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敏关上大门,回东厢房,也无心看书,与小鬼什刹闲谈。小鬼什刹说声“阿宇回来了”,就失去了声息。李画敏侧耳听,果然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很快来到东厢房外。李画敏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宇,你回来了。不是说天黑后才能回家么?母亲咋没和你回来?”看到这位憨哥。李画敏打心里高兴。
赵世宇有几分酒意,走近李画敏看她几眼,冷不防搂抱住。在她脸颊上亲一下,才满足地说:“我放心不下你,先回来了。母亲收拾完碗筷后再回来。等会儿有两个客人跟母亲来家住宿,有伴回来,我就不等母亲了。”
赵世宇沐浴过。依旧叫李画敏教他认字、念书,将今天的学习任务都完成了,方向李画敏谈论跟阿森去接亲的事。今天跟随阿森去春姑家接亲,春姑的父母看到赵世宇都紧张,拉了阿森到一边,问咋要个土匪来接亲。阿森解释了半晌。春姑的父母才放松下来。
“敏敏,我的长相真的有这样恐怖?叫人一看到我,就想到杀人放火的土匪。”赵世宇拿镜子照看。苦着脸。
李画敏笑起来,当初自己看到赵世宇的时候,因左眉梢这道长长的伤痕,总觉得他凶神恶煞的,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才没有受到那伤疤的影响。因李画敏笑,赵世宇的脸色更加难看。李画敏伸手在那长长的疤痕上抚摸。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我就不觉得难看。一个男子,用不着长得貌比潘安,有本领就行。”
赵世宇不安看李画敏,然后放了镜子:“敏敏,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放心了。”赵世宇最在意李画敏的感受,李画敏对他一直不太亲近,让赵世宇常暗中反省自己哪里讨人嫌。
李画敏再次表示自己不在意这道伤疤,然后问:“阿宇,你眉梢上这伤疤,是怎样来的?我猜,肯定是跟人比武时受伤落下的。”喜欢舞枪弄棒的人,脸上有伤疤不奇怪。
赵世宇阴郁着,缓缓的告诉:“眉梢上这道伤疤,是我八岁那年落下的。我和母亲到山上砍柴,有个不怀好意的禽兽要污辱母亲,我奋力冲上去,用镰刀砍那个禽兽。我砍伤那人的脚,镰刀被那人抢了去,他割伤了我的额头。母亲拼命呼救,放牛的裕叔听到动静,跑来救下我和母亲。我因此破相留下伤疤,不过那禽兽也变成了瘸子。”
谈及伤疤的事,触动了赵世宇心中的痛楚,他伏在桌子上,不让李画敏看到他的脸。
赵世宇伏在桌子上难过,李画敏觉得心疼,搂着他的肩膀,安抚这个伤心的男子:“阿宇,别难过,都过去了。我没有想到,你这道伤痛,是救母亲留下的。你真了不起,八岁的时候就能够救下母亲。”
此时此刻,李画敏的心中,除了震撼,就是佩服。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从兽性大发的歹人手中救下母亲,是何等的悲壮、凄怆。
“敏敏,在那之后的一年时间里,那个变成了瘸子的禽兽,常在我和母亲身旁转,伺机报复。我和母亲在胆战心惊中过日子。多亏了裕叔,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们身旁,让那个人不敢下手。。。。。。”
赵世宇伏在李画敏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弄得李画敏的胸脯一片湿润。李画敏搂抱这个伤心的男子,像个温柔的母亲,轻轻地安慰他。
慢慢平静下来,赵世宇擦去泪水:“坤伯搬回长乐村后,我们的苦难就结束了,所有为非作歹、心怀鬼胎的人,都被坤伯震慑得不敢胡来。我也开始跟坤伯学武艺。我发誓,我一定要变强大,让那些心存不良的人不敢对我放肆,让我的亲人不再受到欺侮。”
油灯下,睁大的双眼无比的坚毅。
正文 110。并非,孤儿寡母
第二天,李画敏找机会问小鬼。赵世宇所说不假,他左眉梢那道伤疤,确实是他八岁的时候救月娘留下的。至于那个企图污辱月娘的禽兽,现在人们都叫他张瘸子,坤伯回来后某一天张瘸子因调戏村上一名年轻媳妇,被坤伯狠狠教训一顿并要赶出长乐村,他跪地求饶,从此以后变老实,以帮仇二伯看牛为生。
“月娘和阿宇这对孤儿寡母,是吃尽了苦头。幸亏有坤伯这种人把持长乐村,他们才过上平安的日子。”李画敏感叹。
“错!大错特错。月娘和阿宇并非孤儿寡母。阿宇的父亲仍然健在,现在战场上领兵打仗,阿宇有兄弟姐妹七人。”
李画敏大吃一惊,追问道:“什刹,你别骗我。既然阿宇的父亲仍健在,是领兵打仗的将军,阿宇有兄弟姐妹,为什么母子二人居住在长乐村?”
