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姐,你不觉得二师兄的表情和那个女人的很像么?都是面无表情的……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二师兄会这样呢,原来还有别人啊,看着觉得还真像亲戚啊……”
听力在练武过程中锻炼得很充足,总之;楚云凌是把晨曦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了,然后伴随着秦柯织越来越泛滥的微笑,楚云凌不负众望,嘴角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下……
从央楠到泽源国的路程至少需要两个月,这一路上,又会掀起多少沙尘。
第十二章 兽原之妖
央楠国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本来是极好的适合居住的环境,却因这些平原中水草丰盛,引来了不少灵兽安家立户,灵兽的数量一多,难免会出现几只领头的兽王,而这些年来经常传出有人在平原发现妖的踪迹。说是妖,在许多人都会嗤之以鼻,因为没多少人见过,他们能接受一些比较有灵性的野兽,但很少人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妖那么回事,所以只有少部份迷信的人深信有妖的存在。传言妖会化形,会妖术,能变成人的样子媚惑人心,大多数书中记载的妖都是邪恶的代名词,因此,这大片的央楠边境平原——央楠国的人叫它兽原,凡路经这里的商人旅客,都会找这里的土著居民带路。说起来也神奇,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区域也有人类居住的确令人讶异,更别说这些人数维持在几百左右的平原居民对这兽原的熟悉就如自己的身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每一个兽原居民都能找到一条避开灵兽来回的道路,也正因有这些以带路赚钱维持生计的兽原民众的存在,央楠国才能避免在本来就贫瘠的局面上还要面临与泽渊等强国商贸交易时还要费时费力地绕开一大片区域的尴尬,使得央楠这个柳絮小国在商贸方面能勉强得到些赋税填喂空虚的国库。
楚云凌一行人现在就在一个兽原居民的带领下行在穿越兽原的路途上,在前面带路的兽原居民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穿一件兽原的特色服装——小甲衣,就是在用布做成的长杉上贴着手肘、腰部和脚膝等地方加缝上几层厚皮甲,裸露的布料则绣上了鲜艳的纹理,最常绣的是蓝色和紫色的花纹,因为兽原人都相信蓝色和紫色有驱妖的作用,皮甲和布料缝合的部分还打了好几个褶子,方便关节的活动,整件衣衫最复杂的就是绣纹和打褶皱,一件衣服的缝制尽管是兽原最善女红的姑娘也要花五天才能做出雏形,十天才能真正完成,也只有兽原的女人才会绣那种古怪却有别样美感的纹理,不管男女兽原人总是穿着这种小甲衣,用长长的蓝布绕着腰间的皮甲扎紧,这样的服饰几乎成了兽原人的标志,也有些好游的雅士特意来兽原欣赏这异国风情,兽原的小甲衣因而成了一个村落的符号。
这带头的兽原小姑娘名叫烟火,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就是姓烟名火。反正晨曦总觉得和这小女孩很投缘,半路上古商儿曾调戏般地说过也许是晨曦的名字和烟火的一样有趣,都是自成一词,因此才会有种相见恨晚志同道合的感觉,但是晨曦自己觉得,那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兽原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阳光,快活,自由自在的笑容和生在大草原的活泼好动都与晨曦异常的相似。晨曦出生在离央楠较远的另一个大草原,游牧民族有着无可比拟的热情和自由快乐,若不是那一夜映红了双眼的绯炎冲天而起,肆意舞动吞噬了一切,让脑海中曾经绿得耀眼的草原、父亲无束畅意的笑模糊在火光之中,或者就不会有留荆门的晨曦。
是夜。在兽原中行了一天,酷热的阳把古商儿这个一下也停不住的人的精力也磨消得一干二净,摊坐在松软的草丛上,不顾形象地胡乱檫一把汗,正想招呼烟火过来歇息,就听见晨曦嬉笑的声音:“商儿,你这样子要是让钟师兄他们看到,他们可是会哭的。”古商儿样子长得水灵,在门中很多弟子都暗暗钟情,而钟潜等人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平常最看不得她一个女儿家动作粗鲁坏了形象,现在古商儿就是一出笼的自由鸟,哪管他那么多,一个当头锤将晨曦的脑壳当鼓敲:“要叫师姐!师姐的事你管太多啦!”
