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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祺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字地言道:“没有出生或是根本没有来得及投胎到我们李府的兄弟也就罢了,那几个已经出生的,不论是嫡是庶都是李氏的血脉吧?您居然在老府那里也没有放过他们。您这样做、这样做不是太过没有天良了吗?就算他们在也不可能影响到我的地位,他们可都是庶出啊!就算我死了他们也掌不了侯爷府,袭不了侯爷的爵!他们的死也是母亲为了我的安危吗?”
老夫人扭过脸去只是轻泣却没有答话。
贵祺接着说道:“母亲是怕他们会给他们的母亲多争一份宠爱过去吧?您其实一直都在设法回京,认为在老府中除去她们不会让父亲怀疑到你是不是?不,你是用他们来陷害那个她是不是?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她也是心计极深之人,居然躲过了母亲的算计不说,而且这些年一直被我父亲宠爱着,一直霸着侯爷府让你在父亲的有生之年没有回到京中!所以你恨、你恼,所以你把所有的怨毒都出在了红衣的身上,是不是?”
老夫人咬着牙还是没有说话,与贵祺分辩这些做什么呢,明儿只要贵祺清醒了,谅他也不敢再说一遍。
贵祺却继续大吵大闹着:“母亲把恨意转到了红衣的身上,不能看她有好日子过。我没有到京呢就设计我娶了香儿,后来香儿不如母亲心意了,便又一力促成了明秀同儿子的亲事,总之,你就是想要压住红衣,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是不是这样?”
老夫人转头过来:“祺儿,你胡闹够了没有?那个明秀是怎么回事儿你全忘了吗?不是你做下了糊涂事儿,我能让她进门吗?”
贵祺看向老夫人,他的头有些晕,跪在地上总是摇来晃去的,便干脆坐倒在地上:“母亲,那个、那个明秀的酒菜中下了东西您真的不知道吗?不要说您不知道啊,母亲。”
老夫人吱唔了几句也没有说出什么,最后又一次扭过了脸去。
贵祺最后哭得伏倒在地上:“母亲,其实说起来,我不该怪你,也没有怪你。有些事情,我自郡主府中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儿子却一直没有同母亲说过什么。我要怪的人是我自己,要恨的人也是我自己。我同红衣七八年的夫妻,一直安安乐乐地过我们的日子,可是却因为我不好意思认错,因为我要面子,因为母亲说男人不能同女人说对不起,然后我的家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如果我相信红衣,如果我就是坚持不娶其他的女人,我和红衣现在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啊。”
老夫人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听着,以为贵祺还会继续责骂她,可是贵祺没有再同她说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忏悔着自己的过错,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听着听着老夫人有些动容了:自己是不是真得错了,儿子落得今日是不是都是因为自己的执着呢?
老夫人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儿子,心下一酸她也哭了起来——这次是真正的哭了,她能看出来贵祺有多么的痛苦。
母子二人的哭声终于惊动了门外的云娘,她犹豫了很久才推门进来:她还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受不了。
云娘一进来看到老夫人和贵祺的样儿吓了一大跳:这两个主子在做什么?她想了想绕过了贵祺过来轻轻劝老夫人道:“老夫人,仔细身子。累了一天,哪里还能再这样伤神?”
老夫人摇了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现在也没有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儿了,就算心里有再多的话儿,能同哪个说呢?
云娘再三的劝解,老夫人才止住了哭声儿。可是贵祺却还在一面哭一面喃喃的说着话,云娘也听不清楚他倒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贵祺提到郡主的名字。
云娘取了水给老夫人净了面,老夫人才对云娘道:“叫几个丫头送你们老爷回房歇下吧。”云娘终于等到了老太太的话儿,急急出去叫了丫头进来弄了贵祺出去。
老夫人在云娘的服侍下睡到了床上,可是她却睡得极不安稳,总是不停的做着恶梦。
次日老夫人起得极晚,她梳洗完后还没有听到贵祺前来请安的话儿,就问云娘道:“你们老爷难道早早来过了?”
云娘吱吱唔唔的不说话,老夫人瞪她:“我问你话儿,你就不能利索点痛快回上来?”
