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夫人狭隘、掐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所求的是赵涵忆,哪知赵涵忆这般不给脸面,称病出京都要换一个人出来,宣平侯夫人此刻定然是恼着赵家人的,又怎么会给赵涵欣好脸色看?
宣平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出不来定亲又退亲的闹剧,这门亲事是结定了的。
等赵涵欣进门,她只会比前世的楚维琬还要痛苦三分。
想起那些旧事,楚维琳心中就钝钝发痛,前世时赵涵欣怎么逼的她,今生也会同样被这么逼到绝路。
这件事情里,楚维琳最奇怪的是赵涵忆的态度,从前人人都说赵家两姐妹感情极深,在赵涵忆过世、赵涵欣进门之后,赵涵欣也是这么一遍一遍告诉楚维琳的,尤其是在赵涵欣怀孕之后,她抚着肚子说的那番话,楚维琳几生几世都忘不掉。
她说,她们姐妹如何情深,她有多么想念死去的赵涵忆,而她能和赵涵忆一样怀上常郁昀的孩子,她有多么多么的高兴和满足……
也就是这句话,成了楚维琳和常郁昀无休无止的决裂和冷战的导火索。
此时再回过头去思考赵涵欣的这句话,楚维琳只觉得寒心一片。
赵涵忆拒婚,显然是知道那宣平侯小侯爷不是什么良配,若当真姐妹情深如斯,赵涵忆怎么能亲手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还是在前途一事上,赵涵忆选择自保,牺牲赵涵欣?
可明明,赵家另有庶女,真要分一个情深情浅,保住赵涵欣推出别人也是可行的。
赵家里头的事情,再细致的,楚维琳是弄不明白了,可不管如何,楚维琬能逃出那个火坑,已经让楚维琳知足了。
楚伦歆听了这话,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这事说回来,阿欣也就是少个嫡出的身份,她从小就和阿忆一块大,吃穿用度和阿忆一般,但凡出门做客,也是姐妹一道,论眼识也不比旁的嫡女差几分。”
柳氏亦是赞同,只是赵家人疲软多年,等得了这么一门亲事,大赵氏的底气又要硬上些,越发要为难她们妯娌了。
虽说柳氏是把宝儿押在了自家嫡姐身上,等她生下龙子位列四妃,以她们姐妹的关系,大赵氏想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也要掂量掂量,只是柳氏不喜做那出头的鸟,能有楚伦歆帮着分担些,自是最好的了。
“京里的事就是这样,一桩接着一桩,今日是侯府的事体,明日就要放榜,再过一日你那外甥女又要入宫,当真是让人一颗心都悬着呢。”柳氏一面说,一面轻轻抚了抚胸口,她本就是美人,这般姿态不显做作,反而还让人觉得好看。
柳氏又坐了会儿,起身告辞。
楚维琳送她出去。
还未走出宜雨轩,柳氏便笑着问楚维琳道:“维琳还没说亲吧?明年就及笄了,姑娘家不能拖着,回头我与五嫂说一声,也让她回娘家时和你祖母说道说道,这水灵灵的人儿,若是耽搁了,当真可惜。”
楚维琳一时品不出柳氏这话的意思,只好道:“祖母定有祖母的考量。”
柳氏闻言,笑意更深,没有继续说什么,便先走了。
身边的婆子轻声问道:“太太似乎挺喜欢这位楚姑娘?”
柳氏勾了勾唇角:“老祖宗都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
抬眼望着占地极广的常府后花园,此时春意正浓,入眼便是繁花,一朵娇艳过一朵。
柳氏在这儿生活了快二十年,而她的姐姐在宫里滚打了二十年,又岂会不知道生存之道?
