家。

白氏失笑,“你魏叔叔温叔叔是逃难来的,家里人在逃难中途都没了,说来,要不是庄大夫救了他们,两人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怎么想起问这事儿,这都一起过了五六年了,还以为你知道。”

徐钰摇头,“以前也好奇,只是我怕景行伤心,又担心说错话,就没问。”

“这没什么,在咱们村不是秘密,当初你温叔来时还生着大病,里正也是看在庄大夫的面子上给落户。”白氏改好礼单收起来,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包袱,道:“正好,给你跟景行裁了新衣裳,你先试试你的。”

徐钰换上新外衫,甩袖又踢腿,臭美道:“娘,以后不要用经锦了,你儿子我生的好,就算披个麻袋也好看。”且说这经锦多贵啊,还缝的是大袖衫,这种宽衣博带最费布料。

白氏上前帮他抻衣袖上的褶皱,笑道:“读书人都穿这种,进学堂念书跟在家里不一样,不穿好点会被嘲笑的。”

徐钰迈着方步,模仿唱戏的样子,拉长音调:“儿子我博学多识,才不会与无知之人一般见识,您老就放心吧~”

抚须甩袖,就差锣鼓铿铿锵锵配乐,白氏被他逗得笑歪在床上。

提着包袱从家里出来,徐钰皱起眉头,如果去庄大夫处打听魏叔叔温叔叔的来头,很容易引人误会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从他在魏家过了两个年之后,就已经猜到魏家是外来户,只是长柳村的人都习以为常,周边也无人传魏家的闲话,他只能自己猜测。

原本也没想深入打探,只是听了范二伯的话,他不得不往深处想。

还记得那日刘树来说张家网罗哥儿攀富贵之事,当天温叔叔说日后有机会去蜀中,他当时还以为是要出游,毕竟温叔叔最喜看游记。

现在想来,说不得魏叔叔温叔叔早已知晓张家之事,当日去县城就是处理此事。

只是,拒绝张家,这般大动干戈,是怕张家记仇还是另有隐情······

眼前的字迹不断放大,模糊后彻底消失。

魏景行早就察觉书桌前的人走神了,甚至,他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放在平日里,这人早就跳起来咋咋呼呼叽叽喳喳穿衣少了风寒了······现在却是无动于衷,奇也怪哉!

盯着人看了好半响,他冷哼一声出门。

徐钰被摔门声惊醒,看着回弹的门扇,捂脸无奈:这别扭小子,害怕他日后因年少无知时的冲动决定后悔,时常将冲喜作为他的痛处来戳。

殊不知,冲喜是一个成年人机缘巧合下重获新生,与前世作最后告别的最坚定的决心!

“冲喜是我的痛处,与其不如说是你的软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别扭小子既惶恐自己日后“翅膀硬了”不要他,又害怕自己日后因入赘冲喜被同窗同科讥讽,徐钰不自觉勾起唇角——自家弟弟提前进入中二期了!

中二少年,口是心非,特立独行,以此来彰显自己吸引关注。

“阿嚏”,魏景行揉了揉鼻尖,指着兔笼中最安静的一只兔子道:“就你了。”那口吻,好似被选中的兔子得了莫大的荣幸。

端得是明月清风般的皎皎君子,却是惊得笼中兔子四处乱蹿。

魏景行直指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那只,两指捏着脖颈皮毛拎出来时,心满意足道:“可真乖啊!”

兔子无力地蹬了蹬两只后腿,认命似的垂下头,支棱的耳朵都耷拉下来。

“你呀,没什么错,就是太乖了,总让人觉得藏了坏心思,可不能怪我噢~”

徐钰被香味吸引到灶房时,心惊胆战。

一身白衣的魏景行站在灶台前,铲子在锅中搅动,听见声音转头,笑道:“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扬起的木铲上油水黄亮,徐钰不自觉吞咽口水。

他不是被香味馋的,而是被吓得。

魏景行哪次出气不是将衣服搞得跟凶杀现场出来的一样,可这次,这衣服,别说血迹,就连灶膛边的锅灰都没沾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怔怔无言,看他半响才进门。

毫无意外,锅里正是红焖兔肉!

他夹起一块吹,肉块色泽红润油亮,香味扑鼻,入口竟也是半分不差,肉嫩味足,咸香中带着微微辣意,很是下饭。

笑着竖起大拇指,“好吃!”

伸着筷子准备再夹时,却被拦住。

魏景行用铲子挡住伸出的胳膊,一手拿盘子一手铲肉,“这是午饭。”

好吧!徐钰砸吧嘴后放下筷子,边挽袖子边道:“还要做什么,我帮你。”

“呐,切菜吧!”魏景行下巴点着橱柜旁边的菜篮子道。

虽是第一次做饭,但魏景行有模有样,既不手忙脚乱,也没吱哇乱叫。

徐钰见他炝锅,笑道:“天才就是不一样,看过几遍就能学会!”

