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你们男人的蛊惑呗。我不敢看他的脸,别过头去说。
古净尘立即绕到我的眼前,故意很专注地看我的眼神儿。
干吗呀,你?我只好把脸转到另外一边。
古净尘扑嗤笑了,说:当真了?我亲爱的,我不会不尊重你的,那么多年我们都纯洁着,又怎么会在这一刻就放弃了原则呢?你睡吧,我为你打更。
我说,你认为人的鱼水之欢是不是一种比较脏的游戏呢?
古净尘说,我没有说它脏,孔夫子不是说,食色,性也吗?但人总应该有理性,到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应该心中有尺度,你说呢?其实我是多想这一夜就完全拥有你,多想让你像小羊一样偎在我怀里,从此做一个真正的幸福的小女人啊!
我搂过他的一只手臂说,你真好。
古净尘骄傲地点点头:要不是我理性长存,你也不会失而复得我。
这几年有很多女孩子追过你是吗?我敏感地问。
古净尘未置可否。
她们现在还在对你留有希望吗?我说。
古净尘笑了,他说,放心吧,没有人能够取代你。
这是个明媚的夜晚,古净尘睡在我身边,他均匀的呼吸将我也带入梦乡。我初次有了一种甜蜜的归宿感。
我知道我的古净尘绝对是人杰,今生能得他结伴同行确是天赐幸福,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更加稳固,面对朋友、亲人的催促,还有古净尘的温柔,我仍然对结婚的事不吐口。
古净尘开始时几乎每天都变着法试探我,启图让我一不耐烦就说出婚期。他也带我去鹿鸣涧,搞旧地重游,在那些留着我们足痕的地方,他都曾假借回忆旧日来呼唤我对家的感觉,有时他甚至很缠绵地,很动情地要求我嫁给他,他自称是在引诱我。
可每一个时候,我都是左顾而言它,绝对不吐口说和他结婚。无奈,这个被我折磨得有些黔驴技穷的男人只好拥住我,长长久久读我的目光,他说他甚至想把我的心吃掉,变成他个人的,那么他就不必再这样辛苦地徘徊于我的门外,这简直是一种精神的折磨。他总这样说,希望我垂怜他的感情,因为他是那么深那么切地想要跟我厮守一生。
对于他这些说法,我常常戏谑说我突然想就这样永远不嫁他而永远和他在一起,每当这时也就会气恼,他说,爱的结局在人类来说就是结合,我从爱你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盼望你是我的,无论你借助我的光芒还是我借助你的。
难道人类就不能够生活在纯粹的精神天空,作它的自由鸟吗?我总是这样问。
如果人能够纯粹,就不会有人类的生生不息,有时候人或者事物的鄙俗也是一种奉献,因为他们塑出了大千世界。古净尘说。
但是不论怎样,我依然觉得我需要再做一段日子的爱情游鱼。也许是我这些年磨折太多,不太相信现实的缘故吧,我似乎在潜意识里要彻底地验证古净尘的真心。古净尘也这么说我。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样。
和古净尘徜徉在携手并肩的日子里,不觉间已是2000年的春天了。这期间,古净尘恢复了职业,在市内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作大律师,整日地奔忙于他的事业,我因为《灵魂的静祷》之故,经常外出参加一些写作研付会,颁奖会什么的,后来,省作协还吸收了我作会员,我也因此被列入当代最有前途的青年作家行列。事实上我们同在的时光也只是夜晚的甬道上,或者,周末我们去鹿鸣涧。有时候我看到因为繁忙,古净尘的衣服都来不及洗,头发时常几个月才理一次,真的好想嫁给他,帮他料理生活,可我的头脑中总有什么心事未了似的。
四月初,市政府正式下达了国企改革通知,爸爸的厂子也在拍卖之列,短短的几天里,爸爸和水渊的工龄就被买断了。爸爸即将成为下岗人员,只不过他应叫下岗领导,五十几岁的人了,只获得那几千块钱会有什么用呢?做买卖太少,生活又嫌拮据,何况还有水澄 、水渊待娶,这一大笔钱从哪来呢?我和古净尘虽依赖稿费和他的工资,生活还比较宽松,可父母曾那么拼力地让我走上美好的人生,我为什么不该帮他们撑起一天蔚蓝呢?再说,文人的收入是不定时的,也不定量的,一旦我和古净尘结婚,我们就要抚育子女,赡养双方老人,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能,于是我跟古净尘开始筹划下一步的人生。
正在这时,北京一家杂志社约我去那里任首席编辑。总编的话搅扰得我本来平静多年的心忽地沸热起来。他说,作为一个颇有实力的年轻作者,我应该到大城市里发展,那样会拓宽视野,北京毕竟是中国政治和文化的中心,设若我总在我的家乡,我就会象一只善飞的鸟没有足够宽广的天穹,会贻误自己的。他许诺我6万元年薪,如此优厚的收入,对我这个一向没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子来说,怎能不是一种诱惑?何况还有辉煌的前运在不远处等我?但是,我又怎么舍得离开我心爱的人独自闯人生呢?为了我,古净尘已守候得太久,至今仍在等;为了古净尘,我曾谢绝所有的落花,我们的心一直紧密相连,怎能再分开?所以我非 常(炫…书…网)非 常(炫…书…网)地矛盾。8
我毕竟是古净尘的月亮,他永远能够知觉我的变化,在我心情万分苦恼时,他千方百计地抽出时间来陪我,有时候他拥住我的样子就仿佛怕我一不小心从他不经意的瞬间逃掉似的;有时候他就只是热烈地亲吻我,他那贪娈、专注的样子总会搅扰得我又烦恼又心碎,但是北京那边急着等我答复,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实在不知何去何从。
我求教于妈妈,我问她在生活中,当事业和感情发生了矛盾我该选择哪一方?