晨曦揉揉被锤痛的头,转过去向烟火抱怨:“小烟你看看,千万别边成那样的女人,到时肯定嫁不出去。”一天的相处,两个性格相同的人早已没了陌生人的拘束,称呼马上就亲热了起来,也许草原的人都是自来熟?
烟火露齿一笑,笑声爽朗,即使是漆黑的夜空下,也感觉得到她似乎带着草原的烈阳的温暖的味道,清纯简单,两颊因常年暴晒抹了一层胭脂似的红润,兽原人习惯盘起的头发让她的笑异常地清晰干净。不知是不是篝火的原因,几人间的气氛总是有淡淡的温,连楚云凌冷硬的面部轮廓都柔和了些,火光明明灭灭,照耀在烟火的脸上,让她始终洋溢的笑忽明忽暗,却始终照不清早已在一边睡下的秦柯织过于醉人的俏颜。
楚云凌到一边守夜去了,兽原的各种隐含在暗处的危险总是过于迷恋夜给予的天然屏障,闪烁的凶光窥探着被定为猎物的人的一举一动,准备撕裂夜幕上演一出血莲四溅的惊悚戏码。暗夜的偷袭者对黑暗有着狂热的崇拜,因为,这,是他们的天地。
“……我妹妹她啊,就是这样喜欢上虎的,我家的小虎还只是半岁大而已哦!”烟火和古商儿聊得尽兴,在晨曦看来,虽然古商儿比烟火大了好几年,但照古商儿的智商来算的话,她们完全不存在代沟问题,而且女孩总有一些共同的话题,也亏晨曦这样都能插进嘴:“啊啊!说到虎啊,秦师弟的虎儿可是灵虎耶,可是最近它不知道到哪去了,秦师弟好像说它去干一只成年灵虎该干的事……说得那么模糊,也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
“一只成年灵虎该干的事……咳咳……”古商儿嘀咕几声,精致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目光偷偷看向秦柯织睡着的营篷,然后又慌乱地转回来。烟火眼神亮了些:“灵虎啊!想不到那位秦公子也养老虎啊……很难想象啊……”
晨曦拨弄几下火势渐弱的柴枝,幽幽的琉黄色焰火升腾起来,绽出了明黄的流炎,夹带着点点浮动的火星,在这里,草原深奥的星空那高贵的银光仿佛都要淡了,被灼灼的光逼向苍穹,向无边际的天宇延开去。
“为什么很难想像啊?”晨曦的声音随远处的无名动物的嗥叫融在茫茫青翠之中,没有对夜的警惕,清脆略带磁沉的少年嗓音有令人安心的穿透力,就像破晓的瞬间,给人以希冀。
“因为秦公子那么漂亮,很难想象他跟老虎在一起的样子啊。”烟火的声音仍是小儿稚音,甜腻,带着香草味,满含舒爽。那句话说起来并没有一般女子的娇羞,也没有古尚儿提起秦柯织时那股清浅的仰慕,那是纯粹的赞美,纯粹得就像古商儿清澈的眼瞳。
古商儿撇撇嘴:“那只臭虎常常缠着秦哥哥哦,而且还是一只猥琐的灵虎!哼,要让别的灵虎知道他们有这么一只伙伴,肯定要为民……呃……为虎除害……死虎儿,它不在最好了!(琅:看来古商儿与虎儿的芥蒂在三年里深了很多啊……某罪魁祸首有故意的嫌疑啊。)”
愤愤的表情让烟火又是破颜一笑,略微显露的小虎牙让这位草原少女的活泼可爱尽显无遗
“说到虎儿,还真得不那么惹人喜欢啊,就看它和二师兄切磋时的样子……比二师兄还像武痴,最可恶的是,它好像总喜欢拿我的桌子啊椅子啊什么的磨爪子,为什么秦师弟房里有那么多的椅子它都不用啊,就我一个倒霉,师尊说再也不给我的房间添桌椅了……”说到二师兄时晨曦声音低了下去,还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守夜的楚云凌,才又开始他那第一百三十二遍的“虎儿恶行实记”的讲述,配合他那愁苦抑郁的悲愤表情和据他自己说蕴涵了无数的受压迫后的辛酸与复杂的语气直把烟火唬得一愣一愣,心里对虎儿的形象已经是跌到了最底点(琅:烟火心中的虎儿,请参考小红帽中的大灰狼。)而古商儿早在晨曦开始长篇大论时就躲到了楚云凌那了,她还不想再被他那听过无数遍的说辞荼毒自己的耳朵。楚云凌扭头看了眼烟火花枝乱颤的笑脸,又看了看古商儿虽然暗骂着晨曦的罗嗦,嘴角却始终噙着的笑意,难以察觉地扬起了一个浅笑,那样的细不可见,让真切看到了的古商儿以为自己花了眼。可是,眼前漾开的笑是那样的真实,若柳叶飘落湖面荡开的细微涟漪,如潮湿角落悄然吐芳的青葱,很淡,很浅,却令古商儿呆怔了很久很久。
居然,凌师兄居然,会笑啊……
远处一阵轻微的声音穿透空气挑起了楚云凌的戒备,还没来得及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条黑影就这样扑了出来,攀在了楚云凌身上,刹那,楚云凌手臂感觉到的是尖利的触感和被划伤撕裂的痛感袭来,紧随着是血液的粘稠感顺着肌肤滑下,一滴,一滴,溅落在深浓的夜之中,身前是野兽的喘气声,手臂上是被伤的碎裂声,巨大的力量居然把楚云凌的右手上臂的骨头都抓断了!