魏景行佯装镇定,唯有耳廓烫得好似被人拧过,板脸道:“这有什么难的,会的人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越发一本正经夸赞,义正词严道:“谁说的,天下会做饭的人多,但知道炝锅的只在少数,更何况既会做饭又知晓炝锅,还能头一次就做出人间美味的人,那可是凤毛麟角!”

要夸人何至于此,魏景行端不住了,白了他一眼。

徐钰笑嘻嘻道:“我也自认是个天才,可在我家景行面前啊,还是自愧不如,我家景行可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呢!”

魏景行用锅铲戳他,嫌弃道:“我脸皮可没你厚,去去去,尽碍事儿。”

魏良、温子书回家吃午饭时,见两人关系缓和,含笑对视后夸起饭食。

徐钰仰着脑袋满脸得意,好似这饭是他做的一般,道:“红焖兔肉油润可口,麻辣豆腐咸辣适中,芹菜豆腐爽口,蛋花汤鲜美,都是弟弟做的。”

温子书看着自家低头吃饭的哥儿,笑着附和:“米饭也软硬正好,吃着满口香甜。”

“是弟弟蒸的唔······”徐钰正要再接再厉继续夸赞,被突然塞了一块肉。

“吃你的吧,饭还堵不住嘴。”魏景行气闷道。

笑着瞥他一眼,徐钰这才安静吃饭。

魏良说起田里农事,“田里有几处草太旺,得找人来除草,阿钰,吃完饭你回家问问,家里要不要找人除草。”

往年这会儿家里大哥二哥都在,自家人就能除完,今年却是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有林业琢磨着找人,只是······

徐钰见他爹犹豫,做主道:“那就请两个,咱家地少,两个够用了,我请魏叔叔帮忙一并找来。”

连推辞的机会都不留,说完就冲出院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

只是,回到魏家时院子静悄悄。

“弟弟~”

“景行跟你魏叔叔去镇上了。”温子书的声音从东间传来,“快的很,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徐钰挠着下巴决定等人回来再说,应话道:“温叔叔,我没事儿,就问一下,您休息吧。”

乡间小道上,一辆马车哒哒驶过。

魏良余光看着坐在一旁的人,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还跟阿钰置气呢?”

自家孩子自家人清楚,两人闹别扭多是自家孩子无事生非。

魏景行没好气道:“我看徐钰才是父亲你的亲生孩子吧。”

魏良哈哈大笑,道:“你跟阿钰闹别扭,哪次是你有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嘁!”魏景行轻嗤,远处田间,斗笠点点,他沉声道:“农夫就该在田里,蛟龙势必腾云驾雨,他是蛟龙,我就是这田里的农夫。”

魏良纳闷,自家孩子怎么就如此悲观,时常觉得阿钰日后会“抛妻弃子”,“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魏景行摇头,他跟徐钰终归不是一路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就爹和父亲觉得自小看着徐钰长大,人性子好还包容他,这才觉得这婚亲事不会有变故。

只是,有些话终究不好与两位长辈直说,况且前世那般下场,他也没脸说出来。

唉,也只能找徐钰,早早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又生事端。

是夜,月白风清,星空璀璨,乌鹊时不时从屋顶飞过。

徐钰洗漱完在屋内没见人,前前后后找了个遍,才在后院发现人。

魏景行躺在屋檐上,透过手指圈出的圆看向圆月,直到身边动静消停,意味深长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不等徐钰说话,指着忽然从头顶飞过窜入远处树林的乌鸦道:“看那乌鸦都找到去处呢!”

徐钰躺在青瓦上,头枕双手,屈膝翘腿,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因入赘冲喜受欺负?”

他的武力值,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一般人肯定打不过他;若论学识,如果现在的科举考试公平公正只看学识成绩的话,他自信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毕竟,人类社会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最璀璨的就是科技人文政治高速发展高度发达的现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他还在读书的年岁,人类社会就已经进入末世求生,但基地中的生活,与以往大差不差,而且因汇聚各领域高端人才,他那代人所接受的教育,前所未有的全面、高端。

“呵~”,魏景行轻笑,“你以为外面的人都像长柳村灵山镇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一样,只要是个读书人就奉为座上宾?”

徐钰转头,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侧撑着脑袋严肃道:“我觉得你有问题!”

第39章

霎那间,天地俱静,寂寂月色下虫鸣风吟瞬间消失殆尽,魏景行只觉心跳如擂鼓,耳边咚咚咚······

魂魄好似被抽离,不过一瞬,他微微动了动搭在腹部的手指,找回理智才道:“噢,我哪有问题?”

徐钰笑吟吟看着他,“哪哪都有问题!”说罢,伸手点着魏景行额头,“简称问题少年!”

