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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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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最后一霎间,捡起了一片相思树的落叶,顺手往口袋里一塞。

向街的门灯,也给开了。

我上车,慢慢把车开到海边,坐在车里,看著岸上家家户户的灯光和那永不止

歇的海浪,咬一咬牙,倒车掉头,高速往大路开去。

家、人、宝贝、车、钱,还有今生对这片大海的狂爱,全都留下了。我,算做

死了一场,这场死,安静得那么美好,算是个好收场了。

在机场,把车钥匙交给班琪和她的丈夫,她收好,又要讲那种什么我老了要养

我的话,我喊了她一声,微微笑著。

璜和米可,收去了那一大串房子钥匙。在钥匙上面,我贴好了号码,一二三四

……顺著一道一道门,排著一个一个号码。

“米可,我想你送走了我,一定迫不及待的要进房子里看看。替你留了一盏灯

,吊著一样你会喜欢的东西在客厅。”我说。

米可说∶“我想去打扫,急著想去打扫。”

“打扫什么?”我不讲穿,笑得很耐人寻味,一时里,米可会不过意来。

那时,扩音机里开始播叫伊伯利亚航空公司零七三飞。⒋⒎⒈。闹学记马德

里班机的乘客,请开始登机━━伊伯利亚航空公司零七三飞马德里━━。

“好。”我吸了一口气,向这四个人靠近。

紧紧的把他们抱在怀里,紧紧的弄痛人的那种拥抱,抱尽了这半生对于西班牙

狂热的爱。

“走了!”我说。

提起背包,跨进了检查室,玻璃外面的人群,扑在窗上向我挥手。

检查的人说∶“旅行去吗?”

我说∶“不,我回家去。”

。⒌⒎⒈。闹学记新天新地重建家园那天,其实我们已经走过了那座被弃的红

砖屋。走了几步,一转念头,就往右边的草丛里踩进去。

达尼埃和歌妮停下了步子,歌妮喊了一声∶“有蛇!”我也不理她,向著破屋

的地方大步走,一面用手拨开茅草,一面吹口哨。

当我站在破砖破瓦的废屋里时,达尼埃也跟了上来。“做什么?”他说“找找

看有没有东西好捡。”我张望著四周,就知道达尼埃立即要发脾气了。

这一路下来,由台北到垦丁,开车走的都不是高速公路,而是极有情调的省道

,或者根本是些小路。达尼埃和歌妮是我瑞士来的朋友,他们辛苦工作了两三年,

存了钱,专程飞到台湾来看我。而我呢,放下了一切手边的工作,在春节寒假的时

候,陪著他们,开了一辆半旧的喜美车,就出发环岛来了。

就因为三个人感情太好,一路住旅馆都不肯分开,总是挤在一间。也不睡觉,

不然是拚命讲话,不然就是在吵架。

达尼埃什么时候会生气我完全了解。

。⒎⒎⒈。闹学记只要我捡破烂,他就气。再说,一路下来,车子早已塞满了

我的所谓“宝贝”,很脏的东西。那叫做民俗艺品,我说的。歌妮同意,达尼埃不

能妥协。

“快走,草里都是蚊子。”达尼埃说。

“你看━━”我用手往空了的屋顶一指,就在那没有断裂的梁下,两盏细布中

国纱灯就吊在那儿。

“太脏了!你还要?”

“是很脏,但是可以用水洗干净。”

“不许拿。”达尼埃说。

我跳了几次,都够不上它们。达尼埃不帮忙,冷眼看著,开始生气。

“你高,你跳呀━━”我向他喊。他不跳。

四周再张望了一下,屋角有根破竹竿,我拿过来,轻轻往吊著纱灯的细绳打了

一下,那一对老灯,就落在我手里了。

梁上哗哗的撒下一阵灰尘弄得人满身都是,达尼埃赶快跳开。

欢喜的观察了一下那一对灯,除了中国配色的大红大绿之外,一盏灯写著个“

柯”姓,另一盏写著“李”姓。

我提著它们向歌妮跑去,她看见我手里的东西正想快乐的叫出来,一看身后达

尼埃不太好看的脸色,很犹豫的只好“呀!”了一声。

“走,前面有人家,我们讨水去冲一冲。”

“算不算偷的?ECHO,是不是偷的?”歌妮悄悄的追著问。

我笑著也不答。屋顶都烂了的空房子,大门也没有,就算偷,也是主人请来的

呀!

