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2)

>以外的省城去购置服装拿回来卖。那是怎样劳辛的日子啊,那些日子我读懂了买卖人。每到进货时,凌晨两点我就要和妈妈起床赶火车,离开四处通风的旅馆,然后在人流如潮的批发市上狠命地挤着,挑出自己的所需物品,再搭地铺,在火车上度过长达七小时的煎熬。短短的四十几天里,我瘦了有十斤,每当我黑黑的面孔,疲惫无比地把比我还大的购物包摊在地板上点货时,总会发觉父母的哀怜在穿透我的脊背,但我佯装不知,只是暗夜里独自一人时,忍不住为自己不顺利的命运忧伤。但我却始终相信我的生命不会如此暗淡下去,我的智慧和双手一定会令我创造出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爸爸叹息到后来,就私下里对妈妈说:不能再让女儿做这种活儿了,你看她本来就瘦小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们的女儿属于文学,属于艺术,我们应该送她到大学里深造,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时,我已经收到一个迟到的通知书,就是现在的LN工程技术大学电视新闻专业的。我很想去,但我不敢想我能够成行。

可是,没有钱怎么办呢?妈妈这样问爸爸。接着,父妈妈就背着我开始借钱,同时,向校方告假十天,然后,打发我奔向我的美丽的未来了。要知道,我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我今天能和这些优秀的学子们共走人生的背后,是父妈妈的负债累累啊!虽然,父妈妈说凭他们的工资,省吃俭用,两年就会还清债务了,可是,两年的日子是多么漫长,何况,我和水澄、水渊还都在读书。每天,我都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父母的生活,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们是怎样把日子一点点推向未来的。

回想着往事,不觉有泪。倪捷担心地问我,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

你会错吗,独行侠?我笑着揩了揩泪说,说说你吧,我不过是只担心风雨的小蜗牛,而且,伤感是女孩子的天性,如果不信,可以问一下林妹妹。

好吧,说我,倪捷很风度地: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跟我在一起时有什么感觉?

压抑,我冲口而出,虽然我想他可能是想知道我对他的印象怎样,但我不想正面接触他的问话。你有点像古埃及的木乃伊,语言到了你那里就仿佛进入了冥界,一下子就消失了,我说。

我有这么沉闷吗?倪捷意外地望着我。

有点,我老实地说,我真不知道是什么魔扼住了你的喉咙,让你只有缄默以对世界的力量了。

你别再说!他站起来粗声说,随便探知别人的隐衷是一种不礼貌的行径。

随便曲解别人也不见得高明!我有些生气:我并没有要知道你的隐衷,我只坦白说我的感受而已。就像,这里的叶子落了,你能够阻止我注视它吗?我那样说你也不过是觉你这个人在很诚恳地向我问话而已。我又不喜 欢'炫。书。网'对诚恳的人撒谎。在这里,我用了一个小心眼儿,就是把诚恳这种品质贯穿在语句里,我想,倪捷听了大概就不会生我气了。但在行动上,我是站起来要走的样子,我是暗示他:既然大家话不投机,继续谈下去也没有意趣,不如散步吧?

别走!倪捷拦住了我,他以为我想离开他:我只是一时不快乐,原谅我,因为我怕你看透我。但是,他语气很温柔地说,你如果愿意做我的听众,不妨坐下来吧。

我家很穷,穷得除了屋顶上的天空就只剩下屋内的叹息。倪捷自顾自地说,爸爸为了我读大学,变卖了所有家产,自己也到工地上做了小工。有一天,爸爸带病工作,一不小心,从高楼上跌落,双腿失去了行走能力。这之后,包工头也曾给过赔偿金,但爸爸的情况已经太严重了,他的赔款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时候我刚读到大一下学期。为了能把大学读下来,还能够供给家里的生活所需,我开始为歌厅唱歌。 渐渐地,我不再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费担心了。我家是地道的农户,从祖父开始,就希望有一天走出家门,干一番事业,但是他没有走出穷困,爸爸也没有。我每天生活在欢乐的人群中,头脑中却要担心着家中的瘫痪爸爸和多病的妈妈,你想我会开心吗?

