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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候,李画敏在梧桐树下吃石榴。赵世宇回来了,身上粘满泥巴。走路不太方便。李画敏很快看出问题:“阿宇,你的右脚受伤了?”
月娘在厅堂里听了。跑出来看。赵世宇在梧桐树下的石板坐下时,月娘、李画敏站在他两旁,盯住那右脚看。赵世宇轻松地笑了笑:“瞧你们紧张的。我不过是让一跟小刺扎进脚面,平常得很。你们帮我瞧瞧,拿针把刺挑出来。”
月娘回屋子,端来半盆水。赵世宇把右脚洗干净了,躺在石板上。月娘、李画敏蹲下,细看赵世宇的右脚面,在靠近脚趾的地方看到一个黑点,没入肌肉里。
李画敏看那显眼的黑点,惊心地问:“阿宇,你回家时不小心被扎的?你穿着鞋子,咋让刺扎到脚呢?”
“不是。我今天耕田时,一不小心踩到荆棘上,拔出荆棘时让小刺留在脚里了。”
得知赵世宇被刺扎进脚已经有一段时间,月娘和李画敏都埋怨他不及时回家,让小刺留在脚里生痛。李画敏用尖尖的指甲夹住扎有刺的肌肉,月娘睁大眼睛用针尖小心地挑,二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陷入肌肉的黑点上,不知不觉凑近,前额差点儿碰到一块了。李画敏、月娘浑然不察,忘记要跟对方保持距离。
针尖小心翼翼地拔动,黑点慢慢地向外移动。几次黑点已经露出肌肉外了,一不小心又让它陷回肌肉里。当黑点又一次露出肌肉外时,李画敏一手捏住脚面肌肉,一手用尖尖的指甲夹住黑点,慢慢地拔了出来。这是针尖一般细的小刺。
赵世宇看李画敏手中的小刺:“这讨厌的东西。睁大眼睛都看不清它,扎进肉里,真不舒服。不知是谁这样缺德,把荆棘扔到我们的水田里。”
李画敏阻止赵世宇行走,她回屋子拿来酒和布片,将酒浇到伤口处,用布包扎了。李画敏给月娘和赵世宇解释说:“用酒泡过伤口,可以防止伤口发脓。”
月娘犹豫不决地望儿子的脚:“阿宇,要不今天傍晚就不要去耕田了。”
赵世宇不以为然:“我一个大男人,给根小刺扎了,算不了什么。”
李画敏知道伤口泡在水中不好,劝赵世宇歇息一两天。赵世宇只是笑了笑,说这点小伤不值得大惊小怪。
午饭后,赵世宇没有去铲田埂草,躺在梧桐树下的石板上歇息。李画敏由屋里出来,坐在另一块石板上。赵世宇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他的衣服上点点泥巴,裤腿上更是脏得不像样。李画敏观看那用布片包扎的脚面。刚才赵世宇行走时右脚行动不方便,李画敏不敢想像,那个受伤的脚泡在水中,会是什么感受。
赵世宇躺在梧桐树下大睡,一片梧桐树叶掉落到脸上,都没有打断他的好梦。李画敏偷眼看躺在另一块木板上的人,他浓眉大眼的,要不是左眉梢有道疤痕,他应该是个英俊男子。可惜多了道长长的疤痕,让他看起来一副凶狠样,实际上他有时也是很凶狠的,在县城时,他单独面对胡家人的阴冷凶悍,让看的人胆战心惊。不过,他现在沉睡的模样,像个大孩子,憨厚可爱。
赵世宇翻个身,树叶掉落地上,他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李画敏蓦然想到,自己坐在一个睡觉的男子身旁,盯住他看,很是暧昧,心虚地四下看看,好在无人看到,连忙回屋子里去。
将近傍晚时,赵世宇去耕田。李画敏站在梧桐树下,望赵世宇远去,很不放心他的脚。月娘在庭院里翻晒稻谷,见到李画敏伸长脖子望儿子背影,就说:“别装模作样啦。阿宇早走远了,不知道你在望他。要真心关心阿宇,就应拿出银子来买牛,让阿宇有机会歇息。”
关心,需要用银子表示。
李画敏轻哼一声,回厅堂吃剩下的两块糕点,她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填饱自己的肚子。
月娘站在庭院里,透过两重门见到李画敏吃糕点,就低低地骂。至于骂的内容,只有她自己清楚。
正文 061。敏敏,我想你
夜晚,姗姗而来。
东厢房里,李画敏坐在桌子旁,心不在焉地转动手中的杯子。赵世宇由外面进来,刚沐浴过的他趿着木鞋,行走时有意掩饰脚上的不自在。李画敏注意到了,赵世宇的右脚不太方便。
“阿宇,你的脚到底怎样了?你行走时,似乎比白天的时候,更不方便了。”李画敏研究赵世宇,他耕田回家后的表现,让她不安。
既然她留意到了,赵世宇索性不再隐瞒:“脚底下有点烙,好像是有东西跑进肌肉里去了。要不,你帮我瞧瞧?”
