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梁倾墨瞅着他,“我本是真心实意,可惜你们寨主大人不识好人心,硬生生的说我是坏人不可信。罢了罢了,当我多管闲事好了,大家也不要在意。“说完,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拼命挤出来的泪水,又自嘲的笑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让诸位见笑了。”
苏小洛抿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山贼们看看梁倾墨走远,又回头看看大当家,纷纷涌到苏小洛身边。
“小洛啊,我看他不像是坏人。”王老头说,看眼地上的板凳,“他刚才说的动情真心,老头我听得心里真难受啊。”
“是啊,大当家,我也觉得梁倾墨这人不错。”
“我认为他说的是实话,留下他吧,怪可怜的。”
“大当家,您看我们做了好几年山贼,劫不到多少银子不说,时常要担心官府会搜山,换行做正经生意是我们最好的出路啊。”
众山贼们议论纷纷,要求苏小洛把梁倾墨给留下来,小孩子们也吵做一团,扯着他的衣服就是不肯撒手。
人群中央的少年被大伙吵得脑袋快要爆炸了,他重重的一跺脚,吼道:“统统闭嘴!”
吵杂的说话声在瞬间停下,安静的近乎诡异。
苏小洛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等我想一想。”
“还需要想什么呀,留下他吧!”
“是啊,是啊。”
……
梁倾墨惬意的躺在床上,其实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就已经习惯这张坚硬硌人的床了。他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吵闹声,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
在山贼寨子的这五天,山贼们的快乐与善良,他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他渐渐地接近山贼们,和他们闲扯讲笑话,一起吃饭,和小孩子们一起玩耍,帮助妇人们做农活,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对他产生好印象。
至于什么“痛苦不堪的身世”自然是他随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博取山贼们的同情,赞成他留下来。
现在外面吵翻天了,自然让他欢乐无比——看样子,他留下的几率越来越大了。
“苏小洛啊苏小洛……”梁倾墨意义不明的喃喃自语,笑得更欢快了。
晌午时分,去取钱的山贼终于在众人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出现,他们飞快地奔回到寨子门前,原先包围苏小洛的人群转而围住他们,梁倾墨收起笑容、装出一副难过伤心的模样慢慢走过来。
苏小洛问道:“钱拿到手了吗?”
山贼垂头丧气的说道:“大当家,钱没有拿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小洛一惊。
“梁家托一个正巧要来渐云郡的路人传句话,说是这几日家中生意繁忙,资金周转不灵,加之梁倾墨的小金库钥匙一时忘记放在哪里了,所以要再过两三天才能把钱送来。”
“啊?!”众人失望极了。
梁倾墨向前走两步想挤进人群中,忽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他塞在袖子里的小香囊掉出来了。他俯身去捡,发现小香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出来——一把金光闪闪的小钥匙。
他自个儿小金库的钥匙无意中带在身上了,小金库只有一把钥匙,他爹上哪里给他找来?
“真是天助我也。”梁轻墨低声说了一句。
王老头抓住那山贼的手腕,说:“还要两三天?不知道狗官会不会先把土地给……”
“王大爷,不要紧张,狗官那边或许要拖上十天半个月,只要我们在十天之内拿到钱就行了。”苏小洛说,转向梁倾墨,“你必须在寨子里多待几天了,钱一到手,你才可以走。”
“唉,我知道了。”梁倾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悄悄地将小香囊塞回袖子里,“那个……我家中是什么情况,有详细告诉你吗?”他觉得奇怪,走之前商行还没出任何问题,怎么他还没走几天竟然出现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了呢?
山贼说:“没有说,只是叫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的。”
“哦。”梁倾墨应了一声,也不再放心上了。
苏小洛派山贼回渐云郡继续守着,等梁家人送钱过来,众山贼们也各自散去。
“告诉你,想留在山寨里门都没有!”苏小洛没好气的向梁倾墨丢了一句话,“等钱拿到手,你就给我立刻滚下山去!”
“我只想说四个字,”梁倾墨的唇角微微上扬,“顺应民心。”
苏小洛乜斜他一眼,不屑的说:“少来这一套!你以为……”
“诶,”梁倾墨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盯着他清澈明湛的眸子,“我可是真心想留下来帮你的,仔细的想一想是由我无条件的帮助你们做正当生意,发家致富,还是继续现今的情况。我想寨主大人是聪明人,不需要我来点明吧?”
苏小洛的手慢慢的攥紧,正眼看着对方如画的眉目,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三天后,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山贼们再次回来禀告——梁家人还是没有送钱过来。
苏小洛二话不说,揪着梁倾墨的袖子拖回小茅草屋,别看这小子个头不高,可力气大得出奇,拖梁倾墨跟拖一只破口袋似的,轻轻松松地就把人丢进屋子里。
梁倾墨扶着桌子稳住身形,问道:“怎么了?”
苏小洛掏出小匕首,眼睛死死的注视着梁倾墨:“拖了这么久还没有把钱送过来,看来不来点狠的,你家里人是不会尽快送钱的。”
梁倾墨指着匕首:“你拿着匕首做什么呀?”
“嘿,”少年怪笑一声,跳上前挑起一束梁倾墨披散下来的长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干脆割一束你的头发给你父母送去,我也顾不得给你爹娘知道你被绑架了!”
“冷静,您千万要冷静啊!”梁倾墨把自己的头发从苏小洛手里拽回来,“我爹娘会报官的,官府会来一个大搜山,必定在劫难逃,您要至您寨子里一干老小于何种境地?来,好孩子,坐下,喝口茶,淡定!”
苏小洛用匕首打开梁倾墨递过来的茶杯,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哼,你太小看我们了,通往寨子的唯一一条路形同迷宫,且有地形优势,官府说不定找不到我们的。”
“您都说说不定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寨主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就算再危险我也要尝试!”苏小洛一把揪住肥羊的头发,后者疼得泪眼朦胧。
“喂喂,你不能轻点啊!”梁倾墨抗议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剪我头发?你是想陷我于不孝吗?”
“你哪里来那么多歪理!”
“你不是读过书吗?难道会不知道大圣人说的话?”
“这里只有山贼,没有狗屁大圣人!”苏小洛干脆直接的威胁道,“若是你不肯让我割一束头发,我就切下你的小拇指送回去!”
“你不会切我手的。”梁倾墨笑得把握十足。
“那你就错了!”
“……有本事你来切!”
“好,你忍着疼!”苏小洛猛得扑上去想揪住梁倾墨的袖子。
梁倾墨眼疾手快,灵敏地往旁边一闪,苏小洛没有站稳脚跟,“扑通”一声摔在床上,还没等他坐起身,紧接着被一样东西压住,动弹不了。
是梁倾墨扑倒在他身上。
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对方散乱的如墨青丝挠得脸有些痒痒的,苏小洛突然有抚摸这张脸的冲动,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