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那老头脸上的刀疤柔化了,眼里渗出不忍和疼惜,“婉儿。”
“你别过来!”司徒婉儿厉声道,神智明显失常了,短剑在手里十分不稳,看着分外危险。
“你不是我爹,你怎么可能是我爹!你说,你到底是谁!”
那老头无力的垂下双手,默不作声。
这等于承认了。
“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司徒婉儿又笑又哭,“我爹是定远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大英雄,他躺在忠烈祠里,受大家的敬仰!怎么会是你这个泼皮无赖呢!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对对,婉儿,他们都是骗子,你把短剑放下,别伤到你自己!”
司徒宏远此刻完全顾不得身后的洛显和阿九,司徒婉儿的癫狂让他痛心和愧疚。
“他们都是骗子?”司徒婉儿像孩子一样歪着头问道,神情有些呆滞。
“没错,婉儿乖。”司徒宏远慢慢靠近女儿,想把短剑拿下来,“听爹的话。”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司徒婉儿突然惊了,看到眼前的人越靠越近,自我保护本能的发作。
“别靠近我!”就在司徒宏远已经来到女儿身边时,司徒婉儿猛的向前一刺。
屋内霎那间安静了,洛显和阿九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司徒宏远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清面目,但是身子突然怔住了。
“啊!”一声尖利的嘶吼从司徒婉儿嘴里冲出来,她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去,混乱中踩到自己的裙脚,身子跌倒,手中握着已经染红的短剑,仍然不住的退到墙边,眼神惊恐,胡言乱语。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了我爹,我爹……”
洛显和阿九看着这场人间惨剧,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司徒宏远当年没有死,他本可以回到京城,做一个活着的大英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隐姓埋名,选择了仇恨那些本不应该仇恨的人,最后带累了他的女儿,司徒婉儿,并且死在亲生女儿手中,让女儿背负弑父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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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月和重阳迅速处理了湖州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回冀州,一进临时王府,就感到气氛不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匆匆来到洛显住的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十人,都是王府的亲兵,颜玉月觉得事情不好,身子有些站立不稳,险些载到。
“夫人!”幸亏重阳在她身后扶了一把,两个人跌跌撞撞进了屋里。
颜玉月的心漏跳了一拍,屋里趴着一具尸体,司徒婉儿像个疯婆子一样缩在墙角,拿着一把带血的短剑胡乱比划着。
“哥!”重阳尖细的嗓音震痛了颜玉月的耳膜。
没有了重阳的支撑,颜玉月身子一软,坐在地上,然后,几乎是用爬的来到洛显身旁。
“洛显,洛显。”
洛显苍白的脸色让颜玉月的心揪到了一起。
“玉儿。”洛显笑的很勉强,“你终于回来了。”
颜玉月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心搅得生疼,手指有些抽搐的抚摸着洛显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她有些泣不成声,“我不应该走,我发过誓的,我不应该离开你的。”
最终章
“玉儿别哭。”洛显气若游丝,每一丝表情都痛苦无比。
“看来,你真的要做寡妇了。”
这句玩笑在颜玉月听来撕心裂肺的痛,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扮个寡妇,她怀疑是自己给洛显带来了不幸。
“是百花软筋散,解药,解药。”重阳吼道,她冲向司徒婉儿,一把提起她的衣服,把她拖着起来,吼道,“解药呢!快说解药在哪!”
司徒婉儿身子被重阳摇晃着,依然傻笑不已
“解药?没有解药。哈哈哈,没有解药,大家都会死,哈哈哈,我杀了我爹,我也会死……”
随即又呜呜的哭起来。
重阳狠狠的把她摔在地上。
没有解药?颜玉月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她觉得自己的体温降得非常厉害,洛显有些恍惚的神经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他了。
要失去洛显了,颜玉月不敢想像这个结果,她感到锥心刺骨的凉意,她整个人伏在洛显身上,像用自己仅有的体温把他留住。
“洛显,洛显。”颜玉月轻声叫着,洛显已经没有回音了,颜玉月的心越来越沉。
“哥!”重阳又冲回阿九身旁,“你撑着点,我,我去找娘,娘来了你们就有救了。我去,我马上去普照寺,还有爹,他们都会来的。”
重阳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脚步都有些不听使唤。
刚奔出门,重阳突然刹住了脚步,不对劲,奇怪的感觉。院子里的尸体都哪里去了?
猛地一扭头,七八十人黑压压趴在窗子上,个个撅着屁股猫着腰,头顶头的往屋里面看。
重阳又轻轻转过身来,倚靠着门框,没有进屋。
茶水的问道很奇怪,刚才太慌乱了,竟然没有注意到,重阳的眼睛落到桌上那壶刚泡好的茶,和两个空茶碗上面。
阿九本来凄凉悲惨的躺着,眼神空洞的等着死神的召唤。
重阳把头歪在门框上,脚点着门槛,眼神锐利的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阿九嘴角抽动了两下,把眼睛别开,轻轻咳嗽了几下。
旁边没有动静,正在入戏。
“你们觉得骗人很好玩吗?”重阳口气不好,竟敢耍我!
阿九蹭的站了起来,伸伸胳膊
“哎哟,还真麻了,得活动活动了。”
说罢,大踏步的过去,把发疯的司徒婉儿和横尸屋内的司徒宏远都拽出了屋。
“哼!”重阳气冲冲的踢了哥哥一脚,也跟着出去了。
“啊?”颜玉月还沉浸在即将丧夫的悲痛之中哀哀欲绝,突然见阿九神气活现的起来了,并且做了各项机能正常的充分演示。
怎么回事?她扭头朝窗外一看,七八十人同时伸腿瞪眼,做死尸状,像一群死苍蝇糊满了窗户。
回头
“皇甫洛显!”
太岁震怒,苍蝇们都扑通扑通落地,然后以匍匐的姿势撤出了院子。
“你吓我很过瘾是不是!”颜玉月一改怨妇形象,还是河东狮扮起来比较痛快。
“哈哈哈哈”
洛显终于绷不住了,虽然姿势不错,但半天不动还是有些难受。懒人也不好做啊,他心里在为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高唱赞歌。
“对不起,玉儿。”
能够活动的双手立即行动起来,把颜玉月抱在怀里,密密实实的吻住。
太思念这个味道了,颜玉月在怀里的感觉让洛显觉得分外踏实。
“有没有想我?”洛显摇着颜玉月,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有”颜玉月答的很老实,她不喜欢那种故弄玄虚的调调。
洛显满足的笑了,他的小娘子真是可爱呢。
“可是没有我想你那么多。”
洛显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颜玉月冰凉的心迅速温暖了起来,靠在洛显怀里,体会着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颜玉月觉得一辈子都不想起来了。
“唉,你干什么!”
颜玉月不解洛显为什么脱下自己的鞋子,洛显一笑握住两只天生的玉足,变魔术般的拿出一条链子,轻轻套在两只脚踝上。
“哪里来的?”颜玉月惊喜链子的精致,摆动着小腿,虽然有些牵绊,但是做工太美了,自己也舍不得拿下来。
“你忘了我曾经向钱宝珠订过首饰吗?”
洛显轻轻吻颜玉月的耳垂。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颜玉月回吻她的夫君,然后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我的心永远都在这里。”
洛显也笑了,他明白娘子的意思,但他不想再追究,因为有这样的承诺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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