云娘没有法子只能回道:“老爷没有过来。”
老夫人眉头皱了一下:“难不成还没有起?”她想了一想,眉头便舒展开了:“也是,昨日醉得那样厉害,想来是睡过了。打发个人过去叫你们老爷起吧,怎么也要用过饭再睡。”
云娘领命去了。
贵祺到了上房后对着老夫人一礼,然后就坐在了椅子什么也没有说。
老夫人看他来得这样快,再看贵祺已经梳洗得极为利落,知道他早就起来了:“你今儿怎么没有过来?用过饭了没有。”
三百二十一 红衣探靖安
贵祺听到老夫人的询问,淡淡地答道:“已经用过了。因昨天晚上看母亲歇下的晚,所以今日一早便没有过来扰母亲的清梦,想母亲也要多睡一会儿的。”贵祺虽然就便把没有过来请安的事情解释了一下,但是他的语气却稍稍有些不同——冷淡而客气。
老夫人听到贵祺已经用过了早饭,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好久以来,一直是他们母子一起用早饭的,今儿他不但没有过来请安用饭,而且连话儿都没有让人带过来一句,老夫人的心里怎么也有些不安。
也因为不安,所以老夫人没有责备贵祺什么,只是轻轻说道:“用过饭了?也罢,今日倒实在是我起得晚了些,让你等我也要饿坏了。只是,祺儿,你日后还是莫要多饮酒,伤身不说,做了错事儿让下人们也看笑话不是?”
昨天晚上的事情让老夫人耿耿于怀,她要看看儿子今日会不会恢复常态,只要恢复了常态那么她也就可以放心了——就算儿子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子不言父过,他想来也不能再提起了。
贵祺淡淡地应道:“母亲,儿子做错的事情儿子自然记得清楚,不过和醉不醉酒倒没有关系。就是许久前那次酒后所为之事,儿子记得清清楚楚不说,而且已经记住了教训,决不会再犯——一次已经足够了,再来一次岂不是要了儿子的命?儿子做事日后自会有分寸,母亲放心就是。”贵祺的每句话几乎都是话中带话,让老太太听到耳中自然极不是滋味儿。
而且,让老夫人更加吃惊的是,贵祺酒醒后待她的态度:居然同昨天醉酒前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儿子难道还没有醒过酒来,或是生病发热在说胡话呢?
贵祺当然已经醒了酒,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昨天晚上说过什么做什么:既然事情已经挑破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下去。虽然她是自己的母亲长辈,他一定要奉养尊敬于她,可是她做得事儿还是寒了贵祺的心,让贵祺无论如何再也对她亲热不起来。
如果老侯爷在世,老夫人一定会被父亲一怒打死吧?贵祺想了想。如果对母亲还是事事依从,那便是对父亲的不孝,对祖宗的不孝;可是,如果对母亲不敬,那也有违人伦天性!所以贵祺最后折中了,不再听老夫人的话做事儿,但是还是会好好奉养她,甚至于礼节也会尽量都做到。
老夫人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说话,而贵祺看她无话却已经站了起来:“母亲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出去了。前面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母亲如何有事儿尽管使个人来传话就是。”
也就是说,晨昏定省都没有了吗?老夫人更是心中一惊,儿子这是同自己翻脸了,而且极其冷淡。
老夫人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中: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夫人一直怕儿子有一日会只听他女人的话,而不理会她这个母亲。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儿子在已经没有了女人的时候,却对她不再言听计从。不,已经不再当她是母亲了,那份客气疏远一点也不掩饰的。在贵祺的言语及行止上表现了出来,儿子这是想做什么?
老夫人有了一丝恐惧——她要失去了儿子了!但是,老夫人已经悔之晚矣。贵祺在失望至极再加寒心,对母亲最后的一份亲情也没有了。老夫人待他虽然一直极好,可是却没有付出过真正的母子亲情,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老候爷在的时候,是巩固地位的工具;老候爷不在了,就是把握侯爷府的工具。
贵祺行了一礼后也不理会老夫人是否答应,转身便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