眉心的温热好似一团火,瞬间蔓延至周身,魏景行放松身体,懒懒歪头道:“来,说说。”

徐钰开始“扒拉”,“心理有问题,口嫌体正直,别扭又闷骚。”

“既希望我成为国之栋梁,又渴望我居于一隅,明明是为我好,偏要作出一副恶人模样,”说着他突然凑过去,贱嗖嗖道:“其实心里怕得不要不要的,嘴上偏说着是为我好。”

桃花眼陡然在面前放大,魏景行不自觉后仰,惊觉自己竟然又被吓到,转了视线推拒面前之人,“那只是你以为的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嘿”,徐钰轻笑,故意欺身而上,直直盯着眼前人的眼睛,“是不是我以为,你自己心里清楚。”

察觉身下之人变得僵硬,他正了神色,道:“不论你作何想,只一样,日后不许再以我入赘冲喜为由自贬,至于我们的婚事,虽是年幼时的决定,但我从未想过改变。”

说罢,回身复又躺下,恢复之前的悠闲,沉沉道:“我清楚我自己曾经做了什么,现在想要什么,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如果日后你有其他想法,咱们再另说。”

魏景行满目茫然,圆月在他眼中渐大复又模糊,最终化成一张熟悉又模糊的容颜。

“你清楚我想要什么,可你给不了我了,三儿,就当还我当年不弃之恩吧······”

“士大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居庙堂近天子,担君忧解民困,我要那万人敬仰世间流传的伟名与你同享。”豪气自胸前喷涌而出,徐钰一个鹞子翻身窜上屋脊双手负后:

“朝闻宫阙钟鼓鸣,

午赏牡丹洛阳宫。

夕食馔玉品芳醑,

与尔同醉百花丛。”

万里清辉,恰逢一阵暖风,徐钰衣摆飘摇,虽身量还不及七尺,却有长身玉立之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魏景行无端觉得,连今晚的月辉都偏爱此人,萦绕于他周身不愿散去。

此情此景,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认,眼前人非故人,不能说不相同,只能说除却容貌姓名,别无相似之处。

故人,远不及眼前人多矣!

“年少时壮志满怀,只因做成了几件事得了些夸赞,便觉得无所不能。”魏景行收回目光,淡淡道:“人外有人山外山,天外有天赛神仙,你有才学不假,但,世家阀门千百年的积累传承,又岂能是你只凭天赋才学就能战胜?”

“所以,我要一战成名。”徐钰笑盈盈伸手,“我们一起。”

魏景行不为所动,放空思绪,轻声低喃:“若是如此,你有且仅有一次机会,确定不会后悔么?”

徐钰一个下滑,稳稳躺在魏景行身旁,悠哉道:“世家的手段无非赋恩拉拢、斩草除根,考中秀才看情况,若是他们太过分,我不愿同流合污咱们就当农夫。”

说着说着,徐钰当真考虑起日后不能走科举仕途的生活,道:“天下九州各有美景,咱们出游如何?”

“要不先去蜀中,看看食铁兽,尝尝当地的特色暖锅,若是能寻得好茶叶,给魏叔叔温叔叔送回来······”

耳边啾啾声不断,烦人的紧,魏景行翻身扯过被子捂住脑袋正要继续睡,忽而清醒掀被坐起身。

晨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划破昏暗后躺在被子上,屋内落针可闻,恼人的鸟鸣从窗外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环视后揉揉额头,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瞬间蜂拥挤进,刺得他睁不开眼。

仰躺后回忆,只是,自尝蜀中暖锅寻找茶叶后再无印象。

魏景行伸手,白色里衣袖子滑落,“呵”,轻笑着翻弄手掌,光影明灭之间好似将金辉玩弄于掌心。

“既如此,日后的路,我拭目以待!”

徐钰正坐在院中看书,听到屋内动静,起身挺腰伸胳膊后去灶房。

今日田里除草,两位长辈一大早就起床了,他也没多睡,打拳练剑后帮忙做早饭。

用过饭,魏良带着来帮工的人下田。

温子书如往常一般收拾灶房,徐钰搭手帮忙,至于魏景行的早饭,放蒸笼里搭灶上温着。

进正堂没见到人,徐钰道:“弟弟,洗完快来吃饭。”

魏景行披头散发出来,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水迹,没看到其他人,问道:“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进西间,“去田里送水了。”出来时手里拿着木梳。

魏景行已经坐在桌前,没吃饭,却是拿着筷子将馒头戳了个洞。

见状,徐钰笑道:“吃半个吧,不然一会儿就饿了,等馒头吃完就蒸包子。”

现在天气渐热,馍放着容易坏,只能剩几个的时候再新蒸。

“我要吃豆沙馅的。”魏景行道。

“成。”徐钰应着话,人已经站在魏景行身后帮忙梳头发,絮叨道:“今儿中午给帮工管饭,家里馒头估计就能吃完,下午就煮豆子。”