从来没有听过倪捷这样长谈过,我以阐释的心情注视着他苦郁的面孔说,倪捷,你现在的不快乐似乎还不只是家人是吗?

倪捷惊奇地看看我:你学过心理学吗?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别的情绪?

我笑了笑,心想,经历过曲折的人自然能懂曲折的含义,同是敏感的人怎能不明白思想才是你的全部意志所在呢?

是的,我不快乐是因为歌厅里已经没有鉴赏家和艺术家!他说,他们都是猪,是灵魂肮脏透顶的渣滓,他们不懂音乐!他们不过是把钱投入我的口袋,雇我在面前杂耍!我在台上唱歌,他们则在台下饮食作乐,穷形尽相,这是对我灵魂的亵渎,但我不得不经受这种亵渎,为了生活!

可是,我觉得哪个时代都一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客气地说,在你的股子里,似乎世界上的人只有素质都高到一定水平才可以看得过眼,你不要因为看见了阴暗,就否认阳光的存在,这就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每个人都有一双智慧的眼睛,就看你将它们安放在哪里,如果你就要盯着每个人的素质不放,你应该到原始社会,因为那时候人类没有文明,你也不会觉出别人没有文化;或者你就到世外桃源,那里的人都仙风道骨,不需要计较世事。但可惜,这两者都是空想而已。

看不出来,你的口才也相当不错,一直凝神倾听我的倪捷插话说,这些见解就是你心中的一轮红日吧? 从前我也有一轮红日,只是生活是真实的,它绝不是一切理论的外壳可以包纳的,你比如说,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当红歌手,我可能就要付出数倍的金钱才行,而我的钱只够我和我家人零用而已。放眼天下,你可以走一走,看哪一个闪电般富贵的人没有背景和后台?这些事我听得太多了,所以我不得不说,这是个光辉的时代,但太阳是有黑子的。我对你的评价就是:你…还…没…有…真…正…地——体…味…过…生…活。所以,你为生活的光环所迷惑,唱着梦也似的歌。

你像是一个迷路的人走进了死胡同,倪捷,我反驳说,光明和阴影是相伴相生的,有光明就有阴影,有阴影必有光明在,而光明代替阴影,正如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除非这个世界经过宇宙变迁毁灭。

那好吧,你就每天欣赏你的红日朝出暮薄?倪捷不服气地说,不过,你得答应我此后每每都会如约我。

那说不准,我说,也许,有的时候别人约了我。

即算你最好的朋友约了你,你也要如约我。

如果我自己约了自己呢?比如说,我喜 欢'炫。书。网'孤独,我想挽着孤独唱一首共鸣的歌?

你真的喜 欢'炫。书。网'孤独?他注视了我有一刻:我不相信你会对孤独那么别有情衷,你会投降的。

那么,骑驴看唱本吧?我笑着说。

走着瞧,倪捷说。

又聊了一会儿,倪捷就送我回到宿舍,那时,天色已黄昏,斜阳殷红的辉光染上了大地。

宿舍里只剩下葛矜一个人,无聊地翻看着一本三毛的《哭泣的骆驼》。

大宝贝儿,我回来了你听到了吗?我说。

听到了,葛矜头也不抬地。

哎呀,大姐!我故意惊叫说,你好像人比黄花瘦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难道你就不想趁着这黄昏孤独的时光,向小妹一倾衷肠?

我在想一些过去的事情。她说。

是谁引发了你对过去的回忆?苏楠吗?我笑容可掬。

苏楠?她自嘲似地笑笑,人家可是歌王,忆荷跟他才是情投意合。

噢,那他们是双双出门游玩,独留下你一个啦?我说,甚至有些不平地,仿佛我和倪捷单独出门就不失仗义。

感情不是仗义,傻三,葛矜语气婉伤地:真的,苏楠的确不错,可我现在还没有心境过多地留连感情,我只是在想我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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