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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拧着眉想了下,这才恍然记起自己这副模样的原由,不禁微微苦笑,缓缓松懈下来。

已是不必再这么早起也无所谓了,已是不必时时紧绷着神经也无所谓了,却还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地醒来,难改多年的习惯。

环视自己住了七年的屋子,简陋得不能再简陋,除了必须的用具外,再没其他的摆饰。

只当是个落脚处,便不去费心,不像那个家,总爱将喜欢的东西摆上。

终是要离开的,尤其,在昨夜结束了一切。

闭上眼,放任回忆在脑中一幕幕上演……

离开家……回到锦良城……当上参谋……查清真相……然后,便是一连番的复仇。

昨夜,他终于站到了仇人的面前,以郝连诚的身份。

“怎么可能?郝连一族应该早就死绝了!”

岑平无法置信地看这眼前这个平日里嬉笑如今却冷肃着一张脸的男人。当年灭郝连一族时,他是确实过的,一个也不剩全都杀光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你那时杀了那么多人,连一点干系都没有的下人也没放过,遗漏几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邵宁诚冷淡回道。

“……那么,你回来是为复仇?”不愧是岑平,不过须臾,立刻又恢复镇定。

“……是,也不是。”

“哦?怎么说?”

“我想问你,当年为什么要背叛我父亲。”

被如此一问,岑平难得迟疑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便定定回答:“因为我要权利。”

“父亲给你的权利,比任何人都多。”

忿恨之色闪过岑平的眼底:“可终究城主是他不是我。”

邵宁诚墨一般的眼,危险地眯起:“……你,就这么恨我父亲?”

“没错。我恨他、欣赏他、感激他,”……并且,爱慕着,“所以,他非死不可。”

看着邵宁诚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岑平冷笑。

眼前的青年即使曾经落魄,但生来便是荣华加身,又怎么会明白生活在最底层的痛苦挣扎。

他与郝连予幼时相识于市井,相交多年,形同莫逆,无话不谈。他一直知道郝连予对自己真心诚意,而自己也当他是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郝连予难得失约,他第一次去内城找他,却被守门的侍卫拳打脚踢地撵了出来,不论他无何说明,也不放他进去,甚至连通报一声也不肯。

“朋友?你当老子是傻子?予公子贵为下任的城主,怎么可能与你这等市井小混混做朋友!再不滚,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不耐烦的表情,满是鄙夷。

那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异,也是那一刻,他知道了原来他自以为的平等,不过是假象而已!

郝连予就像天上的云,高高在上,而他,就是地上的烂泥,任人践踏!只因为他生于富贵,而他生于市井。他不甘心!

不是没有心软的时候,看着郝连予真诚无伪的笑容,他也曾想自欺欺人一直做他的朋友。

不是没有犹豫的时候,当郝连予用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曾想就这样做他的左膀右臂不离不弃。

直到郝连予听从族人的安排,订亲成婚,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真正的心意。

——岑平,岑平,有你在,真好。

于是,那理所当然的真诚的笑容和全然信任的眼神,随着自小就不停听郝连予重复的话语,日复一日,刺在胸口,痛彻心扉……痛得,不由人忿恨起来!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吧。

毁了他,至少,他不会成为别人的。

策划了那一场叛变,亲手杀了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那以后,他如愿坐拥权势,心中虽然空虚,却不会再痛。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心绪,眼前的人,料是不会懂,也不可能懂吧。

岑平执起长剑,直指邵宁诚:“你不会以为,我会将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拱手相让吧?”

“这是自然。”微垂着眼,邵宁诚执剑与其相对,不敢怠慢分毫。

这些年,他在内城安插了不少内应,内城侍卫多半都是他的人,城官中支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论起势力,也不过与他平分秋色而已。今日一战,便是成王败寇,所以,他绝不能败!

败了,不止对不起父兄,更少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累及城中百姓,也……再见不着那个人……

所以,他绝不能败!

静夜里,刀剑铿锵,激出点点星火。

几相缠斗,都是豁出了性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怕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邵宁诚握紧手中的剑,汗从鬓际滑过眼角,顺着脸廓滴下,一点一点,顾不得去擦,便又是一阵激战。

刀光剑影间,仿佛又见着那人隐忧而怜惜的笑脸。

“宁诚,若无意杀人,便不要出剑,你心太软,会伤了自己。”

虽然他去找他,多半时候都是在喝酒,但偶尔也会比试一二。端木昭华是少数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好手,只是每次较量之后,他总要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

相识一场,本以为只是个喝酒的伴儿,却不料,那人将自己看透进骨子里,彻彻底底。

虽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无法对人痛下杀手,此前,他不曾杀过一人。

义爹也说,若没有染血夺命的觉悟,便不要与人动武。

义爹不是冷心之人,可动起手来招招都是欲至人死地,只对着他们兄弟时,最后关头才堪堪罢手。他一次,也没能赢过义爹。兄弟里面,每回比试败得最惨的也总是他。

杀人于他,何其容易,又何其不易。义爹必是知晓这点,才总先教他自保之道吧。

但如今,眼前这人,是他真心实意欲至诸死地,手下便再也不会容情。

头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拼尽全力,不顾生死,无论对方,还是自己。

双方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已不清楚对战了多久,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

论剑术、论耐性,他是不下于他的,但若要论起内力,自己就要差上一截了……此战只宜速战速决,再拖下去,输的只会是自己。可对方是小心谨慎之人,要等他露出破绽着实不易,除非……

当长剑势如破竹般朝自己劈下时,邵宁诚心一横,不退反进,硬生生接下一剑的同时,趁着下落的剑来不及收势,将自己的剑锋埋入对方体内。

“你……!”岑平震惊地瞪大眼,尔后又微微眯起,淡淡笑开,“……不愧,是他的孩子……”

飞快地退身抽剑,邵宁诚冷冷地看着岑平不稳地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处,一手捂口,指间渗出鲜红的液体……

这一剑,直击要害,岑平是必死无疑。

静静伫立,冷眼看着那人不断涌出鲜血,直到停止呼吸,良久……扯下被单盖住地上已冷的身体,转身离开。

出了内城,没走几步,胃一阵狂翻乱搅,终是忍不住倚在一处角落,弯下腰,掏心掏肺地呕起来。

呕得连泪都出来,却还是停不下……

……好难受……

从不知道,杀人是这般难受的事情……剑刺进皮肉中的钝响……沿着剑锋沾满两手的温热血液……人在垂死之际越见微弱的呼吸……

……好难受……恨不得就此死去……

……哥哥……哥哥……诚儿不负你的嘱托,手刃了仇人……你泉下有知,是否安息……

其实,他是知道的,那么疼爱自己的兄长,之所以要他报仇,是为了给他活下去的动力、一个目标。

而他,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努力存活。

漫无边际的孤独流浪,不知何去何从的渺茫……还有,那么弱小无力的自己……若不是兄长那番话,他怕是早已追随父兄于九泉下。若不是活下来,又怎会遇见义爹、遇见兄长们……遇见他……

好想喝酒啊……有多久不曾痛快畅饮过了?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诉剑山庄的酒窖,是否还为自己开放?

门边传来一阵轻响,他抬眼看向来人:“仇燃。”

“我来给您换药。”仇燃走近,怀里一堆瓶瓶罐罐。

“这些天,劳你费心了。”

“这是属下的本分,您不必放在心上。”硬声回答,然后轻手轻脚解下他身上的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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