魏景行未置可否,就着小菜喝粥。

时下风气,男主外,哥儿女人主内,但魏家绝大部分活计被魏良包揽。

地里活计干不过来就出钱请人,家里活计,但凡他能干的都干了,其余的,也有温子书承担。

但徐钰做不到只吃不干,且魏叔叔大包大揽那是人心疼温叔叔,他一个小辈自是不会当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经常帮忙干活,连带的魏景行也不是四体不勤的少爷。

傍晚,夕阳铺了半院,两人在灶房忙碌,洗红豆煮豆沙。

想到这两日家里人多,徐钰又到后院菜园子转了一圈,摘了好些豇豆,三个长茄。

次日一早,发好的面蒸包子,除了甜甜的豆沙馅,又多了豆角鸡蛋馅儿、茄子馅儿。

徐钰还专门留了一点发面,包子上锅后,他架炉子烧小平底锅。

早饭除了包子,还有煎得金黄的菜盒。

就连喜吃甜馅儿的魏景行,吃着茄子菜盒也是眯了眼。

早饭后,魏良照常下地,徐钰去灶房帮忙洗锅刷碗时,被塞了一个篮子。

“阿钰,家里鸡蛋不剩几个了,包子拿给你娘换点鸡蛋回来。”温子书交代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提着篮子站在门外失笑,也是难为温叔叔了,给他爹娘送包子尝还得找个换鸡蛋的由头,家里鸡蛋他今早取的时候才看过,还有半篓子呢!

草丛的露水还未散尽,村道上却已经是人来人往,都是下地除草的,早早出门赶着不晒好干活。

徐钰一路走过,和叔伯婶子们打招呼问好。

远远看见自家灶房的烟囱飘出青烟,心里一喜,加快脚步。

徐有林正在屋檐下修锄头,见小儿子提着篮子回来,皱眉道:“又拿什么回来了,家里不缺东西。”

徐钰掀开篮子上的白布递过去,道:“今早刚蒸的包子,温叔叔让我带回来你和娘尝尝。”

徐有林打眼一瞧半篮子,得有十几个,道:“尝也就一两个,这么多······”

他一直担心小儿子担上“吃里扒外”的骂名,这两年与魏家往来越发讲究有礼有节。

徐钰知晓他心思,笑道:“嫌多?那让我娘给我装点鸡蛋。”

白氏原本打算煮疙瘩汤,家里就她跟丈夫两人,今儿也不用下地,早饭不用太硬实。

见儿子带了包子回来,乐呵道:“这么多我跟你爹也吃不完,给你刘婶家送几个,昨天小树来地里帮了一天的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还不知道这茬,问道:“他家地里忙完了?”

“哪能啊,给咱家帮工的两人今儿去他家了。”

徐钰皱眉,还没想明白倒是得了他娘好几个眼神。

白氏实在没忍住,低低道:“小树说你是他师父,你当真收人当徒弟了?”

徐钰失笑,摸着额头道:“闹着玩的,我们都还小······”

白氏不大信,她昨日也是这么劝刘树的,可刘树说都喝了拜师茶。

“听他胡诌呢。”徐钰解释道:“就是井水,刚好我渴了就接过来喝了。”

听儿子这话,白氏才没追问,不过还是叮嘱道:“别仗着你识字多读书多胡来啊!”

徐钰提着一篮子鸡蛋挥手,“知道了,我怎么可能是胡来的人。”

不过,显然这话说得有些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再次见到刘树时,还没开口,这小子直接跪地行大礼,道:“师父,弟子要定亲了,特邀您来观礼。”

徐钰跳过书桌,直接抬住他要磕地的头,痛苦道:“算我求你了,我不想英年早逝。”磕头礼什么的,太折寿了有没有!

刘树喜滋滋起身,“那成,下次就不跪了,不过逢年过节您老人家过寿什么的,弟子肯定是要磕的。”

老、老人家······徐钰呆滞,他还小,虚岁也才十二呢,当不起这尊称!

刘树却是从怀里掏出帖子,道:“看,这是给师父你的请帖,我专门请教范二伯写的。”

“你去范家学堂了?”’

刘树将帖子放矮几上,道:“不去不成啊,顾家不信我就算了,还不信你,我就跟他们一道去了范二伯家。”

说到此,他忽然笑得贼兮兮,低低道:“师父,你怎么跟范二伯说的,顾老头还想多问,范二伯直接甩脸子。”

他学着范栋当日做派,一手背后,一手抚须,粗着嗓门道:“总归是你家晞风能来读书,来就来不来就拉倒,哪这多废话。”

“哎,你是没看到,顾老头那憋屈的样子哟,笑死我了。”说着,刘树挤眉弄眼道:“反正范二伯没说读多久,等明年就让他顾家自己想办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瞪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食言而肥小心日后没人信你。”

刘树挠头,“好吧,是我主意不正。”

徐钰这才拿起帖子,见吉日在三天后,道:“都准备妥当了?”