“敏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鬼受伤,直叫委屈。李画敏忙道歉,说由于这个消息太出人意料,所以急不择言了。心理得到安慰的小鬼,向李画敏详细介绍了月娘、赵世宇的身世背景:
“阿宇的父亲是思源村赵家的嫡出大少爷。月娘原是老太太派去侍候大少爷的丫头,深得大少爷的喜爱。后来,大少爷娶亲,月娘被收用为通房丫头。大少爷成亲后半年,中了武举人,离开了思源村去从军。大少爷离开后,大少奶奶发现月娘怀孕,便要弄掉月娘腹中的孩子,为了孩子月娘逃出赵家。。。。。。”
月娘躲到亲戚家,生下了赵世宇。大少奶奶四处派人搜查月娘行踪。月娘带个小孩子东躲西藏。两年后,赵家大少爷立功受奖,在京城安家。派人来接家眷。大少奶奶见到大少爷谎称月娘病逝,大少爷不疑有假,伤心了一段时间。大少奶奶离开思源村去京城后,月娘来到长乐村,花去所有银子买下两亩地,定居下来。现在,昔日的大少爷已经成为赵将军,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哦,月娘和赵世宇并非孤儿寡母。
李画敏自来到赵家,看到这个家中只有月娘和赵世宇。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孤儿寡母。原来并非如此。算起来,赵世宇是赵家的大少爷呢。
不过,这个大少爷身份并没有给李画敏带来多少惊喜。只是让她对月娘和赵世宇的坎坷身世。多了一份同情罢了。
回到厅堂,李画敏打量正在做家具的赵世宇。粗糙的大手灵巧地运用铁锤、凿子,准确无误地开凿出一个个细小的凹窝,粗壮的胳膊充满了力量,轮廓分明的五官透出坚毅。左眉梢这条长长的疤痕,谱写出男性的不屈、强悍。
这个年轻男子,他勤劳能干、豁达大度、睿智、雄健。
李画敏用挑剔的目光看他。终于,李画敏找到了他的不足:处处留情!与张依兰纠缠不清的同时,跟卢二娘、海海过分的亲近。回忆自己看到的种种画面,李画敏否定这个看法:只是张依兰对他有情。他从来没有流露过对她有意;从来都是卢二娘主动靠近他,他从不对卢二娘有亲近的举止。剩下的,就只有困惑了:他为什么对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关爱有加?
哎呀。忘记问什刹,这母子二人来长乐村多久了,只记得小鬼什刹说是赵世宇两岁的时候来长乐村定居。
赵世宇抬头看李画敏,她仍是迷茫地望他,并不像过去那样飞快移开目光。赵世宇走过来。用一根手指头勾起她的下巴,笑问:“喂。你在想什么?迷迷蒙蒙的。”
李画敏轻易地摆脱勾住自己的手指头。李画敏问:“阿宇,你今年几岁了?”知道这位憨哥的年纪,就知道他们来长乐村的时间了。
“敏敏,他们都说你聪明伶俐,猜猜看。”两人成亲一个多月了,媳妇才想起问自己的年纪,赵世宇决定刁难她一下。
要是可以猜测,还用得着问他么?李画敏装模作样地打量赵世宇:“看你结实充满弹性的皮肤,应该是二十几岁的人;看你老成持重、饱经风霜的神态,有三四十岁了;想母亲是个三十几岁的人,你不超过二十岁。”
赵世宇伸手在李画敏额头敲一记:“废话!等于没说。一点都不聪明,分明就是个小傻瓜。”
李画敏不服:“年龄是可以猜测的么?那你猜猜出看,我几岁了?”
“十六岁。生辰是十月二十二日辰时。”赵世宇不假思索,一口气说出。
李画敏大笑:“胡说八道。”就连她本人,也只知道自己十六岁芳龄,他居然连出生的月、日和时辰都知道?
赵世宇坚持:“没有错,是三叔告诉我的,我记得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