突然的袭击让古商儿有短暂的惊怔,反应过来后,看都的是一条黑影紧抓在楚云凌身上,两只前爪划过他的手臂甚至弄断了他的右手骨,不对!那哪是什么黑影,看仔细后,那是一条通体浅黄的狼形野兽,正挥起长似匕首的指甲准备刺向因右手的疼痛而动作有些愣滞的楚云凌的咽喉。古商儿一挺剑,古朴的剑鞘刷地抛了出去,那野兽用攻向楚云凌的爪把朝着它飞去的剑鞘拍开,“叮”的金属碰撞声响过,剑鞘上竟出显了几条浅浅的爪痕。楚云凌咬牙忍着右手骨折的痛楚,左手握软剑迅速砍向野兽的头部,在那野兽往外躲的瞬间左脚为轴右脚起腿,硬生生地旋了半圈用鞋跟击向野兽的头部,旋转的力量将那野兽从楚云凌的身上甩了下来,但同时它紧抓着楚云凌的爪子也因为楚云凌的这一动作再次在他身上划开几道血肉模糊的口子,楚云凌右臂更是呈一种诡异的方式从骨折的地方扭曲变形,看得古商儿心惊肉跳,发现情况赶过来的晨曦也抽出了长剑与那野兽对峙着,随后赶来的烟火也因楚云凌浑身沾血的情形惊呼了下,随后看着那只凶兽,瞳孔不自觉地紧缩了下,声音有些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颤抖:“那……那是土狼!是灵兽!”
土狼碧色的眼珠中一抹凶光闪过,后腿一蹬,跃了过来!
第十三章 负伤之人
楚云凌左手扶着断掉的右手,条件反射地想用身体硬接下土狼扑过来的利爪,沉静如水的眼眸闭了上去,准备承受再一次的创伤。他身上多处的伤口流失着生命力,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反击它的进攻,甚至连本能的躲避他都不能,不,不是不能,是不想,因为,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师弟妹,是他楚云凌要保护的人。下山前,他曾经那样郑重地对师尊许诺,楚云凌是不会让后辈站在自己身前的,除非他倒下!可是这样毫无预兆的伤害出现时,楚云凌才无力地感觉到,原来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他连削弱危险都做不到,保护,听起来竟然有些可笑,在绝对的力量下,人,是那么的脆弱。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楚云凌感觉有些不妙,马上睁开了眼,果然,古商儿的长剑挡住了土狼致命的长爪,楚云凌眼前有的只是那个常常笑得明媚的小师妹坚毅的背影,刚强、坚定、像是那刀剑不摧的钢墙,令他素来清淡的瞳孔中也不由有些动荡。从来没见过古商儿这样的背影,那个被娇宠着的小师妹好像永远都那样无虑和骄傲,留给他的记忆中,她的背影应该是活泼热烈似葵花向阳,骄慢任性如牡丹吐艳,何时有过这样令人安心的氛围?