“那是自然,妥妥当当,绝不会给师父你丢脸的。”刘树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别乱嚷嚷。”徐钰故意吓唬他,“我日后考科举当官,竞争对手政敌不在少数,小心他们拿你出气。”

刘树不信,“不会吧,当官之人哪会那么小气。”

“哼哼,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徐钰没好气道。

当官之人,多的是眦睚必报者,更何况大魏世家门阀林立,朝中党争形势可想而知。

见他不似作假,刘树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是一派严肃正经,道:“师父你来吧,你要不去,别家还以为咱们两家有矛盾呢!”

“去是能去,不过你别乱搞,我可不想落个没大没小的名声。”徐钰警告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树谄媚道:“知道知道,师父为人谦虚,弟子该好好学学。”

“你是该好好学学。”

从角落传来的声音吓刘树一跳,见是师娘,他拍着胸口道:“是,弟子一定好好学,师娘,你跟师父一道,我专门请了县里的大厨掌勺。”

徐钰用请帖拍他,“钱要花在刀刃上,定亲宴如此大手笔,成亲时不得请御厨了?”

“我倒是想请师父你掌勺,就怕您老觉得辱没身份不答应哩。”刘树挠脸低低道。

徐钰咬牙,这小子,拿他当御厨比,小瞧谁呢!

即便宫里的御厨,估计都没他这手艺,不说别的,就是那些个菜谱,他能背个三天三夜。

刘树连滚带爬奔出大门,眼珠一转,朗声朝里道:“我这定亲宴算什么哟,当年师父你跟师娘成亲时,又是摆酒席又是唱戏,村里热闹的像过年。”

他这才到哪啊,与师父比起来,别说青出于蓝了,望其项背都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见大门口的人得意洋洋,徐钰握拳挥舞,刘树这才大笑着离开。

回书房,见魏景行拿着请帖看,徐钰叹气道:“也不知我大哥走到哪了,比刘树年长大那多,亲事竟是走人后头了。”

“急什么,当童子鸡的日子大哥是眼看到头了,刘树却还有得当呢!”

徐钰:······要不是你一脸正经,我都当你上高速呢!

第40章

魏景行将请帖放在一边,随意道:“不过你是如何会做那么多菜肴的,莫不是······厨神投胎?”

徐钰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一瞬,背手得意道:“厨神什么的自是不敢当,也就天生聪明会做菜而已。”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哭唧唧:求别问!

好在魏景行只是随口一问,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开玩笑般找补道:“说不定前世我是被饿死的,死前的执念就是吃好,也是老天看我可怜,这一辈子不拘我多一个优点。”

“嘁,”魏景行嗤笑,“能吃也算优点的话,猪就是完美的。”

知道他是暗讽,徐钰也不在意,反倒附和:“要不说咱两是英雄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魏景行语结,捡了果盘的桃子扔过去,“快看书吧,别明年童子试没过,看不笑掉村里人的大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轻巧地接住桃子,咔嚓咬一口,还跟魏景行挑眉炫耀。

魏家四人各忙其事,刘家,刘满仓为了不耽误儿子的定亲宴,直接将徐钰托魏良寻得的两个帮工请去,给自家除草。

至于刘树,前一日帮徐家除草,轮到给自家干活时却没下地。

对着单子将定亲礼看了又看,末了又去检查摆酒席的东西。

想到徐钰魏景行都不喝酒,拿了钱袋子出门,“娘,我去镇上一趟。”

“东西都备齐了还去啊,也不知道去地里给你爹帮忙。”刘氏念叨儿子。

可惜,这话,根本就没进刘树耳朵。

他哼着小曲出门。

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也非大集的日子,镇上自然冷清,就连茶楼的管事,都在门口与相邻铺子的管事儿唠嗑。

刘树买茶叶时,听了满耳朵闲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顾家去县城今早才回来,这消息倒是有意思!

趁小二称茶的功夫,刘树摩挲下巴悄悄凑过去。

可惜,那管事也是从县城回来时恰巧碰见,至于顾家去县城作甚,却不清楚。

提了茶叶往家走时,刘树不禁想,难道顾家还没放弃巴结张家那档子事儿?

