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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卫]一念成魔作者:相忘韶年第15部分(2 / 2)

解下腰间配剑交到盖聂手中,“孤晓得渊虹已断,这把天问赐给你。天下第一的剑士,理当配天下第一的剑”

盖聂蹙眉,委实不明白嬴政此举何意。

见盖聂不接,嬴政略有不快,却也没有生气,只道:“自今日起,你便是孤的近身护卫了。有你在,孤何须带剑”。

前事一概不问,公然彰显信任。盖聂从不晓得嬴政竟对他笃信至此,默了一默,宠辱不惊地接过天问,拜谢:“谢王上”。

“不必言谢。孤信你的忠诚,亦信你的真心。”瞧着盖聂青白不减的脸色,少显起伏的鹰眸微一黯然,“歇着吧,孤不扰你了”。阔步转身。

盖聂愣了一下,晗首看着手中天问微微有些出神,但见嬴政如常离去、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妥,也便不甚在意。

灰衣人可没这么淡定,跳下房梁扯了盖聂衣袖焦心道:“嬴政没……没…怎样吧?”

嬴政之前是何态度,盖聂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突然如此大的转变怎能不叫人疑心。原本听闻嬴政留宿直到清晨朝会才走亦不觉有何不对,可听了方才那一番暧昧言词,再不多想那才是傻子!

盖聂轻瞥他一眼,不晓得一向口齿伶俐的人怎么莫名期艾起来。

看着盖聂安之若素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必是没发生什么,灰衣人心下稍安,但想到以后,又是一重隐忧,“盖兄务必要小心嬴政!”

“嗯”盖聂点头,嬴政虽一字不问,却未必全然不生疑。

灰衣人看盖聂的反应就晓得两人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却也不能更直白了。伸手拍了拍盖聂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护盖兄周全”。

“多谢”盖聂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旁人保护,但朋友一番好意总归不能辜负,开口致谢。

一叶知秋

一阵凉风吹过,片片蜡黄柳叶颤颤飘下枝头,在空中打着旋儿翩然而落,好巧不巧一片叶子顺风落向石案,眼看就要掉进茶盏里。

搭在案边儿的手臂猛地一抬,墨色广袖扬风一拂、柳叶碎成粉末。收回手,披风、斗笠下的男人沉着脸,眼睛里的冽冽晴霜好似融汇了这广烈秋寒一般、浮躁肃杀。

坐在对面的卫庄不以为意地哼笑一声,兀自端了杯盏喝茶,一杯饮尽,才漫不经心悠悠开口,“巨子所来何事?”

拢在袖底的手握拳又松开,燕丹表面平静,内里很有些心浮气躁。索性也省了客套寒暄,直截了当道:“既然擒住了盖聂,为何不杀了他,反而放他回秦?”

“杀”字入耳,眸心倏地闪过一丝锐利,修长的眉平展凛冽,唇角一弯似笑非笑,卫庄冷声反问,“盖聂曾经为我所擒?我怎么不晓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儿?”

燕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人尽皆知的事情卫庄也能矢口否认!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语带刻毒道:“没有这回事儿?韩王卧床修养月余,敢问伤从何来?!”

下意识抚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打心底里溢出的忧怖如深海潮起,仿若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碰了便会被淹没、万劫不复、裂肺锥心。卫庄转手握住鲨齿,神思怔忡,阴暗的囚牢、沉粗的铁缭、跳动的烈焰、烧红的刑具,潦杂而紊乱的记忆纷涌脑海,强烈的愤懑与不甘激的他瞬间警醒,咬牙恨声轻蔑道:“因姬无……”

“王上!”卫庄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张良出声打断,“颜先生即日返程回桑海,于情于理王上都该送上一送”。

卫庄睇眸瞥了张良一眼,撩衣起身,将燕丹凉下。

虽则燕国已亡,好歹自己还担着墨家巨子的名头,何曾受过这等冷遇!燕丹不禁怒上心头。诚然,卫庄从来也没对他热情过,但这次会晤态度尤其冷淡、甚至带了几分憎恶。

燕丹自忖未曾做过犯他忌讳之事,甚至对父王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深究,还不够有诚意?!实在想不通卫庄如此态度是何缘由。

“巨子稍待,片刻之后再共商抗秦之事。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张良长袖一揖算是赔礼了。

