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皇上才亲封他老人家为定远侯,而且他手下的将官全部得到了重用,连我,也颇受荣宠,这说明皇上心里有他老人家,有我们司徒家的一席之地。”
“怎么,凭他姓刘的一句话,皇上就变成了背信弃义,害他老人家枉死的罪魁祸首,而我爹也变成死不瞑目了?”
司徒婉儿靠在软软的椅背上。
“这么说,小姐压根就不相信那个姓刘的?”
“如果他说得不是真的,也犯不着冒着杀头户灭九族的危险劫下朝廷赈灾的粮食,来向我表衷心了。”
司徒忠实在是不理解女主人的意思,他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小姐长得很像夫人,性情也是温柔体贴,只是有时候骨子里带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刚强,心思也是缜密的让人害怕。
“小姐是想试验一下,这绢帕到底是不是真的字据?”
司徒忠试探道
“不过,为什么要假意送给那个洛夫人,毕竟是三十万担粮食,这个人情也太大了些。而且,如果以后我们真的……呃,这些粮食还能排上大用场。”
“忠叔,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见司徒忠仍然不解,司徒婉儿慢慢道。
“前几天庆王爷从运河里打捞上来粮车,发现里面居然是石头,我想,他早就该怀疑了,没准此刻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钻呢。”
司徒忠哦了一声,有些明白了。
“况且,如果我们真的要起义,这三十万担粮食根本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那个姓刘的带这条绢帕,无非也就是想显示一下他们的诚意而已,并不是真的要送粮食。”
“所以小姐是想让那个洛夫人替我们投石问路,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小姐真是高明!”
司徒忠真是佩服女主人的心机。
司徒婉儿笑着,她很想告诉司徒忠,其实她是想一石二鸟,那个洛夫人,实在是碍她的眼!
“陈三儿!”
“是,小姐!”
“你去盯住那个洛夫人,有什么事情来向我禀报。”
“是,小姐!”
一个精壮的家丁从车后面跳下来,重新绕回珠宝楼那趟街。
陈三儿坐在珠宝楼斜对面的一块石头台阶上,装作在哪里晒太阳,很久珠宝楼都没有动静,他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草棍看着街上的闲人。
又过了一会儿,珠宝楼里那个美丽的寡妇带着一个小丫鬟出来了,然后从店后面又转出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少年,马车停稳,两人上了车,径直向街头行去。
陈三儿吐掉了草棍,站起来跟在后面。
马车绕了几个弯儿,拐进了荣昌大街。
陈三儿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刚进荣昌大街不远,马车停了下来,陈三儿也赶紧站住。
只见车里面那个小丫鬟撩起车帘,把一把核桃砸向路边的一个人,直砸的那人抱头鼠窜,那小丫鬟看的哈哈大笑,随后放下车帘,马车又开始前行。
陈三儿暗笑,这小丫鬟真是贪玩。
马车没有停在昌盛号门口,而是绕到了后街僻静所在,这里是昌盛号的后门,然后主仆三人都下了马车,从后门进去了。
陈三儿悄悄躲在墙角背阴处暗中观察着,过了一会儿,那主仆三人出来了,上了马车绕走了。
陈三儿赶忙来到昌盛号后门,看到十几个伙计正忙着从马号牵骡马,有的还在忙活着搬运粮食。
陈三儿正在纳闷,刚好看到有一个他熟悉的伙计,叫秦六儿,两人时常在一起喝酒,就忙叫住了他。
秦六儿看看左右没人注意他,就拉着陈三儿来到他刚才呆过的墙角。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陈三儿问道。
“一个大主顾,豪爽的很。嘿嘿,这年头,就是粮食紧俏的很,一般人,想买个三千五千的都是白日做梦。这位夫人倒好,也不知道和我们掌柜的都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用了什么东西,我们掌柜的居然是一口答应了!这不,我们掌柜的赶紧让我们准备好粮食。”
“她要提多少?”