此一出,他却是猜错了。

顾家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更有人愤懑至极。

顾长风已经如暴走的火龙,自打从县城回来就在他爹娘的厢房转悠。

顾青山见儿子气得冒火,劝道:“算了,你爷爷已经决定了,再说那······”

“算什么算,就算要去读书也得是我,凭什么我的亲事换来的机会给三房?”顾长风不仅没压低声音,还特意扬声。

他就是想让家里人都听到,凭什么好处给了三叔家,得罪人的却是他们二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小点声儿。”顾青山皱眉道:“再说范童生也说了,就要晞风去,你去人还不认呢。”

见他爹不仅不帮他想办法,还胳膊肘往外拐,顾长风握拳喘着粗气,恶狠狠道:“我是年纪大,可我该读书的年纪你在哪,为什么不帮我交束脩让我去读书?”

顾青山气结,恶声恶气道:“我是没本事,你有本事自己去啊,嫌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找个有本事的爹去。”说罢甩袖出门,扛了锄头去田里。

两人的声音都不小,顾家几房都听见了,却是无人出声。

上房正堂,青烟缭绕,安静的只剩下吧嗒吧嗒的声音。

这已经是顾老头抽的第三锅烟了,此时,他蹲坐在椅子上,眉头皱得死死。

与何家的亲事已经退了,当然,对外还没说,不过眼看何家与长柳村刘家要定亲,到时候······

罢了,那档子事儿总归有刘家出面,自家还是先管好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他下椅子进了东间,再出来时站在门口喊道:“长风,来上房。”

顾长风很是不情愿,被他娘推搡出屋子时脸拉得老长,进了上房正堂也不欢喜,板着脸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老头自怀里掏出银锭,放在桌上推过去,道:“让晞风去读书,是因为你退亲,但也不全是。”

他也不看长孙的神色,只管低头给自己的烟锅里填碎烟叶,沉声道:“范二说只要晞风,那就只能是晞风,不然,你这亲事白退了,不过你也别忘了,与何家的亲事是怎么来的。”

顾长风脸色铁青,看过去时,却没说话。

“这十两给你,随你做主,张家那事儿,不用想了,这次没损失,也算是那人大度。”

顾长风握拳咬牙,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若是······

顾家,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就老太太知晓丈夫给长孙银钱了,不过她在家里一向不拿主意,也非多嘴之人,遂谁也没说。

顾家三房,长房只顾流风、马氏两人,按说现今这事儿与长房有莫大关系,两人却从来没张口掺和。

二房吃了闷亏,甚至在外还得罪了人,也就顾流风有点野性吵嚷了几句,不过他拿了好处,自是消停。

至于三房,得了最大的好处,全都夹着尾巴,端怕将自家读书名额作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此这般,顾家院子竟是难得安静了几天。

顾流风却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果不其然,五月二十八当天,随着刘家请的吹鼓手吹吹打打将聘礼送到何家时,不止顾家庄的宁静被打破,顾家的门槛也险些被踩断。

无他,村里人都想知道何顾两家为何退亲?

何家对外声称,当年与顾家结亲是故去的老爷子挟恩图报,再则自家哥儿配不上顾家长孙,遂主动退了这门亲事。

而与长柳村刘家定亲,皆因是村里刘家刘树外家做媒,两家也算知根知底,两人年岁也般配,方同意了。

半句顾家的不是都没提,以至于想看热闹的人不尽兴,这不,看过聘礼后出了何家大门往了顾家去。

此时,顾家二房夫妻两早早下地去了,顾流风大清早就出门,眼下只顾老头两口和三房在。

几人应付村里打听消息看热闹的人有多恼火且不提,顾流风跟他娘马氏却是被刘家邀请,去了长柳村。

庄户人家,定亲宴基本不会大办,男方一般只会请姑舅姨等至亲来,备个三五桌席面,庆贺的同时也算是将定亲的消息传出去。

刘家却备了十桌席面,亲戚坐了六桌,剩下四桌给村里人。

徐家也被邀请,白氏带着马氏和村里关系好的妇人如阿秀、张氏等同坐,旁边一桌便是里正媳妇和同辈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魏景行和顾流风三人一桌,柳箭等小子见状挤破头要坐这桌,却是被顾家庄刘家小子给挤下去了。

当然,这也是刘树的安排。原本他还想请徐钰坐主桌,那桌有他外公、舅舅、里正、范夫子、魏叔叔等人。

徐钰早就担心这小子乱来,一进门道喜后就拉着魏景行、顾流风往角落去,“今儿你是主角,再说喧宾夺主不利我名声,你别想害我。”

刘树准备的一箩筐好话没来得及说,不过看徐钰脸色,他也就没坚持。

却说徐钰,千算万算还是没逃过,开席后,刘满仓特意来请他去敬酒。

因着自小就有“秀才公”的名头,随着年岁渐长,识文断字不说,在里正面前也很能说得上话,因此,徐钰在村里的地位很是不一般。

寻常人家红白喜事都喜欢请他去,写礼单什么的有范栋这个年长的童生,轮不到他,却也能在礼桌旁得个位置。

要知晓礼桌旁坐着的,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徐钰又不是真正的无知小儿喜欢这等虚名,以往他都以读书为由婉拒。

他越是拒绝,村里人却越高看他,办喜事的人家都以能请到他为荣光,闹得徐钰越发不喜欢参加村里的红白喜事。

今日,儿子定亲的日子,看到徐钰来,杨满仓心里狠狠赞了一回儿子会办事!

