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凝哑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离开。
但程清淮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口子,他诉说着昨日见到的一切。
“孩子比预产期早了两天,破水破的急,但是她到了医院呆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生下来,梁枝可能忍痛了,但是我就是听得到她喊痛的声音,她的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阿姨陪着,我看到别人的身边有着亲朋好友,她形单影只的时候想走出去告诉她我在这,但我没有,我不敢。”
“我没办法确定当下的那个决定是否会再次刺激到她,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只能躲着,看着她被医生推进产房。”
“所有的文件她自己签字,盛姨,她有一手很漂亮的字,但那张白纸上的字迹却是颤抖凌乱的,她终于开始生产了,阿姨坐在门口祷告,我也在心里求了神佛,当时我都不知道求了哪个,到时候还愿还有点麻烦。”
“时间太长了,我都记不起来到底过了多久,助产士一直在凶她,让她好好用力,不要大声的哭喊,她们都在说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旁人都帮不上忙。”
“她都打了无痛了,那么长的针扎进了她的身体里,怎么一点都不管用,她叫痛叫到最后,在喊妈妈,她妈妈对她又不好,但在那个时候,她想起的还是她的妈妈……”
程清淮闭了闭眼,声音哽塞,说不下去。
好在黑暗给他蒙了一层可以放纵自己的布,有晶莹顺着他眼尾流下,盛凝看到了,什么都没说。
“我们枝枝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她亲缘薄淡,父母缘浅,我听到她喊妈妈的时候心口就像是被重锤砸中,盛姨,我小的时候没妈,她长大了没妈,我不理解,她在那么痛的情况下,为什么脱口而出喊得还是妈妈。”
……
那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梁枝已经把衣服都挂进了衣橱里,把行李箱收好立在角落里,盛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梁枝坐过来。
她生过孩子,知道躺在产房里孤立无援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帮忙,想要挺过这一关,真的只能靠自己。
梁枝坐下,盛凝把她的手握进手心里,“有什么事情不想让程清淮插手,你就来找我,别把我当成他后妈,我说喜欢你不是假话,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年纪大了一些的朋友,生孩子怎么能不疼呢,你很勇敢,也很棒,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雌鹰一样的女人,自己把花花带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