出头之鸟做不得,唇亡齿寒的事情也做不得,若是楚伦歆势弱,大赵氏要打压的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姐姐的出头之日就在眼前,她少不得要让自己越发低调些,要是楚伦歆能添了楚维琳做臂膀,大赵氏自然就不会有心思和她过不去了。
老祖宗已经有了那样的念头,那就添些柴火,也算是顺了楚伦歆的心意吧。
翌日,便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常郁昀天未亮就出了府,与众进士一道入宫,在金銮殿前听候传呼,等宣读了名次,再随着礼官出宫门张挂皇榜。
老祖宗早早就派人去榜下等着,只等成绩一出就回来报信。
常恒晨上衙去了,常郁昭去了松龄院等消息,楚维琳自不会去凑那热闹,和楚伦歆说着话。
可楚伦歆的心思亦在那名次上头,时不时挂在嘴边,直到鹦哥喜气洋洋地进来,她赶忙问道:“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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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哥福身,笑着道:“五爷得了二甲头名。”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来,她去看楚伦歆,见对方亦是有些愣怔,眼底飞快闪过了可惜。
“老祖宗怎么说?”楚伦歆问了一句。
鹦哥笑意不减,道:“老祖宗很是高兴,张罗着要摆宴。”
楚维琳和楚伦歆对视了一眼,心里琢磨着老祖宗此刻的心情。
二甲头名这个成绩,虽不及头甲那般风光,也是极其难得了的,只是她们一时摸不清老祖宗的心思,怕她期望过大,反倒是失望了。
而听了鹦哥的说法,似乎老祖宗的心态也很平和,倒叫人松了一口气。
楚伦歆要坐小月子,自然不能下床,便让楚维琳带了贺礼去了松龄院。
松龄院里,老祖宗心情极好,她已经问过常郁昀几句,自然晓得今年的情况。
圣上喜爱新人,几位进士的学识见地都是出类拔萃,并无格外高低,世家子弟是要选出一个来的,另两个位置,不如扶起几个新秀来。
而这次金銮殿上,常家已经得了一次体面了。
请御医虽然是圣上一句话的事情,也彰显了常家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身份,以圣上颇爱均衡的心思。头甲之名是落不到常郁昀身上的了。
老祖宗心里透亮,在她看来,有常家一门作为引路人。状元和传胪也没什么差别,自不用非要去得那等风光。
见楚维琳过来,老祖宗满面笑容,招呼她在身边坐下:“维琳的父亲是翰林院里的侍读学士吧?历来的规矩,二、三等的进士选数人入翰林为庶吉士,而传胪是肯定会被选中的,到时候也是一处当值。郁昀这孩子呢。父亲不在身边,叫我护得有些过了。等去了翰林院,可要让你父亲多指点一番才好。”
官场上的事情,原也不是内院女眷们能说得算的,楚维琳乖巧应道:“表兄聪慧。自己也能打理得妥当,本就是姻亲,父亲能帮上忙的地方也不会推脱的,老祖宗不用担心。”
老祖宗眯了眯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揭榜,常郁昀不会很早回来,但这等大日子本就热闹非凡,还没到下午,就有各式各样的事情传回来。
其中有一样。倒是叫众人都吃了一惊。
有人榜下择婿,挑中了探花郎。
榜下择婿这种事,在各省秋闱时倒是时有发生的。时常有些员外老爷在放榜之日去榜下替女儿挑一位有前途的良人,也有过不少佳话,到了春闱时,这事少了许多,而在殿试放榜时择婿,已经是十数年不曾有过的了。
偏偏这一日去择婿的不是老丈人。而是姑娘自个儿。
晓得老祖宗心情好,去听了稀罕事回来的王婆子自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说得精彩纷呈,仿若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楚维琳在一旁听着,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想知道这探花郎是什么样儿,那姑娘又是何许人。
择婿的姑娘带了面纱,身边又有几个小厮护着,叫人看不清楚模样,但她身姿婀娜,朦胧的容颜更让人觉得会是个美人,身上的料子首饰具是上等的,猜得出家境极为殷实。
那姑娘根本没有留心状元和榜眼,而是直接相中了探花,那探花郎姓杜,还未及冠,面如冠玉、一表人才,江南人氏,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发懵,叫四周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