赵世宇坐到床上,李画敏举灯凑近赵世宇的右脚底,原来让小刺扎进去的地方,塞进了泥巴。李画敏拿针,慢慢剔出陷进肌肉里的泥巴,用开水洗干净伤口,伤口四周有些发红。
“阿宇,你这脚要发脓了。我都劝你休息一两天的,你就是不听,现在变厉害了不是?!”李画敏责怪赵世宇,要他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赵世宇没放在心中,说受点小伤,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李画敏不同意,说小伤不及时治理,可能会恶化的。赵世宇仍是不答应明天休息,让李画敏生气,说他不知好歹。
“敏敏,我知道你在关心我。不过,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的。我常年上南山砍柴、打猎,被割伤是常有的;我们跟坤伯学武艺,师兄弟间互相对练,经常挂彩,都是忍几天就痊愈了。”
李画敏不这样认为:“这不一样的。你现在的伤口泡在水中,就容易受到感染。还是小心为好。”
赵世宇仍是不同意休息,说已经答应过仇二伯,明天去帮他们家耕田。不能言而无信。李画敏提出给一百文铜子仇二伯家,让他们另找人耕田。
"敏敏,不是我执意不听你的。有些情况你不明白,我要是明天不用牛,就会有人借牛去用,这一歇息,不知得等多长时间才可以借到牛。田地不及时翻整出来,就不能及时插秧,误了农时不好的。”
李画敏叹了口气,沉默片刻。轻声问:“阿宇,你是不是想要买一头牛?要是我们家自己有牛,就用不着跟别人抢着借牛了。”
赵世宇也叹气:“我也曾想要买牛的。现在。。。。。。算了。不买了。”赵世宇是希望家里有一头牛的,不过要媳妇拿出手中的银子,他开不了这口——自己没有给银子媳妇花,把媳妇手中的银子都抠来使用了,说不过去。为了家庭的和谐。他宁愿不买牛了。
看出他的为难,李画敏轻轻叹了几声,很是矛盾:掏银子买牛,不甘心让月娘称心如意;不买牛,这位憨哥得忍受疼痛,良心过去不去。真不甘心就这样被月娘算计了!
最终。李画敏是良心大发,决定忍痛拿出银子:“阿宇,明天我们买一头牛。你不要去耕田了。先在家歇息一两天,等脚好了再去。”
“敏敏,你真好。”赵世宇冲动地拉住李画敏的手,大眼中闪动着异彩。她舍不得看自己受苦,要不然。跟母亲争执不休的她,是不会因为自己脚受伤。就拿出银子来买牛的。
李画敏慌忙抽回手,没好气地:“哼,刚刚到手的银子,没捂热就没了。”
说真的,拿银子出来买牛,李画敏有点心痛。不过,看赵世宇带脚伤去耕田,让李画敏于心不忍。算了,原来就是已经充公的银子,就算是不曾拿回手中。
看李画敏嘟起小嘴,一副心痛的模样,赵世宇黯然,他想了想,摇头说:“敏敏,我们不用买牛了。其实,这笔银子应该从那几百两中拿出来的,但是现在。。。。。。算了。敏敏,我们不要买牛了。”
李画敏劝说几次,赵世宇都找借口推托,说不想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