“这个数。”
秦六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十万担!”陈三心里暗惊,真的能提出这么多粮食!
“你怎么知道?”秦六警觉的看着他。
陈三自觉失态,忙打岔道:“猜的,猜的。不过你们这是要送到哪里去啊?”
“嗨,那位夫人只是让我们先准备着,说明后天再来提走。”
“哦!”陈三心里有了底,正好昌盛号的伙计出来找秦六,两人忙分开了。
第21章
“这么说是真的?”听完了陈三的汇报,司徒婉儿放下茶杯,看着旁边站立的司徒忠。
“是,奴才亲眼所见,昌盛号的伙计也是这么和奴才说的。那个洛夫人,用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提出了三十万担粮食!”
司徒婉儿想了想,先让陈三儿下去,然后吩咐司徒忠
“忠叔,看来我们有必要请那位刘壮士好好谈一谈了。”
“是,我这就去请。”
门一开,进来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疤的壮汉。看样子就是个粗人。
司徒婉儿心里很不喜欢这样的人,总觉得和这种人说话都是玷污了她。
但她还是笑脸相迎,摆出公侯小姐应该有的作派。
“刘壮士请坐。”
刘义见到司徒婉儿朝自己倾国倾城的一笑,自觉骨头都酥麻了,举止似乎都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司徒忠忙过去,请他坐在司徒婉儿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又退了回来。
“刘壮士,前些日子怠慢了,多有得罪,婉儿先向你赔礼了。”
司徒婉儿娇滴滴声音让刘义更加不知所措。
他努力镇定了下来。
“那么现在看来,司徒小姐已经证实那条绢帕是真的了?”
司徒婉儿一笑:“不错。”
“那小姐就是信的过刘某,信的过我家主人了?”
刘义大喜过望。
司徒婉儿看到他喷溅出来的唾沫星子落在积案上有些反胃,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
“那就请小姐即刻书信联络各地昔日司徒老将军麾下的战将,好早日让我们为司徒老将军报仇!”
刘义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这狗日的皇帝老儿,表面上对司徒老将军体恤非常,当他是左膀右臂,平日里王兄长王兄短的,实际上包藏祸心,只是想让侯爷替他卖命罢了。
绥州一役,那皇帝自知敌军已经包围了城池,他只为自己逃命,强迫司徒将军穿上自己的衣服,替他引开敌军,他自己带着亲信逃之夭夭!使得司徒老将军战死沙场,被敌军乱刃分尸,惨不忍睹!”
刘义说道此处,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司徒忠也是伤心落泪。
司徒婉儿心里也是一阵刀绞,她自小没有娘,全靠爹爹一个人把她拉扯成人,爹爹在她心里就是天,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如今这皇帝坐稳了江山,假装用一个定远侯就打发了替他战死的司徒老将军,想掩盖他害死老将军的罪行,哼!真是妄想。司徒将军一生只是为了要为国尽忠,他们却利用老将军的忠心来肆意加害,真是天理难容!”
“刘壮士,你说我父亲当年是遭人陷害?”
“哼,没错,老将军功高震主,皇帝早就对他心怀不满,他身边那群佞臣也是找机会上折子说老将军的坏话。
小人当年在宫中做侍卫,这话听了可不是一两回了。在绥州围困的时候,小人就不止一次听到陈良辅那些人在皇帝身边进谗言,说要让司徒老将军替死的方法逃脱绥州!”
竟有此事!司徒婉儿咬了咬嘴唇。
刘义看时机成熟,趁机道:“所以,我们主人想趁此朝廷赈灾的机会,牟取我们的大事。”
司徒婉儿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刘义见司徒婉儿还在犹豫,道:“司徒小姐,难道你不想为老将军报仇吗?”
“我当然想!”
“我家主人也是看到此刻时机已到。只要小姐联络上原来司徒家的旧将,说明意图,他们自然会起兵相应,如今他们都已经掌握边防重兵,只要他们响应,我们十成就有了六七成。”
“并且,我们还可以联系外援。”刘义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