向人借水洗纱灯,那家人好殷勤的还拿出刷子和肥皂来。

。⒏⒎⒈。闹学记没敢刷,怕那层纱布要破,只有细心的冲冲它们。干净些,

是我的了。

“待会儿骑协力车回去,别想叫我拿,你自己想办法!”达尼埃无可奈何的样

子叫著。他一向称我小姐姐的,哪里会怕他呢。

那辆协力车是三个人并骑的,在垦丁,双人骑的那种比较容易租到,我们一定

要找一辆三个人的。骑来的时候,达尼埃最先,歌妮坐中间,我最后。这么一来,

在最后面的人偷懒不踩,他们都不知道。

向土产店要了一根绳子,把纱灯挂在我的背后,上车骑去,下坡时,风来了,

灯笼就飞起来,好似长了翅膀一样。土产店的人好笑好笑的对我用台语说∶“这是

古早新嫁娘结婚时带去男家的灯,小姐你捡了去,也是马上会结婚的哦!”歌妮问

∶“说什么?”我说∶“拿了这种灯说会结婚的。”“那好呀!”

她叫起来。达尼埃用德文讲了一句∶“神经病!”就拚命踩起车子来了。

我们是清早就出发的,由垦丁的“青年活动中心”那边向灯塔的方向骑,等到

饿了,再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在一间清洁的小食店里,我们三个人占了三张椅子,那第四张,当心的放著两

盏看上去还是脏兮兮的灯笼。达尼埃一看见它们就咬牙切齿。

点了蛋炒饭和冷饮。冷饮先来了,我们渴不住,捧著瓶子就喝。

也就在那个时候,进来了另外四个客人,在我们的邻桌。⒐⒎⒈。闹学记坐下

来。应该是一家人,爸爸、妈妈,带著十五、六岁的一对女儿。

当时我们正为著灯在吵架,我坚持那辆小喜美还装得下东西,达尼埃说晚上等

我和歌妮睡了,他要把灯丢到海里去。

进来了别的客人,我们声音就小了,可是彼此敌视著。恨恨的。

就因为突然安静下来了,我听见邻桌的那个爸爸,用著好和蔼好尊重的语调,

在问女儿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那种说话的口吻。透露著一种说不出的教养、关

怀、爱和包涵。

很少在中国听见如此可敬可亲的语气,我愣了一下。

“别吵了,如果你们听得懂中文,隔壁那桌讲话的态度,听了都是享受,哪里

像我们。不信你听听,达尼埃。”我拍打了达尼埃一下。

“又听不懂。”歌妮听不懂,就去偷偷看人家,看一眼,又去看一眼。结论是

,那个妈妈长得很好看,虽然衣著朴素极了,可是好看。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偷看邻桌的四个人。

歌妮会讲不太好的英文,达尼埃一句也不会。歌妮又爱跟人去讲话,她把身子

凑到那一桌去,搭讪起来啦!

那桌的爸爸也听见了我们起初在讲德文,他见歌妮改口讲英文,就跟她讲起某

一年去德国旅行的事情来。

说著说著,那桌年轻极了的妈妈,笑著问我∶“是三毛吗?”

我欣喜的赶快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结交这一家人。他们的衣著、谈吐、女儿、气质,都是

我在台湾少见的一种投缘,很神秘的。0⒏⒈。闹学记一种亲切,甚而有些想明白

的跟他们讲,想做一个朋友,可不可以呢?

后来,我们开始吃饭,我一直愣愣的看著那两盏死命要带回台北的灯笼。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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