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妈妈见此情景忙说:别理他们,小孩子净捣乱。
没捣乱,水渊说,你问我姐她答应过我们什么。
噢,我想了起来:水渊曾说过,将来姐夫初进家门要交门票。于是我从衣袋里掏出100元,准备让他见识一眼就收回来,岂料,水渊早有准备,那100元刚沾到他手中,他便抓在手中不撒手,还连声道谢说,姐,你真讲信用。一旁的水澄这时却拉长了脸,向古净尘伸出了手:姐夫,做人可不能偏心啊,我姐给了水渊一张人民币,您就不表示一下?一句姐夫把古净尘叫得心里美滋滋的,忙掏出100元钱递到水澄手中,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毫不羞郝地笑纳了。
我只好冲他们直摇头。
爸爸和妈妈更是哭笑不得。妈妈说,这哪跟哪啊,人家刚进门,你们两个就要红包?我看你们还是把钱还给人家吧?但是古净尘却分别拍拍他们的肩膀说:水渊、水澄,钱不过是身外物,送给女朋友买化妆品不是好极了?
嗯,还是姐夫大方。水渊说。
这一句‘姐夫’又叫得古净尘开心了几分,后来,他干脆抛开我,拉着他们兄弟穷侃起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和爸爸妈妈忍不住啼笑,原来,古净尘对他们说,他不需要他们兄弟把这二百元钱还给他,只要给点小小陪嫁就行了,比如,水渊的那部数码相机。还要陪嫁?水澄水渊异口同声叫起来:好啊,我们早准备好了,那,在那儿!他们指指角落里的小木箱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然后水澄又说,再说了,我姐是个傻瓜,只能用傻瓜相机(不傻为什么等你这么多年?这是他的解释),要我的数码相机那简直是浪费材料。最后,他们三人决定将我那张又老又丑又旧的木床和我的两只装旧书的小木箱马上送给古净尘。而且水渊还用计算器合计了一下价值:二十八元五角零零分。
谈到婚期及相关事宜,古净尘很抱歉地对我的父母说,伯父、伯母,我很惭愧目前还只能让水凝做一段时间的游牧民族。因为这些年我大多时候都在治病,所以不能马上有房子。
我贡献一只帐篷,水渊说。
我负责搭帐篷,水澄说。
别捣乱!妈生气地说,大人谈正事,小孩子懂什么!
咦,小孩子能有女朋友吗?如果不是姐一直是孤家寡人,怕损他面子,我早就和林娟比翼双飞了!水渊说。原来水渊竟偷偷交了女朋友,于是大家的交点立即集中到他的身上。
关于结婚等事宜,我看净尘你不要太担心,爸爸打断大家的笑闹说:水凝虽然不是很富有,可她和你今后要成一家人,她有能力打点你们的生活就让她打点吧,只要你们两个平安幸福。我也点头,表示不必他担心生活问题。
水渊都二十四岁了呢,妈妈长长叹息了一声。言外之意:时光不饶人啊。另一层含义:你们作兄、姐的,也该早早办喜事了。
爸爸深谙妈妈的话外音,他说,到时候,我跟你妈到乡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点,盖一个小木屋,过些清静的日子。
那可不行,我们去做客到哪儿睡,那么小的木屋?水渊说,再说,你们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每天吵吵闹闹,我们又都有事做,你们真忍心远离我们吗?