“无妨”燕丹淡淡开口,怒意不显丝毫。

张良呡唇一晒,转步跟上卫庄。

自清醒以来,卫庄的伤势一日好向一日,人也益发精神,甚至消散了往昔的阴翳沉戾,更接近早些年初初入主庙堂谁都不放在眼里、永不服输的意气骄狂。红莲喜不自禁,张良却是胆战心惊。

倘若卫庄当真就此废上一废而后振作,也算他把盖聂放下了。可这般一反常态,委实太不合情理。

事实证明,张良的担心是对的。原已做好因私自放走盖聂而获罪的准备,熟料,卫庄竟对此绝口不提。开始以为他是不愿意提,后来才察觉他压根就没有那段记忆!关于盖聂的许多事,都未在他脑中留下痕迹。

可奇怪的是,卫庄记忆的缺失貌似只针对盖聂,其他事情似乎并未遗漏。对此,张良百思不得其解。

颜路反复诊断数次沉吟道:“韩王至性之人,嗔痴恨欲尤甚,甚而不妄为、强自逆心克制压抑,积年累月已成魔障。此种状况非外力所致,乃是心魔”。

张良不懂玄学药理,以己度人,隐约也能明白。人皆是有自保心的,趋利避害是本能。痛苦至于极致的记忆,大抵是不愿面对的。

抬眼望向前方昂首阔步的卫庄,张良不免唏嘘。当年暗无天日的刑囚这个男人也能冷笑置之,而盖聂却有本事逼得他逃避自欺。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最要命的是他不晓得卫庄不连贯的记忆是在哪里出现断层,又是从哪里衔接的。每每有人来访,张良无不提心吊胆生怕露出破绽。偏这人毫无自觉。

门外车马已经备好,颜路正装检张良赠送的蓝田玉棋子,回身便见与张良同行的卫庄,微一愕然,上步近前缓施一礼,柔和温雅。

“齐国半壁已落入秦军之手,王翦所部正整兵攻临淄,此时回桑海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许是念着此番悬壶救治的恩义,卫庄难得多说一句。

颜路摇了摇头,唇畔一抹温煦暖笑若有还无,眸光清和澄明柔而坚定,“正因如此,路才更要及早返回小圣贤庄,与师兄一同应对残局”。知其祸患而不避之,道义当前勇于担之,所谓君子、如是则也。

“子房对儒家圣贤仰慕已久,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先生一路走好”张良亲自为颜路撩开车帘,请他上车。

“告辞”颜路俯身辞行。

“儒、墨并称当世两大显学,弟子遍天下,实力不容小觑。若韩国不存,儒家、可作后路”卫庄负手,闲闲看向张良挑唇轻笑。仿若韩国的存亡根本不在他心上。

张良蹙眉。清楚只消齐国一灭,秦国定会集中力量攻韩,彼时、韩国危矣。这也是燕丹耐不住的原因吧。

所以,必须在秦国拿下齐国之前、放手一搏!无论成败,皆是无愧于心、无愧于国。

“我晓得你心中已有计较,只管去做就是。虽然这个韩国肮脏污浊,早该亡了,却也不能便宜了嬴政”

闻言张良脸色顿时一黑,忍了忍、半晌

无语。

叹了一声悠悠道:“你可给自己留了后路?”

卫庄弯唇一笑,目视东南,心情竟似极好,“我自有归属”。

“倒是好好的一个墨家偏交到燕丹手上,提了柄不开封的剑就当承袭侠义非攻了,哼”卫庄扬眉冷嗤,甚为不屑。

“王兄对盖聂作何打算?”红莲到底沉不住气,犹豫一会儿迈下台阶,出言试探。

“盖聂的命、是我的”跃跃欲试的语调没有一丝杀意,倒像孔子登泰山一般的欢欣鼓舞。

红莲垂首沉默,再抬头已然红了眼角,弯唇喃喃自语:“盖聂,分明不值得”。

张良不置可否,只道:“《列子汤问》有言:夸父与日逐走,不达,道渴而死。值与不值,冷暖自知”。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风雪欲来

又数月,天气由凉转寒,塞外尤甚。

入夜天高风疾、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席暮如泼墨,城上旗帜被吹得翻卷铮铮,枯枝蔓草斑驳摇曳形似鬼魅。守城将士铁衣寒甲,不耐风沙酷寒背对城墙蹲身呵气,睡眼朦胧。

突然一道道银勾在夜空中划过,抓上城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响,将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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