妈妈不假思索地说:女人的天命就是建筑家园,男人的天职就是保卫家园和使家园的外围更美好,使家园中的一草一木都生机盎然,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古净尘可是个提灯难觅的好男孩子,你们那么辛苦才走到一起,难道就为了前途放弃手中握着的幸福吗?物质上的收入并不只是一条路,做买卖,或者你应聘别个杂志社的专栏作家,都会获得不斐的收入,难道非要去北京?要是你真去了,古净尘可就落单了,也许他不在乎分居,可分居对你们的身心都没有好处,长久的分居很可能会使你们之间有距离。况且,他是不大可能到外地的,因为这里他已有了根基,去外地是要从头开始的呀。
妈妈的话使我越发感觉不该扔下古净尘去北京,虽然我心颇不宁静。我对自己说,也许嫁给他,我就会安静下来的。于是我准备向古净尘的温柔妥协。
暮春时节的风暖暖的,金鹊梅花素淡的清香,使人如沐浴在万香之国。古净尘的手总是那么纤长温厚,他攥住我的手,就仿佛攥住了我整个的生命。此时,他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牵着我的手在夜晚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这使我也不知该怎样开口向他说我的妥协之意,于是我们就各怀心腹事地散步。
忽地,街上一隅围笼了一群行人,那是一家私人音像社,室内正播放新闻联播。原来,科索沃危机已波及到了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三名中国记者惨遭不幸——他们的生命被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炮火永远地剥夺了!古净尘握住我的手有一霎的颤抖。
水凝,古净尘说,你去北京吧,我知道为这件事你一直很矛盾。
为什么?我说,你了解我很矛盾,可你了解我最终的决定吗?
我了解,古净尘深深凝视我的眼睛,将我紧紧拥在胸前,说,你想为了我而留下来,但是我觉得我不该作笼子围住你,因为你的才华是属于大家的,而不是我的,当你写出动人的文字时,就是为众人创造了精神食粮,我愿意为了我有一个卓而不群的爱人而高兴,而不愿意为了拥有你而使人们少了你的创造窃喜,是的,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再崇尚高尚,但是当我听到中国人被欺辱,我的灵魂里强烈的声音就是: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水凝,记得裴多非吗?他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支持你去北京,那里才是你的天空。也许你到了那里,便有机会接触更多的高层事务,这会提高你的写作质量,也能扩宽写作领域的。
那么我飞走了你怎么办?我说,你的林中一向只我一只鸟,不论你是小林子还是大的,毕竟我已经熟稔这里的一切,我想我应该把我的一生交给你,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爱你!这种感情一直支持着我风雨不倒,浊浪不沉,如果一定要去闯,我希望我们共同携手,而不是单枪匹马,难道你还愿意孤单漂泊,象四年前那样吗?
水凝,古净尘说,我想你明白的,我的事业已扎根这里,我不可能也不必要再找天空,而你是跟我不可同日而语的,你是省级优秀青年作家,全国青年作家中的佼佼者,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如果三年前我选择离开是因为你的优秀我不想独自拥有的话,那么今天我依旧初衷不改。如果一定要我陪在你身边,那就待你在那边打下基础时,我再去和你一起闯。
古净尘一席话使我哑然。是的,从内心深处,我还是很重视我的前途与事业的,因为我从小就有志成为全中乃至全人类最杰出的女作家的,而且在我初闯人生被贬斥得一无是处时,我也曾发誓绝不让那些鄙视我的人们坐等我在他们的想象中灰飞烟灭,我的存在就是要使给我不公正的人们最终为他们的浅薄羞惭。但是,自从四年中跌跌撞撞地走向今天,自从和古净尘终于团圆,我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的存在价值并不等于他的声名加前运,更加不等于使别人为你羞惭,而是使自己不后悔来时的路,我的文字也许是优秀,那么当我把它们献给世人时,我就是在创造我的价值,而假使我的文字并不美,独我一个人引为快乐,那么我还可以自娱,因为是文字赋予我对生命的丰富的想象力,并使我始终以感恩的心情善待那些需要我善待的人和事。我又何必强求的太多呢?许多的事情,强求永远不抵水到渠成。
我了解古净尘的心念,他是因为太爱护我而这样固执地决定,我需要做的,是使他迷途早返,让他了解我情愿做他的橡树,站在他咫尺处,以我的智慧站立,并赋予他最温柔,有力的支持,他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