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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真的,说来没有人相信,我那时特想找一个病恹恹的男孩做我的男朋友,试着去照顾他,疼爱他。先旗的样子是那种病态的无精打采,我见过后就无法自拔了,觉得我的男朋友就应该是先旗这个样子。于是,开始和他恋爱,然后同居。”

“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曲宁的抢白是从“同居”这个词开始的。事实上,他是一个羞怯、谨慎而又警惕的学生。真有无性同居吗?女人的伪善犹如潮头一般,总是把那些肤浅的浪花冲上堤岸,而将暗涌的惊涛深藏心底。

“呵呵,对不起,我有点晕了。”艾米中断谈话,再也没有提起无性同居的话题。在这个偷窥与被偷窥的年代,人们将隐私进行到底。当你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与另一个局外人讨论隐私问题的时候,他会认定你真是一个疯子!

一般说来,疯子都是这样的,他们生活在这个浮躁不安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大众面前公开意淫。如果一个男疯子和一个女疯子在一起,没能发生什么可称为故事的事件,那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不信,你看看眼前的这群人吧!曲宁这么想着,觉得特别无聊,特别恶心,他又去数房顶的灯光。这一次,他数到的数目是73只,离刚才差了1只。曲宁使劲地摆一摆头,只觉眼前斑斓一片,有无数只发毛的光圈,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揉了揉有些胀疼了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从头数起。

凌晨2点多,果果一群人从舞厅出来,在大学门前的大排档继续喝酒、吃烧烤。安安盯上了曲宁,他把满满一杯啤酒推到曲宁的面前,说:“干!”

曲宁有点着难。“实在不行,我喝一口可以了吧?”

安安鄙夷地说:“就一口哇?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果果听见安安的话,有点生厌。她冲着他喊道:“你丫有种!谁像你‘酒煲’啊?!”

安安掉过头,朝果果一挤眼:“我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莫强求嘛。”

果果把那杯啤酒夺过来,一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你要比试就和我比试好了。”

先旗和艾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直夸果果侠义、痛快。果果把酒杯又举到先旗的面前:“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先旗摆了摆手,顺手搭放在艾米的肩上。“早就不喝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特别想念从前喝酒的日子。3年前,先旗抱着那把破吉他,跑过上海、西安、北京和新疆。那时,他长发披头,满脸胡茬,一身破牛仔装,边弹边唱,边走边喝,一个不满自身劣行而愤然暴走的流浪歌手。

在北京三里屯ICBM酒吧,他和一帮朋友喝得天昏地暗。也是凌晨2点,另一帮朋友把他拽到了隔壁的“哈瓦那”。在酒气滔天中,他起身离座,再也不回了。朋友们以为他去了卫生间,满世界寻找,直到天亮,也没见到他的人影。有人说,这丫喝多了,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晚上,还是那个“哈瓦那”,先旗从破牛仔裤的两个口袋中,掏出一大把硬币和零钞。他站在吧桌上,像一个凯旋的英雄,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宣布:“这是我昨晚挣来的酒钱!”

原来,头天的先旗本当是要上卫生间的,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走出了酒吧,又不知不觉地倒在立交桥下,呼呼啦啦地睡着了。当他醒来,身边堆满了这些硬币和零钞。那时正是上午8点,北京人上班的高峰。

“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其实是操蛋的。”他的一帮朋友哈哈大笑。也就是那天,果果第一次认识了先旗。她感动得直哭:“你丫真的很伟大耶!”

当她像发现猩猩一样,把先旗介绍给艾米的时候,艾米还是一个闲赋在家的、不入流的画家。调皮的果果从来没有认真地叫过一声表姐。她说:“我宁可做你的小妈,也要天天管着你;我管不了你,就找来一个猩猩管着你。”

见了先旗后,艾米也鬼使神差一般,天天去三里屯。她听先旗弹唱的第一支曲子是《流浪歌手的情人》,他给她带来最大的震动,是一种独特的情绪,充满忧郁、仇恨,在胸臆恣意纵横。音乐和绘画的通道,就像北京地铁的通道一样,当她开始听懂他的歌的时候,她就跟在他的后面,乘坐地铁,在西直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义无反顾地体会了一个少女撕心裂肺般的伤痛和无与伦比的快乐。

我们没有性别,也没有隐私(2)

先旗个子高挑、清瘦,属于那种随意、慵懒,有点颓废的男孩。光脚,套上一双白色深口帆布鞋;还有一成不变的单件旧牛仔裤,永远与三角内裤或者平脚内裤无缘。他的身体是有型的,像蛇一样光滑,像蛇一样摆动。之后,他的眉头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粗暴地朝她吼道:“明天,你得去医院!”

男孩不可理喻的行为背后,其实都有男孩的眼泪,它是为自己心爱的人准备的。先旗患有乙肝!他选择承认,用以标明自己对这个问题的重视,但艾米已经顾不了那多。一个星期过去了,艾米还是被先旗拖往医院,还好,她的检验报告单上,写的是阴性。但从这以后,先旗变得畏缩起来,拒绝Kiss,拒绝做爱,拒绝一切美酒。

艾米决意要把先旗带回家。她的父亲是北京一所大学里很有名望的教授,对独生的女儿很是疼爱。她要父亲拿出一笔钱来,为先旗治病,也为自己治病。她觉得自己的病已经不轻了,是和这个名叫先旗的男孩捆绑在一起的,在他们中间,谁都不能得病!那天,她的父亲盯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把女儿叫进了自己的书房。先旗独自一人呆在客厅,看着宽大的墙面上,挂了一幅艾米作的油画《他们的葵花》。他知道艾米和自己一样,心已经去了一个没有方向的地方。

果然,艾米从书房出来,拉起先旗的手就走,头也没回。

艾米说:“武汉的啤酒有一股火药味。”就在刚才,果果和安安有过几句小声的争吵,她想在他们中间调停,尽量保持以先的平和气氛,或者尽快结束现在的紧张局面。

而曲宁对这样一群颠狂的男女,有一种天然的抵触。他总算搞懂了果果从北京来,就是为了找表姐艾米,或者找这个烂仔安安。但他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好好的家不要,好好的工作不要,要从天南海北赶来,聚在一起胡闹。他问果果:“你什么时间走?”

“去哪?是回艾米的家吗?”果果对他的问话非常吃惊。

“当然是回北京啦,你总不能陪他们在这里胡闹一辈子吧?”曲宁不满地说。

“嗬哈,他说你胡闹。有意思!”安安似醉非醉,他仰着身子,反掌伸出左手的中指,指着曲宁嘻嘻哈哈。

这样的动作和语气使曲宁愤怒,他拨开安安的手指。“走开!我没有和你说话!”

安安狠狠地抽了曲宁一耳光,大骂:“个小B,你跟老子犯贱!”

先旗上前抱住安安,从他的手中夺下了举起的空啤酒瓶。“你想干嘛?他也是果果的朋友啊。”

果果站起身来,趁先旗按住安安的一刻,朝安安的脸上重重地甩去了两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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