可我和你爸这么老了,能照顾好他们吗?妈妈叹息说。
我们会请一个保姆的,你们的任务是监督保姆的工作,另外,享享天伦嘛!水澄说。
家人的话题于是就围绕着那三个素未谋面的假想小生命展开了讨论,诸如:我的孩子将善于尿床,妈妈该多备一些布片;水澄的孩子爱哭,必须多备几条毛巾;水渊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喜 欢'炫。书。网'看电视,所以得买个家庭影院……等等等等,其实这些话题大多是水澄兄弟俩提出的,古净尘在旁附和,听他的意思,他想立即娶了我,想立即拥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而且最好是双胞胎,一男一女。因为双胞胎是唯一可以钻政策空子又不有违政策的超生方法。
到了这个时节,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忧虑什么了,因为幸福就象一注水源,缓慢却轻柔地流向了我们今后的人生。
只是,从前我一直挣扎在苦闷与失意中,一直因为没有一份好工作,不能尽施才华而惶恐,从来也不曾真正念及婚姻和家庭,加之天性的散慢、罗曼帝克,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马上和古净尘成家,成家后我们仍会幸福如约吗?四年的别离虽使我们彼此刻骨铭心,但毕竟四年中我们没有耳鬓斯磨过,我担心一旦走近生活本身,我们的理想会和它发生冲突。所以一种淡淡的感伤开始渗入我们相逢的喜悦中,并且随着一切步入正轨,这种情绪就日渐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让我看起来有点郁郁寡欢。7
一周后,古净尘很早就来约我。他打扮得很帅,银灰色的西服,雅致的领带,令人眩目的他简直使我不敢逼视。很久以来,由于我心目中的他一直是残缺的,因而我没有想过我们的外在的距离,而今天他这样英俊潇洒地出现,我忽尔有些怯步,以致于当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来挽住我时,我竟下意识地瑟缩了。
你冷吗,水凝?他立即双手扶住我的肩,用他的下巴感受我额头的温度,并且低声说:你千万不要再生病了,你现在瘦得让人想流泪。
我微微一震:莫非他怕家人嫌我太瘦小吗?转而一想:只要他不嫌弃我,我又何必在乎他人怎样评说呢?可是,他真的会永不嫌弃我吗?所以我抬头凝视他低垂的脸孔不说话。
你怎么了,水凝?古净尘捧起我的脸,神情温柔得令人直有心碎的冲动。
在他柔情的目光里,我不知怎么竟流泪了,我将头扎进他的衣褶中,喃喃地说,净尘,我怕我这朵花有一天会褪色,到时候你会不屑地丢开!
你跟我说什么傻话?古净尘吃惊地说,谁在你面前诽谤过我吗?
不是,不是,我说,我只是对于婚姻的到来有些紧张。
水凝,古净尘说,你的心绪我了解,和你一样,我也感觉我们的结局来得比较快,而且太完美,所以本来我想今天和你去登记,去选礼服的,但是我思虑再三,觉得我们不如从0开始,从前我的腿有伤,想说爱你不容易,后来知道你爱我又不得不避开你,这一切的一切都使我们饱受爱的沧桑,却缺乏爱的甜蜜,我们为什么不走一次正常的婚恋之路呢?
真的!你真的这么想?我感觉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就伸手臂拥住古净尘的脖子,在那里深深一吻,说:你真的令我欢喜令我忧。我想说的你替我说了,你知道我有不安全感就不逼我嫁,你真好。
但是你可不要以为我给你自由你就可以到别人的屋檐下做燕子喽。
那可没准,我调皮地说:燕子有燕子的自由的。
如果你敢做别人的燕子,古净尘拥紧我的身子说,我就会——
你就会怎样?你这样子也变不成大灰狼,就算你是大灰狼,我也会是一只勇敢的小兔子,我还要对你大喊;大灰狼,我不怕你。我仍然调皮。
我会马上娶你回家,让你每天围着厨房转,只许唱锅碗瓢盆进行曲,只能做黄脸婆。
你不会那么残忍吧?我讨饶地。
男人都渴望有一个好妻子主内而他们主外。他说。
是为大男子主义?我说,你知道我可是个女权主义。
但是我会给你机会出笼子呼吸大自然的空气。古净尘说,比如,你可以有工作,可以交朋友。
我只想写作,我说,只要我能得到你的支持,我宁愿没有工作,没有前途,因为我是你的月亮,总是借助你的光芒。
是吗?古净尘神秘地笑笑:只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象你这种优秀的女孩子永远不会被湮没的,你的素质逃不过高明者的眼睛。
只要我不上钩,谁也奈何不了我这条自在游鱼,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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