晨曦已经冲了上来,只比古商儿慢了那么一步,然后他也看见了那座大山似的背,隐约有楚云凌的影子,那个把大家都纳入保护范围的背影感觉只会属于二师兄,然而当古商儿挺身出来后,才知道原来和这个急噪的师妹也是如此契合。
形势不容多想,千百个念头只在瞬间涌向脑海,不到细想就又恢复平静。古商儿的剑与土狼的爪刃相互撞击,摩擦,激射出让人发麻的金属声响。晨曦也不滞碍,俯身挺剑移上,晨曦的剑剑身有些铜色,在夜之中映上了星光,却有金光流溢,剑向着土狼一刺,眨眼化作了暗夜扫过虚空的流星,带动四周的气流往土狼的面门扑去;同时,古商儿默契地把剑架在土狼的两爪之上,正好压制着它却无法再进一分。瞧见迎面而来的锋芒,土狼微曲着前爪就像蹬开,古商儿仍死命地制着它的前爪,只要它一放松弯曲铁定就会被生生地砍下来,因而进退两难的土狼发疯般地挣扎抖动着一双前爪,企图想从古商儿的剑下抽出,野兽的力度不住地传到商儿的剑上,有些湿滑的液体顺着她的剑柄滴落,溅作一地妖异的碎红,那是古商儿撕裂的虎口流淌的血液。晨曦的剑近了,近了,土狼狰狞的面即将摧毁在他的剑下时,身后的烟火突然大喊:“小心!”
迟了,土狼身上的毛发兀的竖起,前爪本来就锋利的指甲伸长了近倍,一用力就将古商儿的剑弹了开去,巨大的力量甚至让她往后凌空翻了个身双脚撑地左手撑在前方想缓解冲击力但仍要向后滑行一段距离。晨曦的剑被架住,他一下子从土狼的锐利凶器中抽出剑来,两种坚硬的物质碰撞闪出了火花。楚云凌还来不及上去,又或着说他的伤势已经不允许他阻止什么了,土狼丝毫不理会晨曦,野兽的狡猾和灵兽的智慧让它选择了一直在后面锁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烟火,它微微低下身形,然后纵身一跃,就越过了几人当头扑向了烟火,闪着寒光的指甲就要嵌进她的身体!
“叮!”空灵的撞击声仿佛让夜空都一阵震荡,烟火惊恐的眼神还定在方才那生死之间,久久回不过神来,挡在她身前的,是容颜绝丽的黑袍少年。他手中的匕首抵着土狼的锐爪,土狼锋利的指甲尖端离他月华般绝伦的脸只差分毫,只要再往下一点,就可以看到他脸上绽放的血莲妖冶惊骇。
“秦……秦公子……”烟火清朗的声音这时颤抖了些,但是还能听出关切之薏和感激之情。秦柯织的身影在静谧的夜里不知怎的,有种颓落的哀伤,这感觉不是因为他的情绪而觉察的,这样的忧霾就若一种随身的香气,一到夜晚就无可避免地散入空气,一时间让人忘了现在是什么危急时刻,好像周围一切都无法驱散这寂寥。
秦柯织的力度连古商儿都不及,再加上方才土狼不知怎的力量突然涨了近一倍,古商儿一转身本想奔向烟火,然后一眼看见秦柯织挡了出来,还没让她悄然松一口气,瞳孔就陡然紧紧缩了起来,耀眼的星眸里全是惊诧:“秦哥哥!”一声叫唤居然揪心的让人心中一颤,晨曦闻言才刚刚收了砍空的剑势,回头一瞧,就愣了。
樱红的血丝顺着秦柯织几近透明的薄唇滑落,他本来就已白皙的面容现在几乎苍色,单薄得似乎会突然崩溃,看得古商儿等人心惊肉跳,怎么会?怎么会受伤?秦哥哥……无声的呐喊在古商儿心中无限地扩大,秦柯织嘴角延绵的鲜红刺得她手脚发酸,一阵无力感忽地袭了上来。烟火处在秦柯织后面,脸色还维持着方才土狼扑过来的惊恐,看到古商儿等人变了脸色望着秦柯织,有点不安蔓延开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还没碰到秦柯织的黑袍,就看到他的身子晃了晃,向后跌进了烟火的怀里,这时这位兽原的小姑娘才看见秦柯织是被土狼的力度震成了内伤,不住地往外呕血,绝美的脸上缀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