开席给来宾敬酒后,端着酒盏来提醒:“阿钰,你里正爷爷、范夫子都在,去敬杯酒,他们都等着你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钰朝主桌看了看,放下筷子道:“成,小树哥哥呢,我们一起。”说话的同时还扯了扯魏景行。

可惜魏景行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吃菜。

刘树端正茶壶乐颠颠过来,笑道:“这几年跟着你认字读书,我也算是你徒弟了,来,师父,徒儿敬你一杯。”

徐钰瞪他,刚才还稳如泰山的魏景行却起身接过茶盏。

桌上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三人。

不好当众落刘树面子,徐钰只得接过。

去主桌敬酒时,又得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夸赞,徐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着魏景行跟在刘树身后全场敬酒。

他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甜的不要不要,即便不认识刘家亲戚,也跟着刘树喊人,吉祥话都不带重样,逗得老头老太太们笑不拢嘴。

刘满仓笑道:“阿钰景行成亲时咱们没喝到两人敬的酒,今天算是补上了。”

主桌的人纷纷笑着附和,刘家外公还出主意:“待两孩子成年可得补办一场。”

其他人亦是起哄,魏良笑得无奈,却是连声应是。

顾家庄刘家的小子们却是好奇,在顾流风跟前打听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他们在村里经常听到长柳村秀才公如何如何的消息,但见人的次数少,而且有闲话说秀才公以后肯定看不上这门亲事,今儿见了人,他们着实好奇。

顾流风看着徐钰魏景行的背影道:“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别听外面人瞎说。”

刘家有小子不服气,“咋能是瞎说,你堂哥都看不上何浩,那徐钰可是要考状元的,等他考中状元,还能看得上咱们这土地方的人?”

懂事些的小子暗杵说话之人,哪有当着人面说人堂兄坏话的。

那孩子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嘟囔道:“就是啊,我又没说错,要不然为什么何浩年初就走了。”还不是被顾家嫌弃······

顾流风好似没听到,淡淡道:“今儿是你表哥大喜的日子。”言外之意别没事儿找事儿!

等徐钰魏景行回来时,他们这桌尤其安静。

看着好些菜没咋动,徐钰道:“快吃,等会儿该散席了。”

魏景行看了看其他人,落座吃饭,一桌八个人,也就他和徐钰、顾流风大快朵颐吃了个尽兴。

傍晚,徐钰照常给菜园子浇水,嘴里念叨着快快长······听见前院说话声一惊,反应过来丢下木桶撒腿往前院冲。

第41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路奔波,虽风尘仆仆,但徐茂眼神依然如炬,恭敬道:“万幸得温叔叔魏叔叔教导,二弟才有这般良机,魏叔叔温叔叔当该受此大礼。”

温子书见他执意行大礼,颇是无奈,摇头扶起人,道:“你呀,阿钰这正经读书人都没你礼多,咱们两家,哪就要这般外道。”

说起三弟,徐茂眼中溢出笑意,“三弟还小,日后······”

刚冲出甬道便听见这话,徐钰佯装不忿,嚷嚷道:“大哥,怎么你这刚回来就说我坏话啊!”说罢怀疑地看向大哥徐茂,颇有些怀疑是不是北上途中二哥背叛了他们两人的兄弟联盟!

不过,看到大哥疲态难掩,心疼地拉着人往屋里去,“才刚回来也不知道休息休息。”

看着徐钰絮絮叨叨,反倒做大哥的徐茂笑而不语任由弟弟“摆布”,温子书忍着笑意附和:“是呀,离的近,休息好再来也不迟,哪就差这一时半会儿,就算年轻,身体也不能这样折腾。”

魏景行晃悠悠从二进书房来前院正堂时,就看到徐·老妈子·钰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就连桃子都帮忙削皮,这可真是······

“大哥你饿不饿?先吃点心垫垫,我去烧两菜,等魏叔叔回来大哥你陪着喝一杯。”

“要不先喝点水,吃点心容易饱,一会儿饭该吃不下了。”

“路上可好,二哥怎么样了?”

······徐钰手忙嘴更忙,徐茂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景行夺过徐钰递到徐茂面前的糕点,连个眼风都没给,颇有兴致地问道:“大哥,一路北上风景如何?”

见他好奇,徐茂也不藏着掖着,将一路风光细细说来。

此行他和二弟两人北上,过渭水至雍州,于灵武渡黄河,继续向北直至五原。

西北春风赛刀刃,刀劈山线分天,关里关外两重天。

传言一点都不假,四月的天气,西北的寒风吹得脸疼,广袤草原无尽沙漠,雄鹰翱翔驼铃悠悠,一路走过,见到了与梁州截然不同的景色。

“草原日出漠北夕阳最美,如果没有突厥犯边的话。”

五原郡往北就是燕山,突厥人聚居,是大魏人人皆知的边陲重镇,纷争不断,可谓是小战不断三年一乱。

徐盛选择在那里从军,可见其决心不止得军功挣饷银!

回想前世,边关虽小冲突不断,但从未有大规模战争,依徐盛武艺,暂时无性命之忧,魏景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向往道:“北地风光自是与关中不同。”

“很是不同,回来时,路过长安城,京师重地更是非同凡响······”徐茂说起在长安的见闻。

徐钰听得神往,就连魏景行都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温子书没打扰三人,自去灶房忙碌晚饭。

“······天子脚下,走卒屠夫农户匠人,个个都胆大的很,茶馆酒楼随处可见大家谈论朝堂政事,官差都不管的。”想到他离开长安之前听到的消息,徐茂担忧道:“听说朝廷要改制,要增加什么府,也不知会不会加税?”

要增设府城!

魏景行恍然,前世确实有在州城之下增设府,时间好像是今年底,召令到各地时恰巧是新年,来年不止有州城还有府城了。

徐钰却是茫然,“府,什么府?”

“好像是个衙门,上官就是刺史。”徐茂也不甚了解,只能将听闻的消息说来。

徐钰挠着下巴沉思,这几年,初来时做的梦越发模糊,家里也没有律法书籍,他只能根据熟悉的历史人物、文学著作推测,大魏国情与隋朝极为相似。

以前是实施州县二级制,部分特殊地区设郡,如边关、南夷、蜀中等地,便于军事化管理。

大魏皇权相较于世家门阀始终处于弱势,以至于虽推行科举擢天下才为朝廷所用,但却被世家门阀把持,甚至建朝至今百余年,朝廷大力推行科举制,但察举制依然未被废除。

皇权势弱,选拔人才的两大通道基本都被世家门阀把持,甚至可以说,知识被豪门士族垄断。

想到书房那些书籍,魏叔叔高深莫测的武艺,温叔叔博览群书,徐钰再次确定,魏家以前肯定是大户,不是书香门第就是门阀世家出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间,他辗转反侧,脑海中想了好几出关于温叔叔、魏叔叔身世以及情爱纠葛的戏码。

温叔叔出身豪门大家,所以博览群书满身书香气,出门遇险,被江湖游侠魏叔叔所救,两人暗生情愫,奈何身世差距成为阻绝爱情的鸿沟,所以温叔叔跟着魏叔叔私奔······

不对不对,徐钰翻身侧躺面对床幔,推翻这一猜测。

私奔怎么可能带出这么多书籍!

现在好些县连一家书店都没有,淮南县之所以有书店,皆因南来北往客商多,且本地有几家祖上就读书的人家。而家里好些书籍,根本就是书店都没得卖的。

所以,偷偷私奔这个设定不成立!

难道是······魏叔叔是温家给温叔叔找的护卫,两人生情后提前偷偷置办家产藏书,待攒够资本就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生活?

还是其实两人都是大出身,但两家是死对头,两人冲破家族恩怨成亲,各自被家族除名,这才带着家资来了淮南县?

······

临睡前想太多,梦中光怪陆离,忽而被异兽追赶,下一秒又在寒风呼啸雪大如席的死寂天地间奔走,霎那间又是不会再见也不曾期待重逢的故人讥讽的面容······忽然是中弹坠崖的情景,身体极速坠落,陷入一片黑暗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徐钰、徐钰、徐钰快起来······”

“阿钰你在哪儿?徐钰你在哪?······”

“哥哥、哥哥”、“快起来”、“快醒醒”

呼喊声由远及近,忽而近在耳边,忽而远在天际,嘈杂诡谲,徐钰身处黑暗混沌中东奔西撞寻找出口,可惜,每每当他即将要到声源处时又换了方向。

“哥哥哥哥”

“秀才公不要你了,秀才公当大官娶新妇啦······”

忽然,熟悉又清晰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无数人的讥讽,徐钰惊出一身冷汗,“我才不是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小人!”

大喊一声陡然睁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玉颜,看着魏景行担忧的脸庞,徐钰突然一把将人拽入怀中抱紧。

魏景行:······脸挤在皱巴成一团的里衣上很是不舒服,他挣扎道:“你······”

“放心,我不会始乱终弃。”

头顶是徐钰闷闷的声音,他微微磨蹭找了舒适的姿势彻底放松,耳边咚咚咚的心跳声直击灵魂深处。

徐